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初年清朝廷为什么对西南“改土归流”犹豫再三?

熟悉西南史的人都知道,元代特别重视云南的经营,因为他们通过突袭云南冲击了中原的腹部,为最终夺取政权铺了路。明朝朱元璋在收复云南后,为了云南到湖广和中原的那条驿道——明代称一线道,又称西南官道花了大力气,甚至建了贵州省来保护这条驿道。


雍正初年清朝廷为什么对西南“改土归流”犹豫再三?

西南官道,云南斜插湖广,元明一直是西南的生命线


但清王朝初期不太重视西南,不想像明廷那样动用全力维护西南官道。这样一来,缓解这条道沉重的财政负担成为清廷的主要目标。他们罢废了明代原有的卫所建制,改军户为民户,尽力裁减贵州屯军人数,以减少财政压力,将卫所和州县尽力合并,划一了行政建制,对贵州的经营至此出现了急剧的逆转,因为贵州财力不足以养活自己,清朝廷拚命从财政上力图摆脱困境 。

消减贵州军队,减轻开支是因为他们觉得云南已经不那么重要,西南官道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但他们错了,到了康熙末年,西南的形势紧张了起来,清王朝不得不重新考虑西南的政策。。

康熙五十六年,策妄阿喇布坦为了解除清朝对其北面猛烈的军事攻击,派部将策凌敦多布率兵6 000余人,从阿里入藏,突袭拉萨,把锋芒直指云南、四川,并与四川里塘的堪布、第巴等喇嘛寺庙达成联盟,共同反清。致使清朝西南边陲面临严重的危机。康熙帝速移达赖喇嘛居四川理塘。两次派兵“入藏平准”,以解除清朝西南内陆边防之险。经过一翻努力,准噶尔蒙古退出了西藏,但仍威胁着清朝的西南边防,直到康熙驾崩,西南边防险情尚未扭转。


雍正初年清朝廷为什么对西南“改土归流”犹豫再三?

清初疆域图,和硕特蒙古一直威胁着西南


新即位的雍正帝鉴于西南形势,告谕云贵总督高其悼:“呼呼脑儿(即和硕特蒙古)既经叛逆,不可不行防御,尔滇省沿边内外俱系番夷杂处,且中甸系新附地方,罗卜藏丹津妄称系伊所属部落,差人前往(招)诱,抑或遣兵招纳,俱未可定。”

更为危险的是,历史上的西南地方势力——云南、贵州的土司,一直处于一种“骑墙”状态。云贵土司,“生界”各自为政,不断消弱清朝在西南边防的统治,诸族有警,便群蛮涌动。一旦和硕特蒙古南窜西南土司区,诱使当地土司与之结盟,包抄或袭击清军的后方,形势就会更加危险。守不住西南,漠西蒙古就有可能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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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初西南土司分布图

伴随着西南政局的变化,致使清廷认识到,要捍卫中原,就必须固守西南边防第一线,除了在西南厚植武力,派驻大量的军队,任命大员统辖外,还必须在西南地区进行大规模政治改革,将这一地区各种地方势力至于清廷的直接控制之下,方能解除漠西蒙古偷袭西南的边防隐患。

有一个办法就是“改土归流”。

所谓“改土归流”就是在西南一些少数民族地区废除土司制,实行流官制的政治改革,“土”就是土司,土舍,“流”即流官,就是就是朝廷任命的不世袭,有品级,有任期的官员。西南大部分地区到清初仍然实行着又土司管理的制度,这些土司是当地头人世袭的。

历代朝廷在实行土司制度时,也都发现了这制度的很多毛病,土司、土舍都是割据者,而各朝廷都要加强对他们辖区的统治。在明朝时,土司还发动过对中央的战争,清朝虽无这种事,但是土司、土舍到邻近州县抢劫、屠杀汉民的事却屡有发生,土司属民与汉民对立,土司属民往往成群结伙骚扰汉民,有的在夜间乘人不备,焚屋屠戮;他们又害怕汉民,一离开村寨,就怕被汉人追杀。土司之间的战争,常年不断,世代为仇。土司、土舍和头人对属民任情役使,赋税是一年四小派,三年一大派,小派计钱,大派计两。他们掠夺的比向中央上贡的要多很多倍。到雍正帝统治时期,由于弊端的积累,暴露得就更清楚了。


  对土司制度造成的这些危害,清初诸帝都了然于胸,他们深知改土归流的必要性。之所以迟迟不对土司制度大肆开刀,不仅在于土司制已经存在了一千多年,而且土司们的势力也十分强大。他们富比王侯,奴隶成群,拥有士兵,无论是经济实力还是军事实力,都不可小觑。朝廷在等待着这样的机会:一是土司制引起本族人和汉人的公愤,自觉反抗,方可借机削弱;二是朝廷力量足够强大,使土司不敢作乱,即使作乱也可一举荡平。


  直到雍正帝在帝位坐稳之后,他才将目光放在了对“土司制度”的改革上,并开始了紧锣密鼓的筹划。


雍正初年清朝廷为什么对西南“改土归流”犹豫再三?

雍正皇帝像

雍正皇帝(在位1722—1735年)姓爱新觉罗,名胤禛,庙号世宗。清朝入关之后第三任皇帝。经过众多兄弟激烈的竞争后取得了皇位,以统治手段严苛而闻名。在西南等地实行“改土归流”,废除世袭土司,改由朝廷派遣流动官员,加强了对少数民族地区的控制。

雍正帝即位不久,幕客兰鼎先就曾建议削夺土司:依据土司犯罪轻重,削减他的村落里数,若罪行严重,则夺其位,将地方归流官治理。不便改土归流之处,可将大土司除去,将领地分散于诸子弟,众建土司,以弱其势。面对这一提议,一开始时雍正帝认为条件尚未具备、时机尚未成熟,因而不敢贸然行事。

  二年(1724年)五月,他谕示四川、陕西、湖南、广东、广西、云南、贵州等省督抚:“朕闻各处土司,鲜知法纪,所属土民,每年科派,较之有司征收正供,不啻倍蓰,甚至取其牛马,夺其子女,生杀任情,土民受其鱼肉,敢怒而不敢言。莫非朕之赤子,天下共享乐利,而土民独使向隅?朕心深为不忍。”在这里,雍正帝还只是提出问题,尚没有提出解决的方案,仅要求封疆大吏对土司加强管辖。而在事实上,加强管辖并没什么用,土司有兵有钱,他们并不怕朝廷大官,表面上以礼相待,暗地里该怎么干还怎么干。官员们明明知道这些,却往往束手无策,除非挑起兵端,但若挑起兵端,那就不是一家土司的事了,而是向所有土司发起挑战,这个问题谁都不能不予以考虑。

  雍正帝对此也一样是耿耿于怀。他明白,惟一的解决办法,只能是沿用明朝的“改土归流”制度。但是明朝的“改土归流”并不彻底。明朝的改土归流在洪武和永乐年间,实行得较成功,但碰到的阻力也不少,由于朝廷在某些方面不得不向土司妥协,尤其是需要通过土司统治少数民族人民,因而一直到清初,土司制度仍顽固存在,使得中央政府对少数民族区域政令不灵,难以实行有效管治。

  鉴于此,尽管有很多封疆大吏奏请改土归流,雍正帝起初仍不想轻举妄动,而以“柔远之道,安边为要,万万不可贪利图功,轻启衅端”以及“开疆拓土,好大喜功之念,丝毫不可存于胸中”为由,一一驳回。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西南“生界”众多,地跨几省,不仅行政官员不能涉足其地,就是土司都管不着,甚至连这些地区的山川、形胜、物产,朝廷也竟然不知。并且从湖南出发,穿越贵州,直抵昆明三千里支援西南的经济大动脉,就处在苗疆“生界”的左境。一旦苗族变乱,道路受阻,政令不畅,蒙古地方政权率军乘机南下,云南驻军的给养就将无法保障,西南边防也就难以正常维持。

雍正帝曾忧心重重的对云贵总督臣高其悼说:“汝欲亲往贵州相度机宜,但黔省恶苗非滇南土司可比,且黔省营伍废弛已久,切勿轻举,当再三慎重为要,至于尔身两省,所患尤不宜轻忽”,“若至贵州不妨多待数月,通盘筹算,斟酌详审,而后定议,假如事在必行,仍需商计万全,徐徐图之。”并说:“军事贵密,须出其不意,尤宜知己知彼,谋定机先,一切预备,完全临期神速行之,则一鼓而功可成也。

雍正帝对高其悼的指示,明确无误的表明为了巩固西南大动脉,必须迅速解决苗疆“生界”问题,然而鉴于情况复杂,处理“生界”事务稍不审慎,就会另生枝节,扰乱了原防漠西蒙古偷袭西南的战略攻防大局,因而要求高其悼认真细致的作好调查工作,以备来日开辟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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