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建坡大闹州西村

武建坡大闹州西村


武 奎/口述

王国成 /整理

武建坡大闹州西村


不作为乡长

乡长何许人也?乃日本鬼子投降后​,临汝县余堂乡时任乡长武建坡也!武建坡系该乡武庄村人,《弹花锤》一书作者武建业的同族哥。

武建坡任乡长时,余堂是个大乡。管辖区域东至培风塔下,西至桐树岭村附近。令他头疼之事,是桐树岭一带常受来自边陲州西村匪人之扰。州西村紧邻汝阳县界,当局管辖力度相对簿弱,加之国民政府基层官员普遍的腐败,治安状况极差,匪患趁势猖獗,使本生活就十分贫困的老百姓雪上加霜。这些匪徒后来的人数越来越多,其胃口也越来越大,渐渐由西向东漫延,余堂乡域西边的村庄常常受扰。武建坡十分恼火,主动请缨上司任命自己为州西村区域乡长。

就任新乡长后,武建坡先去州西村一带摸了摸土匪的组织情况和活动规律,然后一个人不露山不露水地默默上任。当时很多人嘲笑他不会弄事,他没理会,例行公事般的与保长开了个见面会,会后他腿连乡公所大门也不迈出,似乎什么动作也没有了。

但州西村人大多不太注意,另有四个陌生人进入了他们的生活圈。其中有一个人,个头不大,罗圈着腿,头上经常戴个草帽,帽顶烂的盖不住乱头发,帽檐半边囫囵半边塌拉,灰头土脸,布衫后襟烂的露着三分之二的黑脊梁,穿个裤衩一条腿上长一腿腿上短,手上拿根长竿旱烟袋,肩上挎个烂掉半个底的荊稍箩头,他天天在州西村附近转悠着割草,时不时串到各家寻水喝,因形象不好,人们开始不与他接触,故不知其真姓名,都称他长烟袋。其他三个人在街里大户人家谋些杂活短工。时间不长,这四个陌生者便融入了州西村人的生活,说话也就随便了。

新任乡长因不见作为,老百姓慢慢不再提他了。


首闹州西村


长烟袋人亦系余堂乡人,出身王小寨(今王寨村)陈姓之家,名唤文趣,他在州西村,大人小孩都使唤得动,虽然其貌不扬,脏得出奇,但因人勤快村民们并不疏远他不厌恶他.,反而在村里越混越熟。可能熟不据理吧,他后来竟然可随便出入各家各院。

州西村里另有一户人家,主人统吃黑白两道,他家可算州西村域一带的威虎厅,刀客蹚将的指挥部。其主人神出鬼没,且大门二门均设岗哨,闲杂人等望而却步,连邻居轻易都不登门。长烟袋的消息这家子包括岗哨人等亦有所闻。长烟袋意欲靠近,但因把握不大,虽经常在这家门前溜跶,但一直没敢冒然接触。天道能酬勤。一天,这家从外拉回几车家俱,下人们便打招呼让长烟袋帮忙。这真是求之不得啊!长烟袋心暗高兴,你别看他个头不大,做起活儿干净利索。只见他烂帽一扔,裤腰一勒,一个顶仨,帮忙后博得了主子和下人们的皆大欢喜。一来一往,长烟袋和这家人渐渐混熟,这一家子有啥重活杂活会不时把他叫过来帮助干干。这个时间,长烟袋在州西村可以说是家家户户都能随便出入了。

一天,长烟袋得知主人在家,便慢悠悠过来了。门岗见了,老远就招呼说:伙计,歇歇喝口水!长烟袋回答说,正渴,我今可是虚意思碰见热沾皮了,真得进家喝点水!说着话顺手把烟袋竿往背后一抖,径直进了大门。二门哨兵见后说:别喝水了,后边屋中壶里有凉茶,你自倒自喝吧!

进了内宅,长烟袋大步逼近正房门口,门口东边放一盆桂花,他伸头向屋內一望,扫见那人正躺床上吸大烟,顺便把长烟袋杆往桂花盆上靠放。这时屋中突然发腔:谁?

我,长烟袋!倒口茶喝!

屋内不吭声了。

长烟袋一边答话,一边进屋假作倒茶。说时迟,那时快。一箭步长烟袋蹿到那人床前,同时把枪对准那人的脑袋,那人还不及反应,长烟袋顺手不知揪得耳朵,也不知揪得头发,把他拉到屋门口,冲着大门几声大喊,门外三个假扮打短工干杂活者带着十来个人蜂涌进门。那些岗哨全傻了,呆若木鸡,动也没动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主人被押走。

此刻,乡公所正等待消息的武建坡,表面沉静,内心起伏,在屋内面无表情地站着动也没动。当他闻到外边有兄弟的吆喝声时,一屁股敦坐在了椅子上。

随即传话,砍头。并当天用牛笼嘴将死头装住送至临汝县当局,当局将其头颅城门悬挂示众三日。

三天后,武建坡接到上司调令,委任他职。离任那日,武建坡走到寨门猛见竖一小旗,上书: 有山虎不在!

武建坡见状,微微一笑,随时吩咐另作一旗,上书: 山在虎还来!


再闹州西村


半年过后,武建坡又求上司,再次进了州西村。和首次来一样,他又开了一个保长会,不同的是让保长找找地方乱之根源,提提治乱主张。

与会保长佩服了武建坡,开会谁也不敢打马虎眼,都说打家劫舍者吸大烟人占了绝大多数,乱源就是这些人。当问到治乱措施,谁也拿不出好办法。

最后,武建坡提出了自己的思路说,这些人本身就不安份,再上吸烟吸穷,就想偷想抢,你们回去传扬一下,让这些人到所里或保里登记个名,然后乡公所给每人办个证件,凭证免费供四两烟。起初,人们根本不信,怀疑武建坡又施招骗人,没有一个人出头报名。几天后有人想探真假,报个名子试试,武建坡果真发证供烟。这下显灵了,一传十,十传百,慢慢报名者多起来,武建坡一一兑现。

看看名子报得差不多了。武建坡找来心腑,将报名人拨拉后,锁定四十个嫌疑人重点调查。月余后,他借县里警察之力,趁夜深人静之时,将嫌疑人全部辑拿归案。

但连续四天的审讯,贼人死不招供,武建坡皱了眉头。

……

奈天不绝人之路。乡公所的一个小屋内,武建坡随从王顺伟(余堂乡人)正在和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年轻嫌疑者斗智。王看乡长苦恼,也绞尽脑汁想办法。当他发现嫌疑人中仅有一个年轻人,便开始了解这人底细。原来,这人从小弧儿,渐成人形后便混在匪群中混饭吃,他罪虽不大,但案案都离不了他。了解这个人后,王顺伟暗为乡长高兴。此刻他正在小屋内试淌年轻人之水。

武建坡在门外听到王顺伟问话,便推门进屋。年轻人见到乡长进来,急忙站起欲言未言欲坐又站。这一举动武建坡似乎看出了年轻人的什么。他不带任何表情眼神注视年轻者很长一段时间,一句话没说,随后“哼”了一声便转身出门。

“年轻人,你听说过乡长的性格吧,他可是说开杀戒就开杀戒。”王顺伟说,“可今天你的生你的死,不在他手里握,而在你的手里攥。近几年州西那个案都留你的影子,你这情况乡长全部掌握,你若招供,我担保你无罪,若你拒招,必死无疑。我都可惜你年轻性命,难道你自己都不可惜?”

这时,从乡公所其他房里又传过来抽打声和犯人受刑的阵阵叫痛的喊声。

小屋房门再开,有人进来问:王哥,那小子招供了吗?不招,是他打没挨够,拉出去,再收拾收拾,看他嘴硬过硬不过刑具!

年轻人听到这话突然跪下,对王顺伟说,说说说。武建坡推门而进,不热不冷说道: “我珍惜你的年华, 只要你立功,不光免你的罪,我还留你在乡里当差,让你吃穿不作难,瞅机会再帮你成个家!”

年轻人如竹筒倒豆子般将历年自己的犯罪全部交待,又将其他三十九个同伙的犯罪一一供出。三十九人经过审询,有十四个罪大恶极者,武建坡报上司批示死罪,其全二十五人被保释几个外,其余全部囚禁。

武建坡任满回乡,路过村庄的老百姓设桌迎接,到离家二里多的尹庄村时,有一位老太太除摆桌迎接外,还招呼乡亲举行“脱清官靴”仪式。武建坡倍受动,将身带的三块银元全部掏出,放在供桌之上,然后对众着人抱拳离去。

补记


这是汝州市汝南王寨村一带流传很广的一个真实传奇,因时间过去七十多年,传说的版本很多。这次整理以武庄村十三组九十三岁老人武奎口述为主,又揉合了他家之言。因此文中的不近实际和不详细节肯定难免,笔者甚至怀疑其间还有杜撰成分。望文中人物的后代及其他知情者赐正,以便我们留给历史和后来的记录更逼近原始。

值得一提的是,尽管这件事受到那个年代老百姓 的肯定,但本文并非歌功颂德,仅为记其事而已。武建山及四随从必竟为当时社会的活跃人物,个个或重或轻都身负其他罪行。

武建坡因功不抵罪,解放后被政府镇压;陈文趣自知罪不能赦,解放前夕逃往新乡一带,上世纪六十年代病死异乡;其他三个人分别是: 王老五,又称麻子老五,后变懒痞,无恶不作,在地方派系互斗中,被杀于重福寺后。王建合,又名石头。解放后被政府改造为新人,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去世。王顺魁,又名粉,因不食大肉,绰号回子粉。解放后喂牛把牛至七十余岁,一九七三年秋病故,王寨大队还给他开了追悼会,对其后半生表现作了肯定。

另外,州西村亦为化名。故事中被杀人物,因时间过长,其名字讲述 人亦难说清。故本文只叙故事,不记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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