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氏家训》:写好文章?先学会做好文人


《颜氏家训》:写好文章?先学会做好文人

写文章,可能是文人的共同喜好,通过文章表达自己内心的思想,亦或是批评社会上不平的现象,这都是常见的,除此以外,古时候还有一种特殊的职业,那就是为皇帝知制诰(起草诏书等),当然,现代也有类似的情况,比如文秘什么的。颜之推在勉学之后,提到了写文章,在这一篇里,着重论述了两件事,第一是写文章的人,第二是写文章这件事。我们分开来看。

颜之推认为,文章最初来自于《五经》,最初的作用是用来颁布朝廷法令、军中号令,用于彰显统治者的仁政,至于用写文章来陶冶情操,或者用来表述这样那样的事,就是文人发扬起来的,当写文章脱离里政治的桎梏,就意味着文章有了自己的生命,也有了自己的思想,文章才正式能称为文章。写文章对于人生来说,其实是一件乐事,没事的时候学习一下写文章,其实也是很好的行为。

《颜氏家训》:写好文章?先学会做好文人


写文章是好事,但是写文章的人,不一定是好人。古今中外很多文人都有各种各样的毛病,有的文人甚至有一些为人所不齿的癖好,这也是难于避免的。文士风流,其实某一方面体现出来的是文人的轻薄。文人如此,帝王也不例外。对于写文章,如果想博得多数人的喝彩,一般都得写的文采斐然,但如此发展下去,就会让文章流于表面的华丽,忽视了文章的内在,导致表面华美,而言之无物的情况出现。遗憾的是,很多人都走向了这个道路,一篇文章写下来,通篇都是华丽的辞藻堆砌,偶尔出现一两句闪光之处为人称道,,那更是以此大做文章,自我陶醉,忘乎所以,这是值得警惕的。

颜之推认为写文章在某些方面其实也是天赋所以,毕竟不排除有个别人是真的不是这个材料,随便怎么去教导,都写不出几句话,这种人还是不要勉强的好,所谓“知人者智,自知者明”或许就有这个意思。不过我倒是觉得,正常情况下,只要有心,迟早还是能写出足够漂亮的文章的。颜之推还提到,写文章的人,一定要先过亲友这一关,如果他们都觉得差强人意,就不要轻易发表,以免引起耻笑,关于这一点呢,我觉得写文之初是可以的,但慢慢磨练以后,也不必要每一篇都需要得到他们的首肯,毕竟写文章是自己的事,看或不看是别人的事。

《颜氏家训》:写好文章?先学会做好文人


不过,写文章一定要有自己的立场,这是一定要注意的,人云亦云最后的结局只能是泯然众人,过于张扬则容易引火烧身。这其中的度,需要自己慢慢去掌握。


《颜氏家训》:写好文章?先学会做好文人

图片均来自于网络。

夫文章者,原出《五经》:诏命策檄,生于《书》者也;序述论议,生于《易》者也;歌咏赋颂,生于《诗》者也;祭祀哀诔,生于《礼》者也;书奏箴铭,生于《春秋》者也。朝廷宪章,军旅誓诰,敷显仁义,发明功德,牧民建国,施用多途。至于陶冶性灵,从容讽谏,入其滋味,亦乐事也。行有余力,则可习之。

然而自古文人,多陷轻薄:屈原露才扬己,显暴君过;宋玉体貌容冶,见遇俳优;东方曼倩,滑稽不雅;司马长卿,窃赀无操;王褒过章《僮约》;扬雄德败《美新》;李陵降辱夷虏;刘歆反覆莽世;傅毅党附权门;班固盗窃父史;赵元叔抗竦过度;冯敬通浮华摈压;马季长佞媚获诮;蔡伯喈同恶受诛;吴质诋忤乡里;曹植悖慢犯法;杜笃乞假无厌;路粹隘狭已甚;陈琳实号粗疏;繁钦性无检格;刘桢屈强输作;王粲率躁见嫌;孔融、祢衡,诞傲致殒;杨修、丁廙,扇动取毙;阮籍无礼败俗;嵇康凌物凶终;傅玄忿斗免官;孙楚矜夸凌上;陆机犯顺履险;潘岳乾没取危;颜延年负气摧黜;谢灵运空疏乱纪;王元长凶贼自诒;谢玄晖悔慢见及。凡此诸人,皆其翘秀者,不能悉纪,大较如此。至于帝王,亦或未免。

自昔天子而有才华者,唯汉武、魏太祖、文帝、明帝、宋孝武帝,皆负世议,非懿德之君也。自子游、子夏、荀况、孟轲、枚乘、贾谊、苏武、张衡、左思之俦,有盛名而免过患者,时复闻之,但其损败居多耳。每尝思之,原其所积,文章之体,标举兴会,发引性灵,使人矜伐,故忽于持操,果于进取。今世文士,此患弥切,一事惬当,一句清巧,神厉九霄,志凌千载,自吟自赏,不觉更有傍人。

加以砂砾所伤,惨于矛戟,讽刺之祸,速乎风尘,深宜防虑,以保元吉。

学问有利钝,文章有巧拙。钝学累功,不妨精熟;拙文研思,终归蚩鄙。但成学士,自足为人。必乏天才,勿强操笔。吾见世人,至无才思,自谓清华,流布丑拙,亦以众矣,江南号为“詅痴符”。近在并州,有一士族,好为可笑诗赋,誂撆邢、魏诸公,众共嘲弄,虚相赞说,便击牛酾酒,招延声誉。其妻,明鉴妇人也,泣而谏之。此人叹曰:“才华不为妻子所容,何况行路!”至死不觉。自见之谓明,此诚难也。

学为文章,先谋亲友,得其评裁,知可施行,然后出手;慎勿师心自任,取笑旁人也。自古执笔为文者,何可胜言。然至于宏丽精华,不过数十篇耳。但使不失体裁,辞意可观,便称才士;要须动俗盖世,亦俟河之清乎!不屈二姓,夷、齐之节也;何事非君,伊、箕之义也。自春秋以来,家有奔亡,国有吞灭,君臣固无常分矣。然而君子之交绝无恶声,一旦屈膝而事人,岂以存亡而改虑?陈孔璋居袁裁书,则呼操为豺狼;在魏制檄,则目绍为蛇虺。在时君所命,不得自专,然亦文之巨患也,当务从容消息之。

或问扬雄曰:“吾子少而好赋?”雄曰:“然。童子雕虫篆刻,壮夫不为也。”余窃非之曰:虞舜歌《南风》之诗,周公作《鸱鸮》之咏,吉甫、史克《雅》、《颂》之美者,未闻皆在幼年累德也。孔子曰:“不学《诗》,无以言。”“自卫返鲁,乐正,《雅》,《颂》各得其所。”大明孝道,引《诗》证之。扬雄安敢忽之也?若论“诗人之赋丽以则,辞人之赋丽以淫”,但知变之而已,又未知雄自为壮夫何如也?著《剧秦美新》,妄投于阁,周章怖慴,不达天命,童子之为耳。桓谭以胜老子,葛洪以方仲尼,使人叹息。此人直以晓算术,解阴阳,故著《太玄经》,数子为所惑耳;其遗言馀行,孙卿、屈原之不及,安敢望大圣之清尘?且《太玄》今竟何用乎?不啻覆酱瓿而已。

齐世有席毗者,清幹之士,官至行台尚书,嗤鄙文学,嘲刘逖云:“君辈辞藻,譬若荣华,须臾之玩,非宏才也;岂比吾徒千丈松树,常有风霜,不可凋悴矣!”刘应之曰:“既有寒木,又发春华,何如也?”席笑曰:“可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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