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讀一點歷史之《資治通鑑續紀》06 文白對照

宋紀一 太祖啟運立極英武睿文聖德聖功至明大孝皇帝上之上(六)

每天讀一點歷史之《資治通鑑續紀》06 文白對照

初,成德節度使郭崇聞上自立,追憶周室恩遇,時或涕泣。監軍陳思誨密奏其狀,且言:“常山近邊,崇有異心,宜謹備之。”上曰:“我素知崇篤於恩義,此蓋有所激發耳。”遣使覘(chān)之,崇憂懣(mèn)失據,謂賓佐曰:“苟主人不察,為之奈何?”皆愕相視。觀察判官孝義辛仲甫曰:“公首效誠節,且軍民處置,率循常度,朝廷雖欲加罪,何以為辭?使者至,但率官吏郊迎,盡禮致恭。淹留伺察,當自辨明矣。”崇如其言。使者歸,還言崇方對賓屬坐池潭小亭飲博,城中晏然。上喜曰:“我固知崇不反也。”

當初,成德節度使郭崇聽聞趙匡胤代周稱帝,他回想起後周皇室對自己的恩遇,經常感慨哭泣。監軍陳思誨秘密地將這種行為報告給了趙匡胤,並且對趙匡胤說:“常山這個地方靠近邊境,郭崇有異心,您應當謹慎防備他才行。”趙匡胤說:“我素來知道郭崇篤信恩義,他之所以痛哭流涕,只是有感而發罷了。”然後趙匡胤派遣使者去觀察他,郭崇內心煩悶,感覺失去了依靠,郭崇對幕僚們說:“如果皇上不審慎明察,我該怎麼辦?”幕僚們驚愕不已,面面相覷。觀察判官孝義辛仲甫:“您最先盡到了忠誠不渝的臣子本分,而且在處置轄區內軍民事物時,您全都遵循常規法度,朝廷就算想強加罪名給您,能有什麼藉口呢?朝廷使者來了之後,您要立刻率領官吏到郊外迎接,做到禮數周到而且恭敬。同時,您還要將朝廷使者留在我們這裡,讓他好好地觀察您日常的行為舉止,那麼一切都能真相大白了。”郭崇採納了辛仲甫的建議。使者回到京師後,對趙匡胤說:“臣觀察郭崇的時候,郭崇正對著賓客屬員坐在池潭小亭上飲酒博戲,城中平靜。趙匡胤高興地說:“我就知道郭崇不會造反。”

辛酉,遼政事令耶律壽遠、太保楚阿不等謀反,伏誅。

辛酉,遼國政事令耶律壽遠和太保楚阿不等人因為謀反被誅殺。

以昝(zǎn)居潤權知鎮州。初以知州易方鎮也。

宋朝朝廷任命昝居潤暫時管理鎮州。這是用知州代替藩鎮節度使來管理地方的開端。

乙丑,詔殿前、侍衛二司各閱所掌兵,簡其驍勇者升為上軍,而命諸州長吏選所部兵送都下,以補禁旅之闕。又選強壯卒定為兵樣,分送諸道召募教習,俟其精練,即送闕下。由是獷悍之士皆隸禁籍矣。上又懲唐以來籓鎮之弊,立更戍法,分遣禁旅戍守邊城,使往來道路,以習勤苦,均勞逸。自是將不得專其兵,而士卒不至於驕惰,皆趙普之謀也。

乙丑,趙匡胤下詔讓殿前、侍衛二司各自檢閱自己掌管的軍隊,挑選出驍勇的軍士升為上軍,同時,趙匡胤還命令各個州縣掌管遴選所部兵馬送到京城,以此充實禁軍人數。同時,趙匡胤又下令選拔壯丁,確定好這些壯丁的兵種之後,將他們送到各地,讓各地組織訓練這些壯丁,等到這些壯丁成了熟悉戰陣的精銳士兵之後,朝廷又讓各地將這些訓練好了的士兵送到京城。自此,粗野強悍的士兵都被編入了禁軍軍籍。趙匡胤吸取了唐朝的藩鎮割據的教訓,制定了更戍法,即:宋朝朝廷派遣禁軍部隊去戍守邊城,士兵們在道路上來回奔波,鍛鍊了身體,因為更戍法是輪替制的,每支部隊都要去守衛邊城,都要體會奔波之苦,所以士兵們也沒有怨言。更戍法施行後,將領們不能一直控制一支軍隊,就不會出現驕兵悍將;士兵們在來回奔波的時候鍛鍊了身體,就不至於懶惰,這些都是趙普的謀略。

編者評論:趙匡胤發動軍事政變,篡奪了後周江山。登基之後,趙匡胤非常害怕武將會效仿自己,對自己或者對自己的子孫也上演一出“黃袍加身”,所以趙匡胤處心積慮地要削除武將的軍權,更戍法只是他抑制武將的一個方法,即指揮官不做調動,士兵做調動,防止武將在軍中建立個人威信,從而發動叛亂。有宋319年,宋朝一直推行重文輕武的國策,宋朝皇帝就像防家賊似地防著手下的武將,狄青、岳飛、餘玠等將領就是這個政策的犧牲品。重文輕武在一段時間內確實起到了拱衛中央朝廷的作用,但是在後來的宋金戰爭中,北宋亡於女真;宋蒙戰爭中,南宋也因為這一國策而被蒙古人所征服。由此可見,沒有任何一種制度是完美無缺的,必須與時俱進,方能立於不敗之地!

八月,壬申,復升貝州為永清軍節度。

八月,壬申,宋朝將貝州重新升為永清軍節度。

初,保義節度使河東袁彥聞上自立,日夜繕甲治兵。上慮其為變,命客省使潘美往監其軍。美單騎入城,諭令朝覲,彥即治裝上道。上喜,謂左右曰:“潘美不殺袁彥,成吾志矣。”丙子,徙彥為彰信軍節度使。

當初,保義節度使河東袁彥聽聞趙匡胤即位,便日夜整頓軍馬。趙匡胤擔心袁彥造反,就

讓客省使潘美去監督袁彥的軍隊。潘美單騎入城,讓袁彥去京師朝見趙匡胤,袁彥立刻收拾行裝就上路了。趙匡胤非常高興,跟謂左右的人說:“潘美不殺袁彥,成全了我的心願。”丙子,趙匡胤將袁彥改封為彰信軍節度使。

忠正節度使楊承信為護國軍節度使。承信至河中,或言其謀反,上遣作坊副使相州魏丕賜承信生辰禮物,因察之,還,言承信無反狀。承信以是得免。

忠正節度使楊承信為護國軍節度使。楊承信到達河中地區,有人說他要謀反,趙匡胤派遣作坊副使相州魏丕給楊承信帶了一份生日禮物,藉此觀察楊承信,魏丕回來跟趙匡胤說楊承信沒有造反的跡象,楊承信得以逃過一劫。

忠武節度使兼侍中張永德入朝,授武勝節度使。入覲,從遊玉津園,道舊故,飲以巨觥(gōng),每呼駙馬不名。時並、汾未下,上密訪其策。永德曰:“太原兵少而悍,加以契丹為援,未易取也。臣以每歲多設遊兵,擾其農事,仍髮間使以諜契丹,絕其援,然後可下也。”上曰:“善!”尋遣歸本鎮。

忠武節度使兼侍中張永德朝見趙匡胤,被封為武勝節度使。見到趙匡胤後,張永德陪著趙匡胤遊覽玉津園,倆人一起聊起了往事,用巨觥對飲。張永德是周世宗柴榮的姐夫,是後周皇室的駙馬,趙匡胤跟張永德聊天時仍然稱呼他為駙馬,而不是直呼張永德的姓名。當時,幷州和汾州(幷州和汾州指的是北漢)沒有被宋朝攻下,趙匡胤悄悄地向張永德詢問對策,張永德說:“北漢軍隊雖少,但戰鬥力強悍,外加有契丹作為依靠,所以很難攻克它。微臣以為,朝廷應該多設流動作戰的小股軍隊,然後讓這些小股軍隊騷擾北漢百姓耕作,同時要離間遼國和北漢的關係,斷絕北漢的外援,這樣的話,我朝就可以滅掉北漢。”趙匡胤說:“好主意!”不久,趙匡胤讓張永德回到自己的駐地。

壬午,以皇弟光義領泰寧軍節度使。

壬午,趙匡胤任命自己的弟弟趙光義為泰寧軍節度使。

甲申,立琅邪郡夫人王氏為皇后。後,彰德節度使饒之女也。

甲申,趙匡胤立琅邪郡夫人王氏為皇后。皇后王氏是彰德節度使王饒的女兒。

丙戌,作新權衡,頒於天下,禁私造者。

丙戌,宋朝製作好新的稱量物體輕重的器具,頒行全國,禁止民間私自建造稱量物體輕重的器具。

上初即位,好微行,或諫其輕出。上曰:“帝王之興,自有天命,周世宗見諸將方面大耳者皆殺之,我終日侍側,不能害也。”既而微行愈數,有諫,輒語之曰:“有天命者任自為之,不汝禁也。”一日,罷朝,坐便偏殿,不樂者久之。左右請其故。曰:“爾謂為天子容易耶?早作乘快誤決一事, 故不樂耳。”

即位之初,經常隱藏身份換裝出行,有人就勸諫他不要隨意外出。他說:“帝王的興起,自有天命,周世宗見到方面大耳的將領們就全都殺掉,我一天到晚侍候在他身邊,也沒有遇害。”之後微服出行就更頻繁了,再有人勸諫,太祖就告訴他們:“有承擔上天使命的人任由他自己行事,(上天)是不會禁止他的。”有一天,太祖退朝下來,坐在便殿中不高興了很長時間。左右侍從問太祖為了什麼事?太祖說:“你們認為當天子是件容易的事嗎?我在早朝時乘一時高興而錯誤地處理了一件事,因此不高興。”

嘗彈雀於後苑,有群臣稱有急事請見,上亟(jí)見之,其所奏乃常事耳。上怒,詰(jié)之,對曰:“臣以為尚急於彈雀。”上愈怒,舉斧柄撞其口,墮兩齒。其人徐拾齒置懷中。上罵曰:“汝懷齒,欲訟我乎?”對曰:“臣不能訟陛下,自當有史官書之。”上悅,賜金帛慰勞之。

趙匡胤曾經在皇宮的後園打鳥玩,有幾個臣子稱有急事求見,宋太祖於是就召見了。但是召見之後,他們上奏的都是很普通的事情。趙匡胤很不高興,就責問這些大臣。一個臣子回答說:“臣認為這些事情比打鳥更緊急。”趙匡胤更加生氣了,舉起長斧打在大臣嘴上,打掉大臣的兩顆門牙,那人慢慢撿起牙齒揣在懷裡。趙匡胤罵道:“你把牙齒揣在懷裡是想告我的狀嗎?”回答說:“我不能告陛下的狀,可陛下的所作所為自然會有史官記載它。”趙匡胤很高興,賞賜大臣金帛,撫慰他。

戊子,以右諫議大夫、樞密直學士趙普為兵部侍郎、樞密副使。

戊子,趙匡胤任命右諫議大夫、樞密直學士趙普為兵部侍郎、樞密副使。

荊南節度使、守太傅兼中書令、南平貞懿王高保融自上代周,大懼,歲三入貢,上恩顧甚厚。保融性迂緩,一時術略政事,悉委於母弟保勖(xù),保勖(xù)亦無狀,高氏始衰。至是,保融寢疾,以其子繼衝幼弱,未堪承嗣,命保勖總判內外軍馬事。甲午,保融卒。保勖(xù)權知軍府,奏章以聞。

趙匡胤代周建宋以後,荊南節度使、守太傅兼中書令、南平貞懿王高保融非常害怕,每年給趙匡胤進貢三次,趙匡胤非常禮遇後代高保融。高保融性格迂腐軟弱,什麼事情都聽自己同胞弟弟高保勖的話,高保勖也不靠譜,所以高氏一族開始衰落。等到高保融病危時,因為他的兒子高繼沖年齡太小,不能夠承繼家業,所以高保融讓弟弟高保勖管理國內軍政大事。甲午,高保融去世,高保勖暫時代行了哥哥高保融的權力,並且將此事上奏給趙匡胤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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