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們有一天能遨遊太空,觀看我們的地球,我們能想到什麼?會不會有這樣幾種感受,一種感受是寥廓廣博。體會到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真切感受。第二種感受可能是永恆寧靜,讓我們不再焦慮,在大自然面前會有新的覺醒,讓人“放下控制慾”。第三種是會感到人類自身的渺小,正是蘇軾在《前赤壁賦》中講到的“寄蜉蝣於天地,渺滄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須臾,羨長江之無窮。”滄海之一粟,吾生之須臾,恐怕是我們每個個體面對生命有限的長度與大自然廣度比產生的一種自然而然的感受。
我們看史書也是一樣,讀《資治通鑑》後,你就會有廣博的胸懷和更寬廣的視野,認識王朝的規律,也能更好的看待自身成長。作為政治教科書的《資治通鑑》揭示了王朝更替的主客觀原因,雖然沒有明寫這些規律,但都暗含書中。
讀完《資治通鑑》,我將王朝自身的規律簡單概括為:開國之初,君臣開明;朝代之中,中興變革;王朝末年,無力迴天。漢朝和唐朝都是盛世王朝,都是受這個規律的只配。漢朝是繼秦朝之後的大一統王朝,主要分為西漢、東漢時期,共歷29帝,一共405年。先是強漢開國,劉邦登基,採用叔孫通的建議,恢復禮法,採取與民休息、清靜無為、休養生息的黃老政策,鼓勵生產,輕徭薄賦。之後雖有呂后專權、諸呂之亂、七國之亂,但並沒有動搖國本,接下來就是文景之治,然後就是漢武盛世,昭宣中興,之後王莽篡漢、新朝、王莽改制,光武帝廢王莽弊政,加強中央集權,對外戚嚴加限制,史稱光武中興,再往後有明章之治,到漢和帝即位就迎來了戚宦之爭,最後末年是群雄逐鹿。唐朝也基本如此。
王朝更替的原因歸結為6個,“宦官干政,王戚掌權,後宮亂政,主少國疑,地方割據,異族侵略”。宦官干政如大秦帝國因趙高幹政而亡;王戚掌權如東漢外戚當政導致漢室衰微;後宮亂政如西晉賈后亂政促成八王之亂;主少國疑如北齊滅亡的原因就是氏族奪權;地方割據如唐末、五代衰亡的根源就是藩鎮割據,地方獨大;異族侵略,如南北朝都是這樣的情況。對於這些失敗原因,司馬光在《資治通鑑》中都有記載。
如果我們不侷限於《資治通鑑》文本,用宇宙視角審視一下中國歷史長河,王朝基本都在300年內滅亡,300年絕對是中國王朝的一個坎。周朝雖然八百年,其實八百年中正真意義的統治也就300年不到,這八百年中有一半時間是無效的控制,有一百年屈辱的被諸侯壓迫的時代。秦朝持續時間15年。漢朝分為西漢和東漢,中間有斷層,西漢持續時間210年,斷層是新莽王朝持續時間15年,東漢持續時間196年。西晉持續時間51年,東晉持續時間104年。隋朝持續時間38年。唐朝最長,持續時間290年。北宋持續時間168年,南宋持續時間152年。元朝持續時間89年。明朝持續時間276年。清朝持續時間267年。我們用宇宙視角看,三百年不過如此。
網上有很多探討中國的王朝為什麼跨不過去300年這個坎的說法。除了王朝自身原因外,我贊成兩種說法,一是氣候說,二是人口說。關於氣候說,有一本書張文木先生的《氣候決定歷史》,講了氣候對歷史的影響。氣象學家竺可楨對中國五千年氣象變化的研究發現,中國氣溫冷暖期與王朝的盛衰有著高度的一致性,當氣溫處於上升期或者相對溫暖的時候,往往是王朝的興盛期,反之則是王朝的衰敗期:第一個溫暖期:(公元前2000——公元前1000年)夏、商、西周;第一個寒冷期:東周;第二個溫暖期:兩漢;第二個寒冷期:三國魏晉南北朝;第三個溫暖期:唐朝;第三個寒冷期:五代十國兩宋;第四個溫暖期(相對溫暖,但不及之前溫暖):明朝;第四個寒冷期:(17世紀至19世紀)清朝。東亞是典型的季風氣候,當氣候溫暖的時候,降水量就會增多,北方遊牧地區的水草就會比較豐美,遊牧民族就相對減少對中原地區的掠奪,王朝的邊患也就少很多,相應的徭役、兵役也會減輕,逼迫老百姓造反的源頭也就遏制了,這時期的王朝就會相對長一點。關於人口說,在西漢初年中國全國人口不到2000萬人,但是到了西漢中葉,人口增加至6000萬人,而西漢的時期中國的主要農作物並不多,基本上就是粟、小麥、水稻,沒有化肥,糧食產量非常低,所以當人口繼續膨脹,糧食就開始跟不上了。據研究發現,在玉米、番薯等高產農作物傳入中國前,中國人口峰值也就在7000萬左右。人口爆炸還有個影響是加大了社會風險,一旦出現天災,就會有大量的流民,流民向其他地方移民又會造成新的社會隱患,比如西晉時期入四川就食的流民就與當地人發生衝突,最後流民佔領益州建立成漢政權和晉朝對峙。
這是用宇宙視角看王朝的更替,作為王朝的主宰者的皇帝在宇宙視角中觀看就更為渺小。自公元前221年秦王趙政稱皇帝始,到1916年“洪憲皇帝”袁世凱不得不取消帝制止,在2137年中,中國共有皇帝495人(其中包括死後被追封為皇帝的73人)。共經歷了352名皇帝,其中統一朝代的皇帝有146名,分裂時期的皇帝有206名。中國一共出現了83個王朝,共有559個帝王,包括397個“帝”和162個“王”。559個帝王當時都是顯赫一時,史書上也多有記載,但是今天我們回過頭來數一數,你能說出多少帝王的名字?又能說出多少關於他們的故事?恐怕十分之一都很難。《漢武大帝》電視劇中有一首歌叫《千百年後誰還記得誰》唱的非常形象“流星閃過,莫須傷悲。千百年之後,誰又還記得誰。”用宇宙視角看統治者皇帝都如此渺小,何況每一個普通人呢。這不是虛無,而是要看到個體的渺小,看到自身的侷限,這才知道什麼叫有所為有所不為。人不是萬能的,逞強好勝是一時,尊重規律是長遠。但這種尊重規律是為了運用規律更好的進取,而絕不是消極無為,作為宇宙的個體,儘管是渺小的短暫的,但也是有重要作用的,主觀能動性是必須要承認和發揮的。
我們用宇宙視角看問題,要懂得一個道理,不能用個體生命的長度去衡量判斷事物發展。比如現實中看待共產主義這個問題。共產主義社會在我們的個體生命中,甚至在我們兒孫輩的個體生命中都是看不到的,但不能因為你看不到而否認他的存在。社會制度的更替往往要經歷千年的時間,原始社會、奴隸社會、封建社會都是如此。現在總有些人一聽到共產主義就覺得是虛幻飄渺,而避談共產主義理想,但如果不以共產主義為最高目標,共產黨的名稱又從何而來呢?如果不以共產主義目標為前進方向,那我們又是朝什麼目標前進呢?共產黨人懂得共產主義既是“理想中應當確立的未來社會的狀況”,也是“現實中應當確立的實踐運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就是屬於共產主義這個總過程的一個階段。我們所強調的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全面脫貧、共同富裕目標、公有制的主體地位,等等,都是蘊藏在社會主義母體中的共產主義因子。量的積累終會帶來質的躍升,共產主義因素的累積終會向著共產主義社會過渡。同時我們也懂得馬克思所指出的:“無論哪一個社會形態,在它所能容納的全部生產力發揮出來以前,是決不會滅亡的;而新的更高的生產關係,在它的物質存在條件在舊社會的胎胞裡成熟以前,是決不會出現的。”今天,我們距離共產主義還很遙遠。但遙遠不等於不可能,我們不能因為自己的生命短暫看不到共產主義社會的實現,而去否認人類社會發展的客觀規律。如果我們的眼界不是宇宙視角,而是受制於個體生命的長度,而非馬克思主義理論的厚度和深度,我們就會短見、幼稚、動搖。所以希望大家在看待事物時,要自覺運用宇宙視角,看的更清晰、更明白、更透徹。宇宙視角給予我們的正是這種廣博的胸懷和更寬廣的視野。
中國共產黨的領袖都是熟讀史書,因此特別強調胸懷和視野。小平同志對領導人的要求就是“眼界要非常寬闊,胸襟要非常寬闊,這是最根本的要求。”領導人的眼界和胸懷決定黨的事業成敗。鄧小平總結歷史說:我們的第一代領導人前期是胸襟寬闊的,我們第二代基本上也是胸襟寬闊的,對第三代領導以及以後的領導都應該有這樣的要求。鄧小平指出:“要從大局看問題,放眼世界,放眼未來,也放眼當前,放眼一切方面。”“放眼”這就是宇宙的視角,這就是歷史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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