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殘燕子樓
熟唱《長恨歌》，善跳《霓裳舞》，
你有著擅長才藝的天賦。
加上你的姿容美豔脫俗，
就像晨曦中的梨花帶著露珠。
為此多少文人雅士把你傾心佩服。
拒絕掉那些富家公子的追逐，
你把終身向張愔託付。
雖然他的年齡就如你的生父，
可是他懂得如何把你珍惜愛護。
你的選擇是那樣義無反顧，
畢竟人生得一知己就應滿足。
雖然你們是少妻老夫，
但是你們的生活是那樣的幸福。
多少個夜晚，鳥兒已經歸宿，
你們依然執手在溪邊柳堤散步，
看著你們把繾綣情話傾訴，
月裡嫦娥更加憂傷自己的孤獨。
可惜好景沒有辦法長駐，
兩年之後張愔便老病交加亡故。
眼看著他的妻妾前途各赴，
府邸也很快易主，
你更加體會了人間的悲歡甘苦。
回想起張愔曾經給你的心靈愛撫，
你決定為他守節而不顧別人的勸阻。
曾經的快樂是那般銘心刻骨，
燕子樓上憑欄悵望日暮，
鴛鴦帳裡孤燈映照影孤，
你的眼睛不覺已被回憶的淚水模糊。
世事滄桑如此令人無助，
舞衣壓在箱底，琴瑟落滿塵土，
自從張愔去世你便懶於歌樂洗梳，
當輕盈婀娜美豔絕倫再也沒有愛人關注，
再美麗的綻放又有什麼用處？
紅袖香消，不知已過春秋十度。
男權社會對女子來說總是無情殘酷，
白居易的詩最終把你逼上了絕路。
他說張愔墳前的楊樹，
早已粗壯得可以作為樑柱，
而你卻依然在人世苟活寄住，
徒然把張公的教養之情完全辜負。
如果不是怕自己的殉情把張愔的清名玷汙，
就在十年前的當初，
你早已為與他同赴黃泉把生命結束，
何用在人間忍受著沉重的苦楚，
一任菱花鏡裡的嬌容日漸憔悴槁枯？
白居易沒有用同情把你正確解讀，
滿腔的委屈與悲憤使你悲聲大哭，
除了以死明志之外你沒有任何路途。
遠去了的故事還沒有化為虛無，
依然記得那年白居易來到張府，
還是自己為他斟酒執壺。
被你的醉嬌歌喉舞技感觸，
他還作詩拿風嫋牡丹與你比附。
自那以後你對這位引為知音的白傅，
在內心深處更加增添了無限的崇敬仰慕。
【關盼盼的故事】
樂天有《和燕子樓詩》，其序雲：“徐州張尚書有愛妓盼盼，善歌舞，雅多風態。予為校書郎時，遊淮泗間，張尚書宴予，酒酣，出盼盼佐歡，予因贈詩，落句雲：‘醉嬌勝不得，風嫋牡丹花。’一歡而去，爾後絕不復知，茲一紀矣。昨日司勳員外郎張仲素繪之訪餘，因吟詩新，有《燕子樓詩》三首，辭甚婉麗，詰其由，乃盼盼所作也。繪之從事武寧累年，頗知盼盼始末，雲張尚書既歿，歸葬東洛，而彭城有張氏舊第，中有小樓名燕子，盼盼念舊愛而不嫁，居是樓十餘年，於今尚在。
盼盼詩云：‘樓上殘燈伴曉霜，獨眠人起合歡床。相思一夜情多少，地角天涯不是長。’又云：‘北邙松柏鎖愁煙，燕子樓中思悄然。自埋劍履歌塵散，紅袖香銷一十年。’又云：‘適看鴻雁岳陽回，又睹玄禽逼社來。瑤瑟玉簫無意緒，任從蛛網任從灰。’餘嘗愛其新作，乃和之雲：‘滿窗明月滿簾霜，被冷燈殘拂臥床。燕子樓中寒月夜，愁來只為一人長。’‘鈿帶羅衫色似煙，幾回欲起即潸然。自從不舞霓裳曲，疊在空箱一十年。’‘今春有客洛陽回，曾到尚書墓上來。見說白楊堪作柱，忍教紅粉不成灰。’又贈之絕句：‘黃金不惜賣娥眉，揀得如花四五枝。歌舞教成心力盡，一朝身去不相隨。’後仲素以餘詩示盼盼，乃反覆讀之，泣曰：‘自公薨背，妾非不能死，恐百載之後，人以我公重色，有從死之妾，是玷我公清範也，所以偷生爾。’乃和白公詩云：‘自守空樓斂恨眉，形同春後牡丹枝。舍人不會人深意，訝道泉臺不去隨。’盼盼得詩後，往往旬日不食而卒，但吟詩云：兒童不識沖天物，謾把青泥汙雪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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