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紀事】


(一)

父母年齡大了,總想著“葉落歸根”的事情。

今年春節期間,可能是受新冠肺炎疫的影響,本來吃飯就很少的父親,加之不太運動,很長時間不怎麼吃飯,姐姐們和媳婦分別告訴了我這個消息,不由得讓我多想。

在疫情防控得到緩解的時候,二姐和四姐一起把父母送回了老家,主要辦兩個事:一是尋找一片厚土栽樹造林,二是老屋年久失修進行修繕,兩個事情還是一個目的:葉落歸根、福澤子孫。

今年正月初七,我就來到單位值班,開始了疫情防控和復工復產方面的各項工作。工作開展順利,項目順利復工,但凡閒暇,父親的身體狀況總是縈繞心頭,揮之不去,兩次夢見父親併骨。

一夢,我在工地,人曰:雪野,為何還在工地?我曰:怎麼了?人曰:你父親已不在,為何不回家?

二夢,父親去世,因後事安排,我和母親大吵。

兩次半夜夢醒,雖不至有事,但心已不在平利,只盼望早日回老家。

單位領導開明,准假,準備妥當,啟程,歸心似箭,單槍匹馬、長途跋涉,渾然不覺絲毫疲憊。

(二)

我是家中獨子,倍受寵愛,但不願父母擔心,因此,從出發直至到家,沒有提前告知父母。岳父岳母心細,在西安幫我準備各種禮物,煮了現包的餃子,替我保守秘密,未告知父母我的行程。

如是,我輕車簡從,一人獨行,8小時行920公里,抵達榆林吳堡辛家溝,我從小長大的地方,我的故土。

窯洞燈還亮,輕推門,快抬腿,父母還沒睡。你怎麼不聲不響就回來了?我,怕你們擔心,所以沒有告訴你們。我雖然粗心,但也不是不懂事。讓父母少操心,這點我懂。

兩個月沒見父親,寡言、蒼老,握著我的手,久久不說話,到狀態不錯。急忙告知媳婦和姐姐們,安好勿念。

吳堡縣城所在地宋家川鎮,是我兒時的身心嚮往之處,因吳靖高速公路穿村而過,不足半小時,驅車見我發小濤濤。濤濤原先在外打工,後回家,承攬了縣城的一些工程,在高速公路上面搞一些養護活,如今也屬於縣城有房有車之人,小日子過得舒坦,父母回來之後噓寒問暖。本意是請濤濤兩口子吃個飯的,結果事與願違,濤濤這兩年事業可以,言談舉止之間多有自信,一毛沒掏,吃了濤濤一個“大戶”,住了濤濤掏錢開的賓館。也好,花他濤濤兩毛“資本主義”。

(三)

翌日,早起,乾爹大兒子在縣城打燒餅,手藝頗佳,一個燒餅,隔壁稱買了豬頭肉豬肘子24元,夾了個滿滿當當,狼吞虎嚥,大快朵頤。吳堡方言完全不同於其他陝北方言,飲食也有很大區別,歡迎諸位方家前往品嚐。

大哥熱忱,又給了些許“吳堡糖餅”,乾爹過世多年,情分絲毫不減,淳樸!

驅車再回辛家溝,和父母一同到地裡面,看了選定的地方,定了工程方案和植樹造林事宜。母親給我詳細說了家裡的土地分佈,因我從小種地,熟知地界,除和別人兌換、修建生產道路徵用、村集體補充分配之外,其餘皆未忘記。

下午看了附近村子的二姨。因為黨的好政策,二姨的窯洞被收拾的煥然一新,家中接了自來水、鋪了新地磚、買了電冰箱,高血壓等慢性病全部納入醫保,有黨的“不愁”和“保障”、周邊人的關懷,二姨的生活不用太過擔心。

家裡修繕房屋,僱了5個工人,比我岳母還大一歲的表哥是工頭,晚上,讓母親和小姨拌了涼菜,請幾個長輩師傅喝酒,表達我對他們的謝意。總是感覺,他們是那麼的淳樸、善良,下苦一輩子,仍然能夠苦中作樂,每敬一支菸都那麼開心,每敬一杯酒都那麼知足。講真,尋根回農村,悟真更要回農村。

飯畢,去隔壁劉平叔叔家,叔叔從小看我長大,嬸嬸“貴兒”是當時全村娶回來的“頭一個”媳婦,如今也已經是幾個孩子的外婆外爺,大女兒遠嫁山東臺兒莊,過年去看女兒,疫情防控硬生生在山東待了一個多月。家長裡短,聊來聊去,沒有一個具體事兒,反而返璞歸真,隨性又多喝了二兩叔叔的青稞酒。(劉平叔叔原來開食堂,酒量大,如今還保持著每天一斤酒)。

(四)

又過一天,多睡了一會兒,村支書到門口說,領樹苗啦!去鄰居福柱叔叔家,喊來叔叔拉樹苗。我跟叔叔講,讓我來開吧!叔叔講:你開習慣高檔車了,這農用三輪還能開嗎?我講:您大兒子楞楞是我曾經的師傅,您大兒子現如今是周邊有名的半掛司機(每月工資1.2萬),我自己也喜歡機械,沒問題,於是就有了我前幾日朋友圈拉風的那一幕。

拉完樹苗,我去給外公上墳。外公是我黨的老黨員,任村支書,有非常好的威望,在特殊的歷史時刻含冤而去,留下外婆和八個女兒,母親排行老四,外公一直拿母親當兒子看待,最疼愛母親。外公去世後,迫於生計,也因為家庭沒有勞力,於是最窮的我爸和曾經最自信的我媽成為夫妻,開始了艱苦奮鬥的一生。因為外公未了的夙願,母親後來也當了辛家溝的村支書;因為外公沒有兒子對我母親的影響,母親在四個姐姐之後終於有了我這個兒子,我的身上也印下了外公深深的烙印,雖然我沒有見過我的外公。跪在外公外婆墳前,我想的是“為人民服務”。

(五)

我是一個農民,曾經的夢想,就是三個窯洞一群羊在家一輛三輪,如若能去一趟縣城,那是最知足的事兒。

2000年,我跋山涉水來西安上學,我深知路途的艱辛。

現如今,我作為一名交通人,深感驕傲自豪。父親當時蓋房的時候,跟我講“鵬程萬里”,我當時不懂,現如今,理解了,弘毅!

原來也回家,這次感受最深刻。老的老了,荒的荒了,變的變了,走的走了。

用一首陝北民歌歌詞詮釋我的此行:提起那家來家有名,我的那個老家在榆林,米脂的婆姨綏德的漢,世世代代美名傳。

爺爺把艱苦奮鬥自力更生刻在了石頭上,我輩用行動將教誨寫在大地上。

大姐說我回去圓夢去了,我想說,唯有自強、方可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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