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维军|崇明宁既熟悉又陌生的芦扉

钱维军|崇明宁既熟悉又陌生的芦扉

大家对芦扉这个名称可能都比较陌生吧!但在崇明、海门、启东一带过去却是常用之物。

所谓芦扉,就是用芦苇编成的席子,以前用来做门扇、墙壁。而用得最多的则是晾晒谷物,因为那时候的打谷场都是沙土坪,必须先铺上芦扉,然后把谷物倒上去,再推平了晾晒,否则沙粒、土块就会混入谷物里面而影响谷物的品质。农家则要讲究得多了,先打好竹笐,发好薕子(也是一种芦头秆子做成的晾晒农具)再把芦扉铺上才能晾晒谷物。这种架空的晾晒方式,效果自然要好得多,也不用担心自家散养的鸡鸭来糟蹋。芦扉的用途还不仅止于此,甚至于还用来作丧葬之物,卖不起棺椁的穷人家死了人或者倒伏路旁的饿殍,用芦扉一卷,随便挖个土坑一埋,就这样草草了事了。比起成语里马革裹尸的情形来,显然要来得更加的寒酸相了。

当然,通常所说的芦扉主要是特指农村用来晾晒之用,或者粮站用于做粮仓、做遮盖物之用。船家同样也常用来当遮盖物之用。

芦扉也有用竹头做的,为加以区分,叫竹头芦扉,这个就比较金贵啦!用芦苇做成的则叫芦头芦扉,在崇明所说的芦扉,主要还是指芦头芦扉。

如今在家乡,芦扉已成了稀罕物,当年做芦扉的高手的后代没有一个会做芦扉了。那时,每天夜深人静之时,家乡几乎所有的大人都没有睡,压芦头秆子的车子依然在转,都在昏黄的灯光下做芦扉。

家乡芦苇多,芦苇花开时,芦苇就开始逐渐干枯,最后就成了芦头秆子。这时,人们就把它们编齐整,或者做床铺(芦箯),或者做草房的墙体(芦芭)、房顶(芦芭箯,崇明称之为斜角望板)、门(芦芭门)、窗(芦扉,比晾晒用的略小而已),或者做护院的栅栏,亦或做个棚舍。而做得更多的是芦扉,因为芦扉可以卖给供销社,虽然钱不多,可是有了这点钱,家乡人就觉得日子有了味道,有了奔头。

钱维军|崇明宁既熟悉又陌生的芦扉

做芦扉,先要把芦头秆子放在车子上的两个滚轮中间压平、剖开,然后才可以做。做芦扉是有讲究的,只有用心,才能做得结实、漂亮,供销社才肯收。做好一张方方正正的芦扉,起码要花两个晚上的时间。供销社收下了,一张芦扉就可以拿到几毛钱。好在芦头秆子是不用花钱买的,都是平时从泯沟沿割来的,不然就做不过来了。

做芦扉,往往几个小时坐着,或者蹲着,甚至跪着,非常费劲。一张芦扉,是用腰酸背痛换来的。记忆中祖父是做芦扉的好手,不到两个晚上就可以做好一张。供销社的人看到他送来的芦扉,脸上都是笑,从来不验收,只管收下。

由于天长日久做芦扉,祖父的手指遭了殃,变得非常粗糙,经常手上的裂口还带着血丝,看了令人心酸。芦头秆子的刺,时常还会冷不丁刺进手指里,有时痛得几乎跳起来。就是这样,有一段时间,供销社不收芦扉了,许多人家都非常沮丧,幸好,它对祖父做的芦扉还是网开一面的。

芦扉是放在地上做的,夏天还不觉得什么,可到了冬天,地上冰冷冰冷的,手指头都冷得发麻,牙齿也冻得上下打架,可是还得咬紧牙关做。

当时祖父已过七十高龄,瘦瘦的、弱弱的,身体已经不太好,家里人都知道让他这样干是罪过,祖母曾经偷偷哭过几次。这事被祖父知道了,他说,老太婆,许多农户人家的都是这样过来的,现在干不了重体力活,能干一点是一点吧。其实我这也是为自己做,就是想多帮衬一下家里头,为小辈减轻一点负担。

芦苇花开了一次又一次,家里的那台压芦头秆子的车子一天都没有停过。由于不舍得给车子加油,车子老是“咿咿呀呀”响着,祖父根本没有注意到这声音,只想着手里的芦扉能否做得再快一些。祖父过世已经快要五十年了,但那个当时仅五、六岁的我,在祖父做了一半的芦扉上,或坐或爬,有时还打滚起闹,怡然自乐。时光流逝,此情此景,依旧历历在目。心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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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维军,土生土长的崇明人,老家港西镇八字桥河。84年离岛就读于上海,后一直在上海工作、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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