菠 菜（散文）
杜海军
乡下有句农谚叫秋分麦入土，意思说二十四节气中秋分到了就是种植冬小麦的时候。我家的几亩承包地总是在秋分后两三天播种。那几年乡村普遍实现了小型机械化耕种，大大减轻了农民的劳动强度。往往田间遗留的边边沿沿靠人工完成。我常常和父亲一起整理我们家的田边和地头。
补种田边地头需要挑上一担水，带半升的麦种，拿两三样农具去做。而农具通常是铁锹，铁镐和铁耙等。我记得父亲最后叮嘱往兜里放一包菠菜籽。父亲会在地头或田边麦垅空闲的地方，随意捏一把菠菜籽撒进土里。
我问父亲其中的道理，他说这样做明年开春我家就能吃到最新鲜的菠菜了。
土壤播进麦种长出绿油油的麦苗，要一周多的时间，而菠菜籽会长出来，总是又细又瘦，不惹人眼。节令慢慢后退，气温开始骤然下降，给麦田浇过冬水的时候，小菠菜倒显出了十分耐冷的品性，在地头或田边的麦垅上长出来三四片水汪汪的叶子，碧绿碧绿的。它们单株孤零零地生长，这儿一棵，那儿一棵，看着有些弱小和怜惜。父亲说不用管它，咱们等明年开春吃早菠菜吧！
我小时候最喜欢吃母亲做的菠菜炒鸡蛋了。这道菜用家里的小铁锅，于小院的墙角处支一块半截砖架起来，下面燃着一把麦秸火。母亲往小铁锅里加入不多的花籽油，先后把鸡蛋和菠菜倒入其中锅里翻炒，很快就有了十足的菜香。那时家里七八只母鸡，都是母亲散养的。白天这些鸡们放出窝就跑到村外找食物吃了。只待下蛋的时候才回来，它们才偷偷摸摸地钻进鸡窝的麦秸凹里，不大一会儿，就把一个鸡蛋产在了鸡窝里。母鸡从窝里跳出来一叫，母亲赶忙抓一把粮食犒劳它。鸡低头啄食，吃完又走了。家里的每一颗鸡蛋打开都是纯黄色，搁在锅里一炒，浓烈的香味扑鼻而来。
闪过年就是春天，杨柳返绿，鸟鸣悠悠，田间的麦苗仿佛还没有来得及苏醒过来，田边地头麦垅上的菠菜就悄悄披上绿装了。菠菜是北方大地上最早迎接春天的蔬菜植物。如果细心观察的话，不等麦田里的麦苗返绿，菠菜就已经是青枝绿叶了。
我最喜欢阳春里去地头采摘菠菜了。终于要收获头一把菠菜，我抑制不住心里的兴奋。拿一把镰刀，专找长得大的连根一起割下来，放入筐兴癫癫地带回家去。
母亲把春菠菜择好洗净，放在案板上切几刀，配上两个鸡蛋。小铁锅里做出来的菠菜炒鸡蛋总是越吃越想吃。父亲这时候说，地头田边的菠菜正好够吃一个春天呢，还怕你吃不俗气？ 菠菜算是乡下人都喜欢食用的蔬菜，家家户户要种一畦。菠菜又名波斯草，也叫鹦鹉菜，属于一年生草本植物，叶大，茎壮，根部呈圆锥状，有深红或浅红色。菠菜的原产地是伊朗，自古很早就传入我国，史料记载唐代起我国北方已普遍栽培。 菠菜富含铁，钙和磷等多种矿物质，营养价值很高，同时含蛋白质、维生素C和胡萝卜素等，而且还有较高的膳食纤维，对中老年人改善便秘，维护肠道菌群的稳定具有一定作用。

而今，我们一家三口都喜欢吃菠菜，一年四季餐桌上少不下它的影子。在北方蔬菜大家族里，菠菜的身价既不名贵，更不世俗。它独自可清烧上盘，搭配可混炒入锅，清新脱俗营养不凡，真是既普通又高雅的蔬菜。 我离开家乡的田园四十多年了，那泥土的芳香和虔诚劳作的情形历历在目，真想再回去种一次田边地头的菠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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