從亞眠往南走，50公里的地方會有一條大河攔住去路，這條河叫作瓦茲河。瓦茲河一頭是在比利時，另一頭是在巴黎。
我們順著河邊走。老話兒說“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溼鞋”，我們的鞋沒溼，因為我們坐在車上。走不多遠就發現一座橋，我們就從橋上過了河。過了河就是一座城，這座城叫貢比涅(Compiègne)，就是下面這張圖裡紅點的地方，綠點是亞眠，藍點是巴黎。
這個貢比涅的歷史要從加洛林王朝之前開始說，凱撒大帝公元前50年佔了高盧，後來到公元五世紀的時候西羅馬帝國熄火了，西歐這一帶就陷入了四分五裂的狀態。這個時候，法蘭克人的一個酋長克羅維(Clovis I)就趁亂撲滅了羅馬之火的餘燼，收伏了其它高盧部落，而且還打敗了西哥特人，這有點像後來鐵木真乾的那些事。這個克羅維就在公元486年坐地稱王，開啟了墨洛溫王朝。這個克羅維的也不幾代孫子很不肖，他像中國明朝萬曆皇帝似的，不上朝。我們的萬曆皇帝還在內宮理政，這個墨落溫國王根本就不理政，王權就落到了外臣手裡，這就像是趙高篡權一樣。這個外臣是誰呢？這個法國趙高就是矬子丕平他爸的爸，這是687年。到了公元751年，矬子丕平上位，開創了加洛林王朝，法國古代史就算開始了。墨落溫王朝初期的都城是在巴黎，後來是在現在德國的亞琛。那個時候的墨落溫國王還在這個貢比涅設了一個行宮，我覺著那不能叫行宮，只能說是一個度假村，幾頂帳篷而已。但是不管怎麼說，這個貢比涅肯定是皇上在巴黎住膩的時候去散心的地方。
古代法國第一個朝代是加洛林王朝，從丕平開始到路易五世有15位國王；第二個朝代是卡佩王朝，從卡佩開始到查裡四世也有15位國王；第三個朝代是瓦盧瓦王朝，從發起百年戰爭的腓力六世開始，第三位國王是查理五世。查理五世在1380年下了一道敕令，在貢比涅建造一座要塞抵禦英國人進攻巴黎，查理五世沒多久就駕崩了。那些英國人在百年戰爭中還是把巴黎給佔了，直到百年戰爭後期法國才收復巴黎。聖女貞德就是在貢比涅不幸被俘的。瓦盧瓦王朝有14位國王。法國接下來的第四個朝代是波旁王朝，從亨利四世開始，路易十四是第三位國王。路易十四也非常喜歡貢比涅這個地方，經常來這裡住住。到了路易十五，他就更喜歡貢比涅了，他沒事兒就來貢比涅，在周邊的樹林裡跑來跑去抓野鹿，抓到了就扛回去吃燒烤。跟著他的那些王公貴族把路易十五的這種撒野行為叫做釋放激情。
1750年，路易十五的御用建築師加布裡埃爾(Ange-Jacques Gabriel)小心翼翼地向國王建議，把貢比涅的要塞城堡改成創新的宮殿，路易十五批准執行，因為他鼓勵創新。自從查理五世建起這座要塞，它雖然有一些改擴建，但一直都是保持著中世紀風格，路易十五的這次改造徹底改變了原來的建築風格，成為我們現在看到的新古典主義建築。外國人把這座王宮叫做“貢比涅宮(Palais of Compiegne)”，其實法國人還是把它叫做“貢比涅城堡(Chateau de Compiègne)”。建築工程1751年開工，一直持續到加布裡埃爾去世後，由其徒弟在1788年完成。這時候的國王也換成了路易十六，他在貢比涅宮的建築和裝飾方面也提出過一些意見和建議，而且他的王后瑪麗·安託瓦內特也有建言獻策，特別是在內裝修和傢俱方面。
波旁王朝一共只有6位國王，到1792年就開始了大革命。法國大革命期間，貢比涅宮被政府接管，裡面的好東西都被賣了換成政府開支了。拿破崙的第一帝國開張以後，他把貢比涅宮當作自己的行宮，在1810年修繕了一番，重新裝修了很多房間，當然約瑟芬皇后也要有建言獻策。拿破崙的貢比涅宮就差不多相當於路易十四的凡爾賽宮。拿破崙之後，波旁王朝還曾經復辟過一段時間，而且他不像溥儀似的只是弄出來一個偽政權，這個波旁復辟是真地回到了皇宮。1856年後，拿破崙三世上臺，他把一些房間重新裝飾成他那個第二帝國風格。拿破崙三世和他的皇后歐也妮一到秋天就在這裡住下舉辦“秋季系列”大趴地。一直要瘋鬧4、5個禮拜，來賓也有一百多號，烏煙瘴氣，群魔亂舞，有政府要員、外國王公貴族和外交官。為了表示王室的先鋒性，還請來了作家、藝術家和科學家，表示這是法蘭西帝國大家庭。這些天他們不幹別的，就是在貢比涅宮和周邊的樹林裡打野鹿、搞運動、做遊藝、奏樂跳舞唱大戲。拿破崙三世就這樣沉浸在荒淫無恥的勾當裡不可自拔，很快就倒臺了。在1870年的普法戰爭中，拿破崙三世昏庸無能，指揮失敗，在色當戰役被普魯士軍隊活捉，然後簽了丟法國人臉的投降書。由此直接導致國內爆發革命，推翻了第二帝國。
貢比涅宮前樓和兩翼構成了一個院子，當然我們就要在這個院子大門停留一下，欣賞欣賞。看看兩翼之間的這個柱廊。
大門。
路易十五修建這個貢比涅宮之前不久，1709年的時候，意大利發掘出了公元一世紀維蘇威火山爆發埋葬的古城赫爾庫拉諾姆(Herculaneum)，1748年又發掘出龐貝(Pompeii)古城。由此，興起了一股研究古希臘和古羅馬美術的熱潮。歐洲的藝術家們蜂擁到意大利，使勁盯著那些出土的建築、雕塑和鍋碗瓢盆炊帚拖把，他們不禁驚歎原來古典的美術這麼美！這一時期之前，歐洲美術被巴洛克統治，後來都演變成繁瑣不堪的洛可可；現在突然看到淳樸、簡潔、平衡、協調的古典美，當然是眼界大開。從此，一股追求返璞歸真的藝術潮流就噴湧出來，這就是新古典主義美術。新古典主義表現在建築上叫做“宏偉和莊嚴”，它不是教條地照搬古希臘和古羅馬，而是追求明確、平衡和形式的簡潔，也總是表現出對古羅馬建築的嚴謹宏偉和希臘的優雅精妙都割捨不下，這是一個魚和熊掌的問題。貢比涅宮正好就是在新古典主義初期的代表作。簡潔的大門，兩側的全立柱代替了半壁柱，柱廊裡反覆的立柱表現出一種節奏感，上面的欄杆也是這樣。這個柱廊看上去不過是新古典的一種最早的嘗試，還沒有進行到柱頭和三角楣的細節，從一個側面也說明它是那種古羅馬的嚴謹簡潔，而不是古希臘的優雅精妙。
貢比涅宮的正面是朝西南的，我們還是說它朝西吧。看看兩邊側翼完全對稱的西面正立面。
它們都有一個羅馬門框架，四根羅馬柱撐著一個三角楣。這次是半壁柱，可是有完整的愛奧尼克柱頭。上面那張圖三角楣裡面是希臘神話中的豐收女神德莫忒爾，下面那張圖三角楣裡面是希臘神話中的藝術女神繆斯，她們手裡都拿著一面盾牌，上面有N和B，這是拿破崙·波拿巴(Napoléon Bonaparte)姓名的首字母。這個三角楣明顯是拿破崙重修時改造過的，不僅因為有拿破崙的盾牌，而且那個三角楣是典型新古典主義鼎盛時期的風格。這個三角楣可以看到希臘的優雅精緻了，和大門上面的弧形山花簡潔風格完全不同。
看看主樓。
這個正立面是完全的新古典風格，粗石牆面的一樓，二樓和三樓是一座標準的羅馬門托斯卡納框架，四個愛奧尼克柱頭的全立柱支撐著一個簡潔的橫樑和三角楣，三角楣的浮雕上是太陽神阿波羅和海神波塞冬。樓頂有一圈Baluster，法語叫Ballustrade，就是所謂的花瓶柱欄杆。
旅遊景點都有講解器，通常除了當地語言肯定要有英語，貢比涅宮的講解器進而更有漢語版，非常方便。我們佩戴好了講解器就開逛。皇族、宮人活動的主要房間都在二樓，法國人把我們的二樓叫一樓，把我們的一樓叫底樓。上二樓肯定要走樓梯，我們就從這個樓梯上去。
這個樓梯不是主樓正立面中間的主樓梯，這是在側翼的樓梯叫做阿波羅樓梯(Apollo Staircase)。樓梯有二段，扶手上有各種皇家裝飾圖案，像什麼權杖啦、正義之手啦、花環啦、還有橡樹葉子什麼的。一樓半拐彎處的雕像當然就是希臘神話裡的太陽神阿波羅，他的右手下面有弓箭袋。
順著二樓，房間是分成一組一組的，主要是國王套間和王后套間。我們從國王套間步入，下面這間是國王飯廳。
18世紀的時候，這裡是王后套間的傳達室，要去和王后聊天就要先在這裡等待。第一帝國期間，拿破崙把這裡做了飯廳，客人不多的時候，在這裡設宴招待客人。這個房間是18世紀原裝飾，牆上都是浮雕的柱子。飯桌後面的畫是法國畫家索瓦熱所做，畫的是公元前六世紀希臘詩人埃克納利翁在葡萄園裡吟誦愛情和美酒的情景。窗根兒底下的兩座白色大理石花瓶也是新古典風格的。桃花心木大餐桌是1807年的，餐椅靠背上鏤刻成豎琴的模樣。
下面這個房間是國王套間的地圖室，也叫卡特斯沙龍。
既然叫地圖室，那牆上掛的肯定是地圖了，這幅地圖很奇妙，看上去像是畢加索畫的。路易十六的時候，這裡是國王密室之前的接待室；第一帝國時期是大臣休息室。這幅地圖是拿破崙掛上去的，叫做“貢比涅森林行獵地圖”。拿破崙三世舉辦“秋天系列”的時候，那些巴黎貴族和歐洲精英們就會聚集到這裡，這個房間就是他們的活動場所之一，算是權貴俱樂部吧，就是那個“名利場”。這個房間現在看到的是1863年裝修以後的樣子。
下面這間屋子現在看見的是接待室，第一帝國時期改造的，之前是國王臥室，也是國王套間的中心。
這個房間號稱是貢比涅宮裡天花板最高的房間，還保留了18世紀的裝修，科林斯式壁柱，門框上的繪畫也是索瓦熱所做。拿破崙不願意住在別人睡過的房間裡，所以把他的臥室搬走了。這個房間成了王子活動室，後來是皇家庭活動室。第二帝國的時候，這個房間經過重新裝修，但還是保留了一些過去的裝飾，比如那些包金木刻和大壁爐。
下面這個房間是會議室。
國王在貢比涅宮的時候也要行使他的權利，這個房間就是國王和大臣們討論國家大事的地方。牆上掛的是十七世紀法國著名的哥白林掛毯，上面的畫面描寫的是路易十四的一場勝仗，叫做“跨過萊茵河”。門框上的畫也是回顧前任國王的輝煌戰績，“憶往昔，崢嶸歲月稠”的意思。
下面這是國王的臥室。
準確地說，這個是拿破崙的臥室。因為已經改朝換代，所以拿破崙把他的臥室搬到了這個房間，表示和以前帝王的了斷，而且他要在這裡體現他的王權。這個房間是在1810年裝修的，體現了當時的時尚品味。拿破崙親自選擇裝修方案，而且這種紅色和金色的裝飾基調也是他自己定的，還到處表示出他的符號，就是橡樹葉、星星和蜜蜂。1919年這個房間著過一次火，把1822年的原裝飾都燒了，現在看見的重修以後的。
下面這是國王的書房。
拿破崙想看書的時候就到這個房間，他的那個大書桌非常高級，而且很前衛，因為它是機械化的，當時全球獨此一份。這裡的傢俱都是1810年的，既特別土豪，像那些包金邊的椅子；又很實用，像那些摺疊桌、帶軲轆的梯子還有機械化的寫字檯。這個房間天花板上有一幅屋頂壁畫，法國浪漫主義畫家吉羅代(Anne-Louis Girodet de Roussy-Trioson)作於1815年，吉羅代是雅克·路易·大衛（Jacques-Louis David）的學生。吉羅代突破了大衛的古典主義，引領了法國浪漫主義繪畫，但是不同於德拉克洛瓦。看看這幅屋頂壁畫。
中間是智慧女神密涅瓦，也就是希臘神話裡的雅典娜；她的右手是眾神的使者墨丘利，也就是希臘神話中的赫爾墨斯；她的左手是太陽神阿波羅。書架上的那些書並不是原來這個房間的財產，原來的書都丟失了，現在的這些書是法國國家圖書館1902年調撥來的，是為了準備接待沙皇尼古拉二世來訪。
再往前走就是王后套間了，下面這是王后的早點室，就是喝油條吃豆漿的地方。
這個房間是按照第一帝國時期模樣復原的。第一帝國的王后不在床上吃早點，怕醬豆腐掉床單上女傭洗不乾淨，所以都是在這裡吃每天的頭一頓飯。屋子裡的傢俱是1809年的，包裹了好多布料。法國人管布料上這種顏色叫“水仙黃”，水仙黃的牆紙外面有一圈藍邊。
王后其實每天沒什麼事情可做，不像國王至少要去假裝辦公，王后每天吃完早點就去喝早茶，下面這就是飲茶室。
這個房間是按照第二帝國時期模樣裝飾的，還是原來的傢俱，還是原來的掛毯。歐也妮王后在這裡請她的那些閨蜜喝茶嘮嗑。這個房間通常都是按照王后的懿旨進行裝飾，路易十六的王后瑪麗·安託瓦內特就是這樣的。這個歐也妮是熱愛中國藝術的死硬分子，她就在這個屋子裡安裝了很多中國的小擺設，主要是一些瓷器。除了中國藝術，她還喜歡其他的東方藝術，比如博韋哥白林工廠出的仿土耳其掛毯。歐也妮在這個房間的裝飾上充分展示了她的品味，她選了巴洛克傢俱，把椅子都包上絲絨軟墊。第一帝國的時候，這個房間裡還擺放了鋼琴和豎琴，因此，這個房間也叫音樂室。波旁復辟以後，這些樂器都被搬走了。2012年，這間屋子重新裝修了一遍，恢復了1869年的原狀。
下面這是王后的臥室。
這個房間現在是拿破崙二代王后路易斯1818年新婚住在這裡時的樣子，裡面還有一個內嵌的澡堂兼化妝間。1809年裝修的時候，是按照富裕、豐饒的主題佈置的。大床的頭前腳後站著帶翅膀的人像用來掛蚊帳，床柱是哺育宙斯的羊角，金色的床架和白色枕頭褥子顯示出一種優雅的格調。薄如蟬翼的蚊帳看上去也是非常高級，很像是尼龍的，那個時候的尼龍肯定是皇家紡織品。右邊鏡子側面有一幅畫，是吉羅代的《奧羅拉暗夜狩獵圖》，奧羅拉(Aurora)是黎明女神，也就是希臘神話裡的的厄俄斯。
下面是貴婦候見室。
按照過去法國宮廷的規矩，那個大沙發是王后的位置，如果國王或者太后來，也坐在那裡；皇家其他人坐扶手椅，包括王子和公主；其他貴婦坐靠背椅。每人還有一個腳凳，可能等候期間有宮女給揉腳，一來可以陪貴婦說話兒；二來防止貴婦到處亂跑或者亂拿東西往兜裡揣，宮裡的那些小擺設也都值不老少錢吶。每一扇門的門框上面都有一幅畫，有羅馬神話中的智慧女神密涅瓦（相當於希臘神話中的雅典娜）、朱庇特的妻子天后朱諾（相當於希臘神中的赫拉）、花神芙羅拉和豐收女神克瑞斯（相當於希臘神話中的德莫忒爾）。解說裡說這些畫是杜波瓦的作品，我覺著他肯定搞錯了，這些明明是吉羅代的風格嘛。杜波瓦是印象派後期，他的畫是用色彩點出來的，根本沒有輪廓線。那些織錦坐墊還是拿破崙的王后約瑟芬時期的，後來拿破崙娶了路易斯。
下面這是花之屋。
拿破崙的第一帝國時期，這個房間是遊戲室，屋裡現在還擺著一張雙陸棋桌和其它一些遊戲的桌子，椅子的式樣也是約瑟芬確定的。拿破崙三世的第二帝國時期，這裡是12歲王子的臥室。房間的牆上掛著很多花畫，這些畫不是著名水彩畫家雷杜德的作品，但確實是受到了雷杜德花畫的啟發。
下面這間是藍房子。
這個房間恐怕是被路易斯當作展示室了。後來這裡成為拿破崙的兒子“羅馬王(King of Rome)”的房間，拿破崙喜歡多子，就又建了王子套間。這個房間裝飾的主題是戰鬥，看看屋頂壁畫。
這是一套《古代戰士玩兒命圖》連環畫，題目分別是戰士的出發、拼命、烏拉和返城。傢俱上有藍色絲絨外套，牆布也是一樣的色調，所以叫藍房子。正對窗戶有一座雕像，是一位純潔的少女懷抱一條蛇，卡拉瑪德(Charles Antoine Callamard)的作品，“農夫與蛇”的純潔少女版。第二帝國期間，王后歐也妮想讓兒子離自己近一些，這個房間就成了王子的書房和遊戲室。
下面這個是王后的餐廳。
這個餐廳看上去是小了一點，比吃早點的房間還小一些，看來王后都不好好吃飯。路易斯第一次來貢比涅宮的時候，拿破崙和他妹妹卡羅琳娜·繆拉(Caroline Murat)就是在這裡請路易斯吃的飯。第二帝國時期，這個房間和藍房子、花之屋一起劃撥給了王子使用。除了房頂的石膏線是1815年後加的，其它裝飾都是1809年的，古典風格，還帶一點埃及的東方小情調。牆給抹成了舊拉吧唧的黃色，壁燈上方鑲著一幅仿古的勝利女神浮雕，頂上的水晶吊燈倒是十九世紀的摩登玩意兒。
看看這些皇家飯碗菜盤子。
他們這些餐具都是從中國古代的簋、簠、豆、皿、盂學來的，但是沒有學會箸和俎，所以到現在還只能是用刀叉，也沒有碟子一說。他們的炊具也是學習中國的鼎鑊甑鬲，不過學得不太像。
下面這是歌舞廳。全是橡木牆板，橢圓形的畫是十九世紀法國畫家吉拉德的《暗影》，描寫的是拿破崙夜行軍。
歌舞廳裡的一架洛可可燭臺。
下面這個是獵房。
過去這裡掛的是皇上收藏的畫，現在是從路易十五房間搬來的六幅掛毯，路易十五喜歡打獵，這些掛毯上都是“阿皇獵食”的場面。
下面這個房間這麼大，肯定是舞廳呀！
這個舞廳是拿破崙修建的，弧形拱頂上佈滿了宣揚拿破崙豐功偉績的麻人圖畫。頂頭那尊雕像是拿破崙他媽，叫做萊蒂齊婭·拉莫力諾(Letizia Ramolino)。
舞廳另一端也有一尊雕像。
這個是拿破崙。還把他小復古了一下，因為他媽是意大利人，所以把拿破崙復古成羅馬皇帝，穿著一雙拖鞋，裹著一條床單，手裡舉著半卷手紙，頭上戴著一個草帽。這兩尊雕像是拿破崙三世添加的。
下面這是新畫廊。
裡面擺了很多摺疊椅，說明經常會有美術班來這裡上課唄。我來看看這都是些什麼畫。原來這是很有名的一套畫，十八世紀法國畫家納圖瓦爾(Charles-Joseph Natoire)畫的《唐·吉訶德的歷史》。法國末代皇帝是波旁復辟後的奧爾良王朝路易·菲利浦，他在1848年退位之前給貢比涅宮買了一套畫，就是納圖瓦爾1733年到1744年完成的這套連環畫。這套畫直到1849年才送到貢比涅宮，1859年這個新畫廊裝修完成之後才掛出來。納圖瓦爾是法國十八世紀最著名的洛可可畫家之一，之二是布歇，納圖瓦爾還曾經擔任過在羅馬的法蘭西科學院名譽院長。納圖瓦爾1733年開始為宮廷作畫，凡爾賽宮、楓丹白露宮都掛有他的畫。他還經常畫連環畫，一上來就是六幅或者九幅。1733年的時候，塞萬提斯的《唐·吉訶德》在法國很是流行，納圖瓦爾就根據小說的意境畫了這套畫。本來，納圖瓦爾的這一套畫面是做成掛毯的，後來同時完成了這一套油畫。那套掛毯現在掛在我們曾經路過的小城艾克斯的省立博物館裡。
我們來看看這套畫裡的某幾幅。門口右手的那一幅。唐·吉訶德的夢中情人託博索的杜爾西內亞在山泉邊洗浴。
門口左手的。唐·吉訶德遊說桑丘跟著他去遊歷行俠，除強扶弱，除暴安良。
左面牆上的。唐·吉訶德去拜訪杜爾西內亞。
右面牆上的。唐·吉訶德把小客店想象成了城堡，非得讓店老闆給他一個騎士封號。
看完了二樓，走到一樓，一樓是皇家馬車博物館。裡面有各式各樣的皇家馬車，下面這個是拿破崙的金色馬車。
貢比涅宮的平面是三角形的，我們從室內出來就去看它的東面。
這個立面是典型的新古典主義羅馬大門。它的新古典主義元素包括四根沒有凹槽的羅馬柱，愛奧尼克柱頭，上面的橫樑上沒有裝飾，三角楣裡面也沒有浮雕，莊嚴、簡潔的古羅馬風格。
外面是一個平臺，平臺上有手裡按著一個豆包的獅子雕像。
平臺下面是一個花園。
花園裡有很多雕像，這些雕像是從1755開始建造的，一直到1859年才完工。看看下面這尊古希臘風格的雕像。
這座雕像的人物有一段故事。公元前五百年，克盧西烏姆（Clusium）與羅馬戰爭期間，羅馬共和國的元老院派了一個刺客斯凱沃拉(Mucius Scaevola)去殺克魯西烏姆的國王波西那(Lars Porsena)。斯凱沃拉在一次有波西那國王參加的公眾活動上刺殺了國王，但是沒想到那只是一個相貌相同的國王替身。刺殺失敗，而且斯凱沃拉也被擒。斯凱沃拉在克魯西烏姆人審訊他的時候，大義凜然，視死如歸，說“死不足惜，肉身可拋”。為了證明死不足懼，他把右手連胳膊一起伸到火裡燒烤，面不改色。克魯西烏姆國王波西那一看這小子如此善於自殘，便說“得了，我且放你回去，你比我對你都殘忍呀”。這個斯凱沃拉就這樣又回到了羅馬，後來人稱“左撇子斯凱沃拉”。所以你看那雕像的右胳膊上有燒糊的痕跡。怎麼樣？這故事很像我們的荊軻刺秦王吧？
花園下面是草坪，中間是綠草大道，再遠處還有樹林。
草坪上通常都有頑童互相追逐。
我們也學著法國人在草地上躺下曬太陽，曬黑以後就上車找酒店住下洗白去了。
（修訂版）
閱讀更多 看北京看中國看世界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