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女人的壮阔人生,齐豫潘越云三十年后与三毛的音乐交流

三个女人的壮阔人生,齐豫潘越云三十年后与三毛的音乐交流

三十年前,三毛、齐豫、潘越云,出了一张《回声》的音乐专辑,这是三毛的半生经历写成的十几首歌,齐豫与潘越云用歌声来诠释的三毛人生,荡气回肠,心灵飘得很远很远。而三十年后,三毛早已西去化为天上的橄榄树,齐豫和潘越云各自在人间经历她们的人生。但她们曾经在人间留下的篇章却从未忘记过,也许尘封了,拿出来拂去那些尘埃,响亮的回声依旧回荡。三十年后,人世早已物是人非,可是梦与诗的远方没有停,依旧有来来去去的人走着不同路去远方找他们的壮阔的人生。于是留在人间的两个女人和天上的三毛一起,继续延续这回声,她们的声音从未老去,三毛的诗句从未断句。"kapa,kapa上路吧,这雨季永不再来"。开一场演唱会吧,就叫做“回声”,用歌声唤起听歌的人,年轻的人和不再年轻的人,是否情怀阳光依旧?

三个女人的壮阔人生,齐豫潘越云三十年后与三毛的音乐交流

我去看这场演唱会,这不是我第一次看齐豫潘越云的现场了,从04年开始,十几年过去了,从学生到少妇,还是延续这疯狂?她们的演唱会对于我来说,一来是属于物以稀为贵的珍藏感,因为她们不是经常开演唱会的人,一开尊口便是经典,惜字如金的水准啊。二来她们越来越老,也就机会会越来越不容易和难得,唱一次少一次,于是一定要珍惜这样的机会的。三来是三毛的主题,在这个浮躁的年代,做一场文学与音乐的主题,进行一场真正为理想而冒险的旅程,是可贵的,要付出代价的。于是宁愿抛弃百场热门人气娱乐活动,也要来看这一场静静的音乐会,这是对自己灵魂的洗礼。

三个女人的壮阔人生,齐豫潘越云三十年后与三毛的音乐交流

在开场前,曾有朋友来与我讨论,三毛的人生,是机缘还是注定。我说,相比于现在所说的“诗与远方”,我更欣赏三毛的远方。在那个年代里,才会产生三毛这样的人生,因为当时的台湾,环境还是比较闭塞的,与大陆阻隔,只是一个小岛在太平洋流离失所。很多人理解的远方,只是书本上写下的远方的模糊的文字和画面,远方是什么,是迷茫的未知的,于是三毛的出走成了很多人对远方的向往。这是格局,这是跳出井底之蛙的壮阔,外面的世界那么伟岸,人生可以活得那么精彩,虽然吃过苦受过尴尬,但是依然不变对人生的狂热,她用热情拥抱这世界的精彩。做人还可以是这样子的,可是如果生在现在的社会环境,三毛还能走出这样的人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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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演出前,我还担心齐豫潘越云在唱歌上会不会因为年龄大了出现问题,担心会出现破音气短走音等很多问题,但是这演出下来,那么多高难度的声音技巧,齐豫真是把它很壮阔地唱了上去,和她三十年前的唱片里一样,却在轻盈里更厚实了,天哪,这哪是一个六十岁的女人的嗓音呀,气息真的那么顺畅。潘越云的唱,声音稍微有点沙哑,一开始有点状态迷离,但是越唱越厚实,底蕴越来越足。这样的唱歌已经不是什么“实力唱将”来形容了,是修炼成仙升天了。而且编曲和乐手演绎也都是台湾最顶尖的水平,保留了三十年前的特点,又加入了唯美的修饰,舞台舞美也用了一番苦心去设计的,投影上加入各种动态静态的场景还有各种曾经的照片,把三十年和如今串起来了,看到了那个激情燃烧的年纪,活着还有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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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来说说演唱会吧,这是一场时间流动的音乐会,从儿时的《谜》开始,到如今的《不曾告别》继续怀念。

“当时实在年纪小,我的愁,我的苦,妈妈,你不要以为它不是真的。”

在朦胧的帘幕后面,传出齐姐和阿潘隽永的声音,这是《谜》。道出了三毛作为孩子时最初的开端,对这个世界的理解。在大人的眼里,你一个孩子,有什么愁,有什么苦。而在三毛当时的孩子心里,早就装载了超越了这个环境的向往,与现世那么的格格不入。这是那个时候的三毛,可是多年以后她回想起来,其实换位思考下,父母不理解她,那么她理解父母吗?什么是愁什么是苦,或许父母也年轻时悲愁过,然而经历了才知道什么是愁苦的分量。真的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如今却道天凉好个秋啊。

本来在《回声》专辑中是“轨外”开场的,但这里没唱这首“小小的孩子做课堂的逃兵”,也许是了却了悲伤的过往,要做正能量的现世。而且,不知道阿潘现在的声音还有没有当时的童音了。

“今生就是那么的开始的。。。”

三毛的初恋的故事,《七点钟》。就是这么大胆无畏地,跑到喜欢的男生面前,在他的掌心写下自己家的电话号码,然后相约坐上了远去的列车。她把自己忐忑的心理写的入木三分,如何守住电话,如何无与伦比地回答,坐上了未知的远去的列车,就再也不想回来。不管目的地是哪里,他就是自己的车站。

听见齐豫声音出来,顿时泪如泉涌,想起了太多太多的事。谁没有初恋过,谁没有那么忐忑的过程,那种矛盾又紧张的心理,在我们一般人身上,或许会考虑值不值,羞不羞,然而三毛勇敢地率性而为了。可是大多数人是在无知与打击的挫败下,一场轰轰烈烈的初恋无果告终,三毛也不例外。可是这样的初恋不美好吗?结局是无果的,可是过程是甜蜜的,无悔这份曾经的付出和执着,多年以后心境和方式全变了,当初的恋爱取向早已面目全非,可是依然珍惜自己的当初,依然感动那份勇气和追求,这是这个年龄独一无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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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的门都笑开了。。。。。”

很惊艳会安排齐豫在这里唱《水天吟》,这并非是三毛诗作,而是台湾当年的另一位热门诗人,罗门。李泰祥把这首诗作用古典艺术歌曲的方式谱了曲,还安排了双钢琴的方式去伴奏,真的华美地如同世外桃源那样清净。我也是十几年前通过这首歌知道了世上有齐豫这样的歌手,我这次是第一次听齐豫现场唱这首作品,跟唱片隔了三十年。我想齐豫也很少有别的机会去现场唱这首的,安排在这里,真的是给向往远方的三毛一个很好的心灵依托点,她远离浊世,来到青山绿水中清净的地方,和她书中的沙漠何等相似,她找到了快乐,不再去为了爱恨纠葛而伤神,不再去做烦恼忧愁的小兵,面对大山,这些都不值得一提。

“如梦如幻如真,弦轻拨声低吟那是歌。。。。”

曾经一度以为,这首《欢颜》也是三毛写的歌词,但其实它是另外一位诗人沈侣佰,而风格一样的轻盈,一样的细腻。这声音像雨丝一样,在梦幻里,被雨丝渐渐地扫去蒙在身体表面的尘和埃,渐渐露出本来的纯粹。那个“伴我在漫漫长途有所依”的人,可以是三毛和荷西。这歌唱的,细腻的时候,像小雨滴一样散散漫漫,深情的时候,像磐石一样坚定不移,深入骨髓啊,曾经沧海都浅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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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再度唱起那一首无言的歌,是否愿意与我同行。”

这是罗大佑写的《无言的歌》,放在这里却感同身受地变成了三毛的心声。也只有潘越云,这一把磁性又带点小悲的嗓音,唱起来哀而不伤,而这个度很难抓,制作人把她定位成怨妇的时候,也就把声音里有"希望"的部分给掩盖了

似乎是三毛那个初恋故事的后续,你走入了我的世界,我不顾一切地奔向你,这像是一场梦,梦醒了还是要各奔东西,我却还在回味昨天的余味。这一切无法解释,无从延续,无论对错,她还在想留住这个并肩同行的机会,他早已远去不回头,只用无言来回答这个曾经的过程。有几个不是经历过这样的情伤的呢?

“我不怕,等待你始终不说的答案。”

那么三毛自己是这样解释的,在《飞》这首里,火车变成了飞机,等待他给个答案,等啊等还是没有回头,飞机要起飞了,她必须要走了,于是这颗心跟着远去的飞机一起破碎。心里还是喃喃自语,只要你说出一个未来,我会是你的,那么低声下气,那么哀求,可是还是挽不回来了。于是离开了,人生最美好的时刻的感情,只是昙花一现的炫烂,那么去另一个地方重新开始。

“锁上一切记忆 永远不再想起”

曾经在阿潘的精选集里,把《飞》和这首《锁上记忆》一起合起来变成了一首歌,这便是那种从过往走了出来,去抹平那些痕迹,纵容记忆已经无法消去,那就把它锁起来。偶尔还是会想起,但是因为走向了另一个世界,不再只是格局于这么一方小天地了,往事还是可以去回忆,但是心境已经今非昔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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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不是我永恒的信仰 ,只等待等待,时间给我一切的答案”

于是这首《晓梦蝴蝶》,就是这一阶段的感情告一段落的最好的总结。一直很喜欢这首歌,写得有古典的韵味,还有点庄子辩证主义的意味。“庄周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从小情小爱里挣脱出来了,她选择去遗忘,一切的往事,在时间这个浪潮里,不管耳鬓厮磨说过什么,消逝了就像那飞去的彩蝶,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时间,是遗忘最好的方式,也会给伤痛留下最圆满的交待。

我个人觉得阿潘其实唱最好的歌,就是诸如《晓梦蝴蝶》、《浮生千山路》这种类型的歌,带点中国韵味,但有现代女人的见解,音乐不哀伤,但是可以从声音里听到曾经沧海的过往,阿潘的声音温婉又壮阔,抚平了过去的伤痛,用大气沧桑的心面对现在的境遇,是很好的疗伤剂。在这样的歌里,可以看到阿潘音乐表达里的典雅和睿智,不做怨妇小女人,做有博大胸怀的知心人。

“前世的乡愁,铺展在眼前,啊,一匹黄沙万丈的布”

三毛说,曾经有一度她变成了一个不相信爱情的女人,于是她走到沙漠里去了。真的是壮阔啊,地球的黄沙,地球的酷烈,那些小情小爱与之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三毛在这里过另一种生活,有辛酸,有清苦,有甜蜜,有惊异,这样的经历,让人的眼界变得很宽阔,活得很磨砺。而且心性的改变,也收获了另一段更博大宽广的爱情。和现在说的“诗与远方”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不是去浪漫的,不是去寻找所谓的理想的,如果是这样的话,不去也罢。

李泰祥写这首歌,是运用了西班牙的音乐方式去写的,还有阿拉伯音乐的感觉,编曲很独特,虽然说是沙漠,但是音乐这样编排下来,非但不觉得酷热,反而像在沙漠里吹来一股股清凉的风,还有汩汩的泉水。齐豫清亮的嗓音,唱出了三毛那时候,从自闭到看到那么壮阔的沙漠,心灵一下子开阔了产生的喜悦。这也是正能量呀,敢于直面如此少人烟又酷烈的环境,经历过了,人生还有什么不能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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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风,只流落在一座深谷”

这也是三毛早期写的词,收录在齐豫的另一张专辑里。而我最早听到它的时候,却没有把它和三毛联系起来,我猜想的是它的作者应该是余光中或者是郑愁予,应该是男诗人,因为他们的诗作里,会有和“千年后,当你再度回首星河,你是否还记得这个古老的故事”这样的意境相似的东西,但偏偏是三毛,这么大气的诗句,在经历过流浪出走远方后,思考得那么深刻。

我经常会在一些驴友的分享里,看到不少在大地上拍的银河的照片,那些地方地广人稀,只有稀稀疏疏的几棵树,或是远方对着白雪皑皑的山头,而银河真的密密码码的一条长河,闪闪的星光就像在头顶一样,在城市里是看不到的。我常常感叹,人生要是看到一次这样的银河,那城市里的一切烦扰都可以无视。它们存在了多少年,而你又存在了多少年,那么渺小,那么短暂。然后我听到了这首《风》,那真的是千年前的声音在现在来呼唤你,而现在坐在这个小剧场里听,如在空旷的小山谷里,伸手抓到了闪闪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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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高山上的湖水,是躺在地球表面上的一颗眼泪,那么说我枕畔的眼泪,就是挂在你心间的一面湖水”

唱过了沙漠和山谷,怎么能不唱这首《一面湖水》呢?齐秦写这首歌的时候,是禅悟了,王新莲作词的时候,心超脱了。不讨论到底是齐秦还是齐豫唱这首歌更有味道,而是谁离高原的湖水更接近一点。曾经去过康定的木格措,那真的是镶嵌在高山顶上的一个蔚蓝蔚蓝的湖泊,像蓝宝石一样。后来又去了青海湖,那翻腾着的蓝色就像地球的眼泪一样。看到这样的湖,脑子里一下子就冒出齐豫天籁一样的声音,“高山上的湖水”。。。。还有歌里像班德瑞一样的编曲,远离浊世的山峰的音乐就是这样的,只有这样去唱,只有在这种地方才能这样去唱。那湖水是照见了灵魂的真实,是救赎了人生的悲痛,三毛也好,齐秦也好,他们都在偏僻的远方洗了自己的铅华。

这次演唱会这首歌做了改编,本来男女声对唱变成齐豫一个人吟唱,本来编曲里叮叮的水声改成用弦乐做出流淌的翻腾感,烘托出齐豫的声音很飘很飘,仿佛心灵在飘荡了很多地方后慢慢地在这个湖水上沉落了下来,而幕布上高原湖的图像,齐豫站在这湖水边上,那么美,定格在这里找到了最后的归宿。

“相思已是不曾闲,又那得工夫咒你!”

《相思已是不曾闲》,是另外一个女作家卓以玉的故事。卓以玉与画家许芥昱是红颜知己,曾经卓以玉写了《天天天蓝》赠给许,“不知情的孩子他还要问,你的眼睛为什么出汗”,这首诗被滚石唱片收录谱成曲由潘越云广为传唱。后来许芥昱临行美国,大家唱起这首歌为他送行,于是许芥昱写了《相思已是不曾闲》的诗歌回赠给卓以玉。谁知几天后,许芥昱在去美国的途中失事身亡,《相思已是不曾闲》竟成了永别之道。于是卓以玉亲自给这首诗谱曲,成为与《天天天蓝》遥相呼应的思念对唱。“相思已是不曾闲,更哪得功夫咒你”,这多么细腻,这是不是与三毛和荷西的故事有点相似呢,都是那么知心的一对人,却因为因缘造化不得不天人永隔。而且他们之间的关系,是有过刻骨铭心的交融,彼此只视对方为知己,非人间的小情小爱所能包揽。

而这首歌的难度之大,不在于它的音有多高,声音有多宽广,甚至于唱起来比那些高音技巧的唱法更难。现在听来也只有潘越云唱它是最完美到位的,悲里带一点点喜悦,相思里带一点嗔怪,又剪不断理还乱,气若游丝又要有点力度,这该是多少天赋和功力才唱得出来呀,阿潘得到这样的作品,是她成就了作品呢,还是作品成就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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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迟迟燕子天涯,草萋萋少年人老,水悠悠繁华已过了,人间咫尺千山路”

又一首女作家的诗作,陈幸蕙的《浮生千山路》,所有的句子,都有典故古诗出处,常常会去细品这首歌词,诗人陈幸蕙作品。感慨人生路走过,像行云流水一样,流掉了一些过往,又流过来不少新的落花,是归隐还是曾经沧海,虽然人生流过了,但是还是有期待。阿潘唱起来,磁性里带点甜美,时过境迁后留下深刻的回忆,但并不刻意地去煊染,而是淡淡地,看开了过往,无所谓有无。现场的阿潘声音有点沙哑,有个别音稍微走音,但这不妨碍整体的水准,还是唱得饱满有韵味的,稍微的瑕疵,恰恰是岁月的凭证。

“一生只爱一个人,一世只怀一种愁”

我听过好几个版本的《最爱》,张艾嘉的平淡如水,齐豫的刻骨铭心,许景淳荡气回肠,杨宗纬细腻深情,而潘越云,一开始我是不太欣赏她唱过这首歌的,我一直觉得这是首很“刻骨铭心”的歌,她的声音太低,能唱出高潮的绝望吗?但现场显然给了我个惊艳的答卷,低的时候低到尘埃里,浓厚醇味,放下了所有的姿态,而高的时候,她的绝望不是歇斯底里的,是痛到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今后的人生,深刻的爱让她视另外的感情如浮云,爱有过多浓,失去就有多痛,能隐忍下今后的人生,那是要多么宽大的胸怀,而她的歌声恰到好处地隐忍了,这个度很难把握。对于感情,真的能做到这样吗?真的有这样的人吗?三毛最后还是没有走过。

“同一条手帕,擦你的血拭我的泪,要这样跟你血泪交融,一如万年前的初夜”

这是我最不敢听的三毛的歌《今世》,三毛也说她自己不敢听齐豫唱这首。三毛的词已经写得够残忍了,那么刻骨铭心的爱情,被上帝收回了天上,她还要独自面对,结束了爱情也结束了旅程。而曲子写得更伤痛,李泰祥简直是在用咏叹调写歌,是歌剧里最悲剧的精华,相当于给受伤的人再插上一刀,如何面对这样的情绪爆发呀,简直是血流不止,就这样让它滴血,融进你的身体里。这么悲惨,是要把灵魂都从身体里抽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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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人来,来问我的婚期,我说,织完了这又要开的一朵,又一朵又一朵”

《孀》是一种心境,看似表面上平淡如水,其实心里从未断过涟漪。于是做一些事情,掩盖世人的追问和猜疑。如同希腊神话里奥德修斯的夫人,奥德修斯被迫漂泊在外,他的宫殿里有一群浮浪子弟向他夫人求婚,而她为了拒绝这群人,借口她要织一件嫁衣,织完了就嫁,然后她白天织晚上拆,一直这样,直到丈夫归来。那么三毛呢,她织的这一朵一朵蔷薇花,开了又结果,落了又开,那她等待在归期在哪里,等待的爱人又去了哪里?到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又是头一次听齐豫现场唱这首歌,虽然不像《今世》那么撕心裂肺,却像一个平静的湖水,慢慢地有了波动,然后暗流激荡,一直到波涛汹涌,是潜移默化里慢慢地扎进人的心里的。

“我和他常常这样相遇,常常这样的别离”

从前以为,《有一个人》这首歌,是像“白天不懂夜的黑”的两个不相交的人,彼此无望而错过天各一方。但现在我理解是,这是同一个人,灵魂在不同的时空,一个关上了,另一个展开,心里一直在询问另一个自己,寻找另一个自己,无法相遇其实是灵魂在身体的两面。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有这样一个自己,都在矛盾中做权衡的事。李泰祥编曲中加入了流星的声音和窗户的声音,在暗黑无人的夜里,一个人自由地飞在夜空中寻找另一个自己,那么茫茫前路有出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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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曾经同向的航行后,你的归你,我的归我”

《告别+不要告别》,这是关于两首歌的传奇故事。三毛很早写了《不要告别》这首诗,李泰祥把它谱了曲,一开始的编曲和翻唱都是流行化的,李泰祥不满意,最后发现用古典方式来编曲是最适合的,可是它的版权却被唱片公司买断了,李泰祥没有权限重新演绎。为了保全这首作品,李泰祥找了位年轻的诗人李格弟,让她来重新给这个曲子填词,李格弟从未写过歌词,她看了三毛的诗作后,保留了那样的感觉自己再重新写了一首,虽然她的诗作并不符合歌词的格式要求,但李泰祥还是大爱,他把这首词填入了《不要告别》的曲中,改名为《告别》,而原来三毛的词作就隐藏在二重唱的副歌里,这样既保全了音乐,又延伸了诗作,而且成就了后来歌坛的词坛名家,李格弟。

现在看来,三毛的词作和李格弟的词作,两者很有差别,但又有交会的融点,三毛率性,李格弟沉稳,三毛写得还有小女生的依恋,而李格弟则成熟微醉,都在同一个灯光下告别。只是曲真的是大气唯美,连分手都美得不忍破碎。而李泰祥也不在人世了,这场告别是年龄的告别,是年代的告别。那么我们走远了吗?

“化我的思念,为白云片片,飘过平原,飘过高山.飘到你的头顶窗前.默默的投给你.我那爱的诗篇.一千遍,一万遍”

一开始是听蔡琴唱的这首《我的思念》,后来才知道阿潘原唱的民谣,这是民谣,应该用阿潘那样的嗓音,蔡琴固然唱得很有水平,录音也上乘,但少了淳朴的味道。三十年前,阿潘初入歌坛就是唱的这首《我的思念》,收入在她的《三人展》里。那时候的阿潘声音可以清亮也可以低转,唱起这首歌来不加修饰,就是一个校园女子默默地投给喜欢的人,纯白的纸上写的思念的诗篇。三十年后,她又唱起这首歌,找不到年轻的时候的清亮了,多了点浑厚的醇味,那就像是时空交错的地点,给三十年前的自己写了封回信。也告慰天上的三毛,从不回避思念,还有来时的诗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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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你为什么不说话”

或许,这是曾经的三毛,也撒娇哀怨地对荷西说过的,只是,早已过眼云烟。

“只是不愿走的你,要告别已不见的我,滚滚红尘里有隐约的耳语跟随我俩的传说”

这是三毛唯一写过的电影剧本《滚滚红尘》,罗大佑很恰如其分地用音乐表现了电影人物的心理。电影演的是张爱玲,浓缩了太多三毛自己的心灵,有她自己想说又没有机会说的一些话。这平和曲调里有的是过尽千帆的暗涌,升起又落下,翻手云覆手雨怎么也不能平息。太过于执着,却敖不过阴阳隔绝的交流。来来去去,浮沉轮回。

如果齐豫独唱这首歌,会高亢的声音刺穿了这份柔韧,潘越云独唱这首歌,相比陈淑桦还不够游刃有余。那么她们两个女人来合唱,掩盖了各自的不足,却有沧桑后的叹息。

“远方有多远,没有到不了的那么远。”

三毛的《远方》其实我也想过,到底远方有多远,再远远到什么程度。于是我想从家乡一直想到宇宙,想着到了一个点,还有另外的点,在看不到的尽头,那尽头的外面是什么?然后三毛说,没有到不了的那么远,她想说的是,没有什么地点是到不了的远,只要心里所想一定能到达。结果都是一个目标点,而享受的是过程,人生有限,思想却一直有发展的可能。

演唱会上却没有唱《说你自己听》,其实这首更能概括这个远方的延伸意义。她的苦,她的悲伤,也许去比现在更远的远方,对她来说是种解脱。去另一个世界,也是另一个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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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一生来等你的展颜”

《菊叹》,写的是金线菊,金线菊这种植物,需要等待很久很久才会开一次花,那是否耐得住寂寞,如希望在等待金线菊的过程中,默默地绽开。三毛也许没想到,别人写的诗句都可以配在她的人生上,像前面的《孀》,在一栋海边的房子里织着一朵一朵蔷薇花,那不就是金线菊的生长吗?这是李泰祥的编曲,还是还原了三十年前一样的编曲,钢琴小提琴单簧管贝斯,配上齐豫静物写生一样的人声,这不是一幅水彩画吗?

“别忘了寂寞的角落里野百合也有春天”

又是另外一种花,墙角的野百合,你可以欣赏牡丹的雍雅,却也别忘了角落里的小花也是有生命的。其实抛开潘越云的怨妇标签,她还是有很多励志的作品,比如说《野百合也有春天》不大气吗?三毛的作品里有阳光有希望,有穿越黑暗看到的向往,这样旅行或者流浪就不只是一个标签,是勇气是执着。她曾经也是自闭的野花,如果按照传统教育的标准,甚至是失败的,可是她走出了自己的春天,给远方的沙漠浇灌了心田,有阳光的心,才培育出蓬勃的花朵。

“You're in the arms of the angel,May you find some comfort here”

我曾经介绍过这首ANGEL,它不是一首讲爱情的歌,而是治愈心灵的歌。是歌手Sarah Mclauchlan写给她的朋友,一位出色的摇滚乐手,却死于毒品。她在这首歌中,就是呼吁人们要珍爱自己,不要用毒品来摧残自己,摇滚乐是让人升华,可是毒品却是在极乐后把人推向另一个生命的极端,从而带走人的灵魂。我想到了三毛,她也用惨烈的方式离开了人世,如果当时有这首歌,给她听听让她感受一下ANGEL的抚慰,思想的极致不是脱离灵魂,需要诉说需要关爱,有很多很多的关爱,世上还有很多人在爱你,真正的天使是抓住你不会轻易带走你。向往天堂,但是不要扑进无名的火而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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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着阳光守着你”

以前经常听潘越云唱这首歌,从未感觉到和三毛有啥联系,而写这首歌词的人谢材俊,也是一位作家。歌词实在是太好太好,他就是让人走到阳光下来,这样可以变得很坚强不会轻易倒下,这和三毛先前的乐观精神是一致的。把这么两首抚慰的歌放在一起,唱给天上的三毛听,唱给现在的我们听,是不是在说,阴郁只是一时的,而阳光永远在天上,不要怕,我们一直相守在一起。

“kapa,kapa,上路吧,这雨季永不再来”

听说《一条日光大道》是台湾的中小学音乐教材里的学习曲目,感觉台湾人好幸福,音乐课都会唱那么文学化又欢快的作品。李泰祥也少有的写出那么快节奏又好玩的音乐来,在三毛的歌词里他也玩了把雨季的童心。

河童最怕日光,他一直躲在河里,然而他终究要走到这个世界上来的,于是大家呼唤他,kapa,kapa上路吧,再不来就错过了。他终于鼓起勇气,不做井底之蛙。让阳光洒在身上的感觉是那么温暖,走在日光大道上奔跑吧。三毛这样写,她把自己比做是这个河童,如果她只是个躲在书斋里默默做学问的人,未必会留下那么潇洒的经历和文字,人终究是要打开格局才会拥有博大的经历,才会知道这世间有自己还没感受到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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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遥远的地方,为了我梦中的橄榄树”

把《橄榄树》和《在那遥远的地方》结合起来唱,不仅音乐有相似感,也是三毛与王洛宾的一段情缘的交代。这是三毛生前的最后一段感情,因为音乐结缘,因为音乐里有一样的远方。她原以为,与王洛宾之间,不在乎年龄、地域、地位、名声等这些方式的阻隔,她连万水千山也走遍了,也经历过生死,他们之间的距离又算得了什么。然而王洛宾不是她的荷西,他们之间的差距不是用文化方式来解释的,三毛的勇敢,在王洛宾看来也许是沉重,他们之间的梦只能存在在歌中的“远方”。三毛是王洛宾生前最后的遗憾,王洛宾是三毛生前最后的遗梦。

歌曲是二重唱对唱的形式,把两首歌的乐段穿插在一起,潘越云来唱《橄榄树》的主要部分,齐豫来唱《在那遥远的地方》,齐豫唱得是没问题,就是《橄榄树》那么飘逸的歌,阿潘把它唱成了不动的化石,但有齐姐给她穿梭,还是很沉稳的。不再是年轻时候的向往远方的流浪,是回归了。

“痴情笑我凡俗的人世终难解的关怀”

《追梦人》是罗大佑对三毛的追逐,竟然写出了“侠女”的博大。她平平淡淡地来,惊世骇俗地去,在漫天黄沙中,一袭波西米亚红袍渐行渐远,回眸是曾经沧海的眼眸。罗大佑为三毛的情缘一辈子也得不到,她的离开让罗大佑一歌三叹。她终究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终究逃不过牵扯世事的宿命。

唱这首歌的凤飞飞也离开人世了,一直都觉得别人翻唱这首歌是唱不出凤飞飞这般“侠女”情怀和曾经沧海的。而在这里,把这首歌编成了二重唱,阿潘主音,齐豫和音,这样的声音融合就完美了。

三个女人的壮阔人生,齐豫潘越云三十年后与三毛的音乐交流

“独自站在这舞台,听到掌声响起来”

怎么会选《掌声响起》那么大众化的歌呢?齐豫说,歌不在于俗还是雅,在于歌写出了什么心声。掌声是肯定,是从业价值,有共鸣的歌,凤飞飞唱得,齐豫也能唱得。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橄榄树》,也可以享受送给他的掌声。

“不知情的孩子还要问,你的眼睛为什么出汗”

刚刚唱过卓以玉的《相思已是不曾闲》,怎么可以漏了这首《天天天蓝》?它和《相思已是不曾闲》是绝璧,“不知情的孩子他还要问,你的眼睛为什么出汗”,这句话真的是千古名句极别的。泪水是心灵的汗,像轻风拂面,闭上眼还看到清凉的蓝。这柔美的小提琴和钢琴,配起来是一篇很上乘的室内乐,就像蓝蓝的天上飘着朵朵白云,那丝丝爱情像飘浮在蓝天白云里的羽翼,那么轻盈,阿潘唱来,真是柔肠千绕,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既能钻入云端,又能埋在泥土里,这就是爱情,这就是把自己变得很低,又藏满了相思的喜悦的爱情。

“每个人心里一亩田,每个人心里一个梦”

这个《梦田》三毛释放了,一个是远方的向往,另一个是扎根于此地培养的成果,心是一亩田,播种了梦的种子,会有有限的生命去进行无限的延伸,而且是连续的蓬蓬勃勃。三毛没有孩子,但她有梦田,她一路洒下的不经意的种子,在路途上开了灿烂的花朵,回声也是这种成果,一波又一波,敲开心灵深处最原始的依恋。

也只有齐豫和潘越云,这两个“最像三毛的波西米亚女子”,才把这样一首歌唱得入木三分,别人唱也许是自己的梦田,但她们唱的三毛的梦田,声音里是旺盛的生命力,一拨又一拨的春风,一浪又一浪的海涛,生生不息。曾经也练习过这首《梦田》的二重唱,不是音准跑了,就是节奏都没找到,等练习地可以合上了,发现力度怎么用都没有找对点,是在唱歌剧还是在唱流行呀。这是民谣,民谣是简单随意的,但越是简单的东西却越是难抓取,是我们变得太复杂了。

三个女人的壮阔人生,齐豫潘越云三十年后与三毛的音乐交流

“不曾告别 就没有所谓的离开”

《不曾告别》,这是齐豫为这次演唱会写的词,黄韵玲作曲,算是三十年后给三毛写的一封信吧。

三毛曾在一封信里写过:“…人,是无常的,一定要预备好,有一天,我们也会分离,万一有此一日来临,不可悲伤,生离死别是人之常情,要有庄子妻死而鼓盆唱歌的哲学来迎接这件事情,… 一定要彼此记住 …。”

三毛在离世前写过的这段话,其实是对她解脱的暗示,生死已经看淡,只不过是避不开的轮回一道,有禅心的味道了。而齐豫也近年来一直在修佛,对于生死名利,她体会的很淡泊。无所谓相聚,无所谓离别,无所谓告别,心灵有诚至,就会一直系在一起。这也明白了为什么说,“回声是种恫吓”,因为它敲响了自己封闭的心灵,感受这种震荡,追随这种震荡,让你直面灵魂,变成没有告别和重逢的永恒。ECHO,ECHO,ECHO,变得很平和很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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