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联大三部曲:大师之“小”与“大”

■温星,首发于昆明日报集团《创意昆明》杂志2020年4月刊

西南联大三部曲:大师之“小”与“大”

“西南联大三部曲”

著者:刘宜庆

版本:辽宁人民出版社,2020年1月第一版


真不想用“十年磨剑”、“天道酬勤”这类陈词滥调来说事儿。但,刘宜庆的“西南联大三部曲”,确实历经了整整十年,不断增删,反复修改,如今,方以“三部曲”之完整姿态,气势如虹地呈现在世人面前,煌煌百万言。

关于西南联大的各类出版物,近年来一直“高烧”不退,其中流传最广的是随笔类。岳南的《南渡北归》,销售量以百万计,当非虚也;在联大“驻地”云南,余斌教授的《西南联大,昆明天上永远的云》、《西南联大的背影》亦属此类。我对二者皆很熟悉。岳是作家,其笔法略带传奇,更多些许演绎;余为学者,其思维胜在严谨,更加注重考据。

如今读到刘宜庆,我的印象是,其风格介于二者之间,自成一派。

西南联大三部曲:大师之“小”与“大”

这套三部曲,包括《大师之大:西南联大风云记》、《先生之风:西南联大群英谱》及《绝代风流:西南联大生活录》。如书名所指向,三者内容分别为联大之“大事件”、“英雄谱”及各种生活图景。看上去,似乎前两部更注重书写“大”,后者则侧重“小”。其实,在几乎所有篇章中,“大”“小”皆交织并行,讲述大师们傲人成就的同时,也不忘描述其如常人一般的许多生动、乃至琐碎的细节。

比如,梅贻琦任命联大各院系院长、主任时,就曾被部分北大师生认为偏向于清华,引起争端与非议。当然,作为“清华永远的校长”的梅先生,其做人处事是否大公无私,早已世人皆知,且世人共仰之。但后世的书写中,出于为尊者讳的顾虑,万丈的光芒往往遮蔽了许多细节,故对于刘宜庆绝不放过细节的写法,我非常赞赏。

“细节的代价”,这是我突然想给冯友兰先生的提醒。1938年春赴联大途经广西边城凭祥市,车进城门洞,驾驶员提醒不要把头手伸出窗外,同车的联大师生都及时收了回来,冯友兰却没有。据说,他当时在想为什么不能放在窗外,窗内窗外有什么不同的哲学意义?还没想明白,咔嚓,左胳膊就在城门洞上撞骨折了。于是,冯先生留在当地养伤,由于剃须不便,干脆蓄了起来,“联大美髯公”由此诞生。

西南联大三部曲:大师之“小”与“大”

《冯友兰意外出事故》一文,记载了这起哲学史上的“事件”,如今,依然可以用来教育不听话的小朋友。小朋友们肯定害怕受伤,但他们对美髯是何态度,我就没法猜了。

最近,我刚写过关于刘文典的几篇小文,所以,对书中的相关篇章尤为关注。“狂人刘文典”的许多段子,书中皆有考据,并未以讹传讹,意料之中。何以会在意料之中?主要是我强烈地注意到了刘宜庆作为“媒体人作家”的特点,新闻与文学两方面的优势他兼而有之,因此,分析材料和考据历史的能力,远超出了一般的媒体人和作家。

刘文典人生最后20年在云南的岁月里,写过大量解剖、批判日本的政论,这段历史常为许多研究者所忽视,刘宜庆书写中却并未忽略,这一点也让我颇感欣慰。

不难看出,刘宜庆关于西南联大的系列随笔作品,所据素材多为联大师生的日记、信函及档案等文献资料,而非各种真假莫辨的演绎性作品。如果按正统作家或学者的路子去写,他就绝不是刘宜庆,甚至可以说,那样他的三部曲就难以自成一派,没有意义了。

西南联大三部曲:大师之“小”与“大”

“史学是骨架,文学是血肉。写历史细节,有场景描写;写联大学人,有心理活动。”正如刘宜庆之自我评价,在我看来,他笔下的联大知识分子群体形象是生动可感的。这些形象基于真实的历史,但也不乏细微处文学性的发挥,犹如离开史实的低空飞翔,并没有挣脱史实的重力。

不论谁写西南联大,都离不开史料所能还原的那些史实。但究竟该如何利用史料,又究竟如何借此去还原史实,在不同的写作者手中自是截然不同。

当我抛出这个话题,欲与三部曲作者刘宜庆进行探讨时,他却答非所问,道:“我把史料捂在心头,使之有了正常的人性温度……”

西南联大三部曲:大师之“小”与“大”

原题《西南联大大师的“小”与“大”》,首发于昆明日报集团《创意昆明》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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