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故事」宣佈解散,誰能活著凝視時代?


「正午故事」宣佈解散,誰能活著凝視時代?

界面傳媒旗下的《正午故事》宣佈解散,時間是2020年3月31日——不是愚人節。

這或許和正午視覺過去推送的“××月那些不重要的事”系列一樣,是這個風波不斷的春天裡一件不重要的事。

「正午故事」宣佈解散,誰能活著凝視時代?

但對我來說,這個世界能留住我的部分好像又少了一些。

「正午故事」宣佈解散,誰能活著凝視時代?

成立於2015年的正午故事,是界面新聞旗下的非虛構寫作平臺,也是國內最早的非虛構寫作平臺之一。

正午下設長篇、短章、視覺、書架等欄目,公眾號的簡歷上寫著七個字——“用故事凝視時代”。

致力於每天講述一個好故事的正午,五年來把關注的目光投向底層籍籍無名的小人物,或者大人物背後不為人知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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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一篇《我是範雨素》的文章在網絡上持續刷屏,閱讀點擊量輕鬆越過“10萬+”。也有馮遠征的口述《我穿牆過去》打動萬千讀者。

正午所秉持的思想深度和人文關懷,使其一度成為很多人的新聞理想國。

和很多讀者一樣,正午故事裡我最喜歡的欄目是正午信箱。

和名字呼應,正午的推送時間是中午12點,我喜歡邊吃飯邊讀信,那是一天陽光最好的時候。

魯迅說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人和人之間的確很難互相理解。

但那個時候我卻在正午信箱的來信裡看到了很多與我相似的人,在過著與我相似的生活,也有與我相似的困惑和迷惘。

我從沒有寫過信,但卻在正午編輯部或知性溫柔或犀利幽默的回信中收穫過不少溫暖,領悟,以及面對的勇氣。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感受到了文字的力量。

它也許無法解決實際生活中的問題,但卻可以擦亮人們的眼睛,拉近人和人的距離。

並且告訴你生活是什麼樣子,以及生活應該是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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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注我們「投稿指南」比較久的讀者朋友或許還記得我們曾經也效仿《正午故事》開設過讀者信箱。

大家給我們寫信,再由我們選擇性回覆。

我記得來信的有在大城市漂泊的年輕人,患抑鬱症的中學生,努力生活的殘疾人朋友,和剛生小孩的年輕寶媽……

那是一段非常浪漫的經歷。

我試著通過文字去理解千里之外的一個陌生人,也盡我所能提供一些鼓舞或者撫慰,最後收穫的是很多意料之外的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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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信箱的閱讀太差,沒做幾期就撤掉了。

在大眾把更多的時間都貢獻給了各大短視頻平臺和電商直播的時候,慢悠悠的讀一封信或許已經成為一種與時代潮流背道而馳的復古行為。

只是我沒想到的是,我們沒能堅持下去的,正午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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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故事解散的具體原因官方沒有明確說明,但從商業視角來看,正午的解散並不弔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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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視為標杆的媒體倒下,背後是整個行業的危機。

紐約時報的出版人演講的時候講過一個故事,說有三個石匠在敲石頭,有人問他們在做什麼,第一個說,我在敲石頭,第二個說,我在壘一堵牆,第三個說,我在建一座大教堂。一樣的敲石頭,對不同的人來說卻是三種不同的工作,紐約時報出版人說,我們紐約時報就是最後一個石匠,我們是建大教堂的。

建大教堂是每個新聞人的光輝理想,而我們的時代或許不再需要教堂。

隨著新媒體的高度商業化和自媒體的井噴,流量成為衡量創作價值的第一尺度,嚴肅媒體所依賴的輿論環境急劇惡化。

比起搞噱頭蹭熱點的文章,有深度的內容創作反而鮮有受眾,更多媒體人的理想不再是成為一名優秀的特稿記者,而是如何產出一篇網絡爆文。

再加上公共空間的萎縮,可以被言說的東西越來越少,很多優秀的自媒體平臺上的文章遠沒有前幾年生猛銳利,一篇特稿能得到的回饋和它所付出的心血和代價之間完全不成正比。

多重壓力下,特稿人的正午已逝,暗夜正在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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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給正午信箱寫信,最後一句往往都是:“祝正午越辦越好!”

如今面對正午的解體,再想到這句祝語著實令人唏噓。

2017年,中國第一個特稿夢之隊ONE實驗室解散。

蔡崇達說,「非虛構是門高貴也昂貴的手藝,我所知道的,幾方都因為熱愛這文體、手藝、學問努力過,即使最終解散,幾方都值得敬重。到底如何為這門手藝在當下找到對的生存邏輯,可能還需要很多探索。」

三年過去了,非虛構依然是一門昂貴的手藝,也依然沒有找到對的生存邏輯。

只是不知道這條理想主義的道路上還有幾人願意手持燭火,繼續探索。

新聞特稿的前路何在,我們真的不需要非虛構文學嗎,以後年輕的一代會活在一個怎樣的世界……這些問題都沒有答案。

就像活在我百度網盤裡的那位歌手唱——“這個世界會好嗎?”

並沒有人回答。


文字丨青野裡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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