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蕊:不是愛風塵,似被塵緣誤

她出身低微,卻自幼喜好詩書。

史書說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學識通曉古今,四方聞名。

可惜,在那個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年代,她身上的這些並沒能使她擁有一個幸福寫意的人生,既沒得到愛情,也沒得到麵包。

由於家庭原因,她只得淪落為妓女。

並非是陳圓圓李師師那樣的青樓頭牌,而是妓女中的最低等級——營妓。

是的,就是軍營中的妓女,也叫軍妓。

那個年代的軍妓,身份地位還不如今天火車站旁邊的洗頭房。

然而,文人騷客自古以來都喜歡與有才情的美女結交,她當然算是有才情,至於美貌,蘇軾說腹有詩書氣自華,所以想必也差不到哪去。

這都無所謂,重要的是,她被當地一個太守賞識了。

嚴蕊:不是愛風塵,似被塵緣誤

前面說過,她的學識令四方聞名,經常有人不遠千里來拜訪。

當時她那個地方的太守少年高才,文采風流。

那個年代,有這樣一個風氣,在官府府庫充盈,有酒的時候,官員們一般會叫歌妓們過來唱唱祝酒詞之類的。

當然,法律明確規定,決不允許白天唱歌,晚上睡覺。

太守無比喜愛她,心裡特別想睡了她,但是苦於法律規定,只好按捺住體內的洪荒之力。

有一年春天,樹上的桃花剛剛綻開,紅白相間,極為好看。

太守叫她過來一起玩耍。

席間,太守知道她善於寫詞,就說:現在桃花盛開,不如你就用桃花為題,寫首詞出來?

只見她繞著桃樹,沉思低吟,轉眼間,一闕詞便應聲而出。

道是梨花不是。道是杏花不是。

白白與紅紅,別是東風情味。

曾記,曾記,人在武陵微醉。

太守一下子驚呆了,心想自己為毛寫不出這麼好的詞。

於是,太守賞賜給了她兩匹絹布。

也就是這兩匹絹布,使她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也正是因為這樣的一件事,讓她永留芳名。

嚴蕊:不是愛風塵,似被塵緣誤

當時,著名理學家朱熹跟那個太守觀念不合,聽說這件事後,連忙上書彈劾他。

連上六道奏疏,只為彈劾與自己意見不合的人。

其中說,這個太守給過她兩匹絹,再加上她才貌雙絕,所以太守肯定不光用上半身思考著。

太守:MMP!

朱熹命人把她抓起來,關進大牢,嚴刑拷打,逼其招供。

她沉默不語,冷笑置之。

兩月之間,一再杖,幾死。

獄卒勸她,招了吧。

招了吧,招了你就可以走了。

她憤怒地說,我身為一個賤妓,即使我真的跟太守做過什麼,也罪不至死,但是做人真就是真,假就是假,怎麼能因為我的私心就去誣陷一個讀書人,士大夫呢?

哪怕你們今天打死我,讓我去誣陷別人,我也不會去做的。

嚴蕊:不是愛風塵,似被塵緣誤

獄卒們聽到這番話,心中慚愧不已,忙把這番話稟報至上。

此事引起朝野議論,直接震動了皇帝。

當時的皇帝聽說這番話之後,感念世間居然有如此義氣的女子,命人前去仔細查案。

派來的就是岳飛的兒子,嶽霖。

嶽霖為人像他爹一樣正直,在查詢後,發現她的冤屈,將她釋放。

釋放出來後,嶽霖讓她作詞自陳。

她悽然寫下了那首詞。

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花落花開自有時,總賴東君主。

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

——《卜算子》

嶽霖深受感動,取來伎籍,為她除名,判她從良。

她是嚴蕊,南宋人,著名女詞人。

她說,並非是我喜歡做妓女,可是命運如此。

就好像花開花落也並非由花兒做主。

假如有一天我能做一個普通農婦的話,那麼我將感天謝地。

後來,她總算有了一個好的歸處。

當時人們都爭相想娶她,可是她打心眼裡瞧不上那些男人。

有一個趙宋宗室,喪妻之後沉湎不能自拔,她心念他有情有義。

嫁他為妾。

嚴蕊:不是愛風塵,似被塵緣誤

她流傳到今天的詞作並不很多,3首而已。

然而詞作無不精美,頗有大家之風。

我們每個人都像是被命運緊緊扼住喉嚨的鴨子,半點也掙脫不得。

然而,如嚴蕊一般氣節的人,又有幾人?

命賤不算賤,心賤是真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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