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的“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到底是什么意思

鲁迅的文章一向以犀利的笔法闻名,所思所感所怀,一字一章一文,无不精辟入理。鲁迅的小说文,是现代中国国民的灵魂挣扎史,鲁迅的杂文显示出了浓厚的“

不可厥敌,战则不止”的批判精神,两者都被后世奉为圭臬。相对而言,鲁迅散文中的锋芒稍收敛了些,题中的这句话就出自于鲁迅的散文集《野草》中的《秋夜》。如果说小说和杂文是鲁迅的深切,那么散文就是鲁迅的活力。钱理群等编著的《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是这样评价《野草》的:《野草》是心灵的炼狱中熔铸的鲁迅诗,是从孤独的个体的存在体验中升华的鲁迅哲学

《野草》的散文成就如此之高,那么他所写的每一句话也必然有他的深意。结合《秋夜》的主题内容,我们来挖掘一下“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这个句子的精妙所在。

顾名思义,《秋夜》描绘的是秋天的一个夜晚的景色,不同于鲁迅其他“闲话式”的散文,这篇文章鲁迅所用的描述性话语都非常“冷峻”,一如他犀利的小说与杂文风格。他笔下的天空是“奇怪而高的”,“仿佛要离开人间而去”,连平时爱眨巴眼的可爱的星星在他笔下也变成了“冷眼”,嘴角露出的“微笑”都“大有深意”,这种“鬼陕眼的天空”不免令人心颤。从文中的用词可以看出来,鲁迅写此篇文章的主旨并不在于歌颂秋夜之美,而欲

揭露秋夜之悲,而这种凄凉与悲,从他的文章开头这句“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就可见一斑。


鲁迅的“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重复的表达效果,在平和中见赞美

假设小Q有两部手机,他是这样对别人陈述这个事实的:“我有一部手机,我还有一部手机。”尽管小Q并没有炫耀的意思,但听者有意,多多少少也能听出一点炫耀的成分。

这是为什么呢?因为两个字,强调。“手机”这个字眼在听者耳中总共听到了两次,假如只是一次,那可能没什么。两次意味着小Q“反复”谈到了他不止有手机,而且还是两部,这点对于有些人来说是有点刺耳的。

其实这种重复显强调的效果在古诗词中也比较常见,比如李清照笔下的“寻寻觅觅,凄凄惨惨戚戚”也是通过叠字来表达词人内心的伤怀之深切。

乍一看,鲁迅这句话很普通且平淡,但仔细体会,鲁迅在这篇散文中所要表达的感情是对逝去的英雄们的敬奠,以及对这个黑暗世道的讥讽,而这两棵枣树,恰是象征着英雄先烈,它们是作为一种意象而存在于鲁迅的文章中的。

英雄们为祖国的未来洒下了满腔热血,他们的信念,他们的信仰,就如那红色的枣那般,明亮、鲜红,看到那枣,便使鲁迅想到了那人。而那人并不单指一人,而是无数对抗封建礼教、为国家而献身的卫斗士,无数的孤胆英雄。“一株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在重复中慨叹了前仆后继的英雄们,这里有一个英雄,那里也有一个英雄,这个国家幸而有他们,或者国家有幸于他们。这里强调的第一种情感便是文章的主旨之一,缅怀先烈,敬奠英雄。

二、文学的陌生化,令客体主体化

文学语言的陌生化主要是打破语言规范,并对日常语言进行扭曲、变形,更好地表现作家创作过程中的非理性成分的情感活动,从而增强文学作品的审美价值。这种写法在文学作品中也很常见,鲁迅作品中也不乏,比如女士们“勒令”脚尖“小起来”,用“一只细黑柱子”将脚跟支起,叫“它离开地球”。鲁迅的很多写法都是如此,他的用语好像是对语法规则的破坏,实则却是把汉语的表情达意发挥到了极致

。枣树这句话便是如此,本来直接表达“我家门前有两株枣树”就行,这样更符合中国人的语法习惯,正是这种“拗体”和陌生化的表达,令读者能够体会不同情感,在这个过程,读者能动地审美地反映客体,即主动地选择客体和加工处理客体的有关信息,枣树也不再是枣树,而是引申出来的其他东西。可见,这句话中包含了许多文学的话语蕴藉性。

三、打破读者期待视野,令读者耳目一新

假如还是那位小Q,他手里拿的不再是手机了,而是两本小说,当别人问他手里拿的是什么书时,小Q这样回答:“一本是《呐喊》,还有一本是《呐喊》。”如果对方听到小Q的第一本书是《呐喊》,肯定在心里认定另一本不是《呐喊》了,因为一个正常人极少会同时拥有两本一模一样的书。一旦小Q说自己另一本还是《呐喊》时,听者的期待视野就会被打破,这种诧异感能够令他耳目一新。就正如我们读到鲁迅的这句话时,“一株是枣树”,我们还没往下看就觉得另一棵肯定不是枣树,结果作者反其道而行之,另一棵竟然也是枣树,未免会让读者心中带有一点疑惑,甚至还有点捧腹之感。


鲁迅的“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到底是什么意思

作为一位文学大家,鲁迅以他厚实的功力把复杂的情感浓缩在一句又一句简单的话语中,乍一看,仿佛无甚大道理,实则可谓一字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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