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脂評本紅樓夢》,賈府被抄家或與“通靈寶玉”有關

讀《脂評本紅樓夢》,總免不了要思考一個問題:賈府被抄家原因到底是什麼?程高本把它續貂成賈赦“包攬詞訟”“交通外官”“依勢凌弱”、高利盤剝,賈珍“引誘世家子弟賭博”“強佔良民妻女為妾,因其女不從,凌逼致死”,倒也算是找對了元兇,大概是都關照到了作者在第五回為秦可卿設置的判詞——“漫言不肖皆榮出,造釁開端實在寧”(寧府賈珍雖輩分低,但執掌族長之權)。

但程高本這個具體原因的闡述,雖然注意到了前後情節的勾連照應,但是卻和脂硯齋的評語相距甚遠。如果綜合脂評本的幾條相關線索,或許可以勾勒出一個大體輪廓。

一、第一回“甄士隱夢幻識通靈”中,徹悟的甄士隱為《好了歌》作的註解中,有一句“因嫌紗帽小,致使鎖枷槓”,甲辰本脂硯齋的評語是“賈赦、雨村一干人”,見下圖藍框內文字:


《脂評本紅樓夢》,賈府被抄家或與“通靈寶玉”有關

甄士隱每一句《好了歌》註解,脂硯齋都有詳細評語

這說明賈赦、賈雨村最終獲罪,與其一心向上爬、貪婪不知足有關;特別是賈雨村,脂硯齋不止一次在批語中稱其為“奸雄”,應當是確有所指的。

二、元妃省親所點四齣戲劇,脂硯齋總評為“所點之戲劇伏四事,乃通部書之大過節、大關鍵。”而其中第一齣點的是《豪宴》,脂硯齋夾評是:“《一捧雪》中伏賈家之敗。”(見下圖:)


《脂評本紅樓夢》,賈府被抄家或與“通靈寶玉”有關

第十八回,元妃點戲《豪宴》,脂評:《一捧雪》中伏賈家之敗。

那這《一捧雪》(崑曲)到底是怎麼回事呢?且看下圖:


《脂評本紅樓夢》,賈府被抄家或與“通靈寶玉”有關

《一捧雪》戲劇簡介

《豪宴》為《一捧雪》第五齣戲,具體內容是說莫懷古去拜謁“同學”(同科同知)嚴世蕃,嚴世蕃帶他參觀家中的古玩字畫,然後說起尚欠缺一個精通字畫鑑定的人給自己掌眼,莫懷古就向他推薦寄居在自己門下的裝裱匠湯勤(曾窮困潦倒,賣字畫餬口;後遇到莫懷古,欣賞其才,帶其到府中作了高看禮遇的幕賓)。哪料到這一步卻為後來的莫家招來滅頂之災!(湯勤為了向上爬,向東樓告密,說莫懷古有一家傳至寶“一捧雪”)


《脂評本紅樓夢》,賈府被抄家或與“通靈寶玉”有關

《豪宴》劇本截圖(部分)

既然《一捧雪》這個故事是能映射賈府之敗落,就說明它與《紅樓夢》的情節或要素之間有類似的對應關係,在這裡不妨做一下大體的推測:

物因:家傳至寶,絕不會獻之於人 ;

事因:結交不善(所交非人);

人因:曾經窮困潦倒、受過自己恩惠知遇的、又頗有一些所謂的才幹(專長);

結局:家敗人亡。

三、小說中“真作假時假亦真”,甄家既是映射賈家,賈寶玉和甄寶玉都是寶玉而又真假難辨。賈家落敗之前,甄家已經被抄(七十四、七十五兩回,分別通過探春之口、尤氏之眼寫出),而且甄家有東西寄存在賈府。參見下圖:


《脂評本紅樓夢》,賈府被抄家或與“通靈寶玉”有關

第七十五回甄家被抄沒,還有東西“私藏”在賈家

既然甄家賈家、甄寶玉賈寶玉真假難分,那麼賈家的敗落(被抄)一定與甄家有極其重大的關聯!這樣就自然讓人想到甄傢俬藏在賈家的東西,因為私藏轉移抄沒財產,也是大罪!

四、第二回“冷子興演說榮國府”,賈雨村與冷子興侃大山,賈雨村聽冷子興轉述賈府寶玉的“乖張”之舉後,提起自己也曾在金陵甄家坐過館(教私塾)經歷,還熟知甄寶玉的性情(與賈寶玉毫無二致)。

雨村道:“正是這意。你還不知,我自革職以來,這兩年遍遊各省,也曾遇見兩個異樣孩子。所以,方才你一說這寶玉,我就猜著了八九亦是這一派人物。不用遠說,只金陵城內,欽差金陵省體仁院總裁甄家,你可知麼?”子興道:“誰人不知!這甄府和賈府就是老親,又繫世交。兩家來往,極其親熱的。便在下也和他家來往非止一日了。”雨村笑道:“去歲我在金陵,也曾有人薦我到甄府處館。我進去看其光景,誰知他家那等顯貴,卻是個富而好禮之家,倒是個難得之館。

但這一個學生(指甄寶玉),雖是啟蒙,卻比一個舉業的還勞神。說起來更可笑,他說:‘必得兩個女兒伴著我讀書,我方能認得字,心裡也明白,不然我自己心裡糊塗。’

這說明,賈雨村在甄府待過較長時間,對甄府、甄寶玉情況是相當瞭解的。

第四十八回,通過平兒之口轉述了賈赦痛打賈璉一事,看似不顯山不露水,卻透露了重要的信息——賈赦巧取豪奪石呆子寶貝扇子,賈雨村正是其幫兇:


《脂評本紅樓夢》,賈府被抄家或與“通靈寶玉”有關

第四十八回,賈赦奪取石呆子扇子,賈雨村為其幫兇

綜合以上幾點關鍵信息,我們大體可以推出導致賈府敗落的幾點要素:1.與私藏甄家東西有關;2、與奸雄賈雨村有關;3.與賈府的至寶有關;4.與地位還高於賈府之人的索寶有關。

每一條因素都似乎是一個謎團。但隱隱約約,又可以用一條線把他們貫穿起來,這條線是什麼?我個人以為就是“通靈寶玉”!

我們來逐一進行分析。甄家被抄前最看重的是什麼?如果不好回答,把這個問題換成,賈家最看重的是什麼?好像有些眉目了——賈府的命根子,也就是賈府最高輩分之人賈母的命根子,就是“通靈寶玉”!“通靈寶玉”正是賈府的至寶!

以賈府的國公、皇親國戚地位,還有誰敢向他們索寶?我覺得很有可能就是當朝至尊皇帝。

皇帝為什麼索寶?

因為賈府至寶不同於一般的寶物,是一塊鐫著“通靈寶玉”篆字的鮮明美玉——這就太讓皇帝疑惑了:莫非是所謂的“傳國玉璽”——據說,秦始皇得到和氏璧以後,把他刻成傳國玉璽,上面有李斯所書八個篆字"受命於天,既壽永昌"(通靈寶玉正面鐫刻的是"莫失莫忘,仙壽恆昌",何其相似),傳承到後唐就不知蹤影——這樣,皇帝要奪取就比較合理了!

但既然是賈府至寶,賈府、賈母肯定不會答應,但又不能不答應。怎麼辦?再找另一塊玉充一下吧。於是,賈母就央求甄家,既然甄寶玉也有玉,可不可以借來應應急?(畢竟,兩家如同一家,甄家落難,賈家也伸過援手)

下來,就有了甄寶玉“送玉”的情節!但是這個玉應該是很類似“通靈寶玉”但的確不是“通靈寶玉”!瞭解內情的(書畫鑑定者賈雨村之流)很容易就能看出破綻!於是賈府馬上就被抄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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