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通鑑」一次被遺忘了的西天取經,比玄奘早得多

陸梵塵/文

「讀通鑑」一次被遺忘了的西天取經,比玄奘早得多

西天取經

魯迅先生在他的《且介亭雜文·中國人失掉自信力了嗎》一文中說過:“我們自古以來,就有埋頭苦幹的人,有拼命硬幹的人,有為民請命的人,有捨身求法的人。”這些人通常被我們稱作是代表著中華民族精神的人。“捨身求法的人”主要是指歷代那些為了拯救大眾精神信念,求取真經,排除萬難到西天取經的人們。這些人至少給後世留下了兩筆遺產,一個是佛教文化中的精髓,一個是為追求信念的犧牲精神。

中國人主動地到西天取經,最早記載的是東漢明帝派使臣和學者歷時三年西行求法,此行的見證就是保留至今的洛陽白馬寺。之後影響較大的是東晉安帝時法顯一行西行求法,這是一次純粹由僧侶自由組團完成的,最後留下了一部《法顯傳》(又名《佛國記》),給世人留下了他們的一路經歷記錄。最為著名的就是唐初僧人玄奘的西天取經了,回來後他通過口述由弟子撰述了《大唐西域記》、《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並翻譯了大量佛經典籍。

其實在整個魏晉南北朝,先後有多批僧人到西天取經,可能由於所帶回的經書較少或記載的缺乏,後人不太熟悉了。比如在這很多次的西行當中,

北魏孝明帝時期的宋雲、惠生的西行取經,就是很有成就的一次求法活動。這次與東漢明帝時的使臣和學者結合、法顯的僧人組團、玄奘的個人出行都不同,這次是使臣和僧侶的同行。

北魏孝明帝時,朝政基本上由胡太后把持,而胡太后是個特別崇佛的人。當時的都城洛陽城內,到處都是佛寺,據說有五百多所。和民居相比,幾乎佔了三分之一。舉全國之力建造的永寧寺,更是輝煌得無以復加。在這種背景下,孝明帝熙平年間(516-517年,一說是神龜元年,即518年),胡太后派遣宋雲和崇立寺僧人惠生、僧人法力一行到西天取經。他們浩浩蕩蕩從洛陽岀發,走了四十多天到達赤嶺,從赤嶺就出了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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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諸國

他們的艱難行程基本是這樣的:

從赤嶺往西走了二十三天,到達吐谷渾國,一路酷寒,風雪瀰漫飛沙走石。在這裡感受到的完全是異域風俗了;從吐谷渾西行三千五百里,到達鄯善城;從鄯善城再往西,又走了一千六百四十里,到達左末城。這裡是一片生產方式還很落後的土地。城中有一些佛教壁畫,他們一打聽才知道是當年呂光征服這裡時繪製的;從左末城往西,走了一千二百七十五里,到了末城。又西行二十多里到達捍魔城,這裡原是于闐國故地,寺廟、佛像、僧人和關於佛的傳說漸漸多了起來。有趣的是,他們發現這裡大型像塔上面懸掛著數以萬計的幡蓋,竟有一半以上是北魏信教的人送過來的,細看上面落款的隸書漢字,時間多是孝文帝太和年間、宣武帝景明和延昌年間。從捍魔城西行八百七十八里,到達于闐國國都。

之後他們於神龜二年(519年)七月底到達朱駒波國。又西行,八月初到達漢盤陀國,再西行六百里,到達著名的蔥嶺。接下來一直都是馬不停蹄地走過一些前人也曾到過的地方,有缽盂城、不可依山(即今小帕米爾一帶)等。這些地方更加酷寒,一年四季山上都會下雪。從這裡再往西行,完全進入到高原地帶,山路崎嶇,多見萬丈懸崖,東土的那些天險關隘沒有和這裡相比,簡直就是平地。翻越蔥嶺整整花費了四天時間,仰望蔥嶺之頂似乎直入雲霄。漢盤陀國的國都就在蔥嶺之巔;九月中旬進入缽和國,十月初到達嚈噠國,這是個土地還算富庶的遊牧民族部落,和周邊國家特別是波斯的聯繫甚為密切。嚈噠國崇信拜火教,不信佛教。但該國國王見到宋雲、惠生一行,知道是從東土大魏來的人,還是用十分崇高的禮節迎接了他們。據宋雲他們統計,此地距洛陽已有兩萬多里路。

十一月初進入波知國(不是波斯),接連走了七天,穿過了該國,於十一月中旬進入賒弭國,到這裡才慢慢算是走出蔥嶺範圍。一路上,滿眼所見都是貧瘠的土地和險絕的道路。他們又往南行,於十二月初到達烏場國。這裡北接蔥嶺,南連天竺,氣候溫暖,人民富庶,是一片繁華之地,也是一塊佛教淨土。

烏場國王見到宋雲他們一行,十分熱情,頂禮膜拜接受國書。當得知胡太后也是崇信佛法的人,他當即面朝東方,雙手合十,對胡太后遙致祝福。國王通過翻譯問了很多關於大魏的情況,宋雲告訴他中國的方位、周代文化、老子和孔子各家學說和神仙道教等,國王聽過之後對中華文化羨慕不已。

隨後的日子,宋雲和惠生在其都城周邊廣泛尋訪踏勘如來佛的遺蹟,拜訪了著名的陀羅寺,瞭解其僧侶清苦的戒行生活,在此捐舍奴婢二人,以供灑掃。二人又往王城東南方向走了八天的山路,到了如來佛曾經投身飼虎的地方,捐了一些他們的盤纏錢,在山頂上建造了一座塔,在上面刻上漢字,以彰顯大魏的聖德。

「讀通鑑」一次被遺忘了的西天取經,比玄奘早得多

翻山越嶺

第二年,也就是北魏孝明帝正光元年(520年)四月中旬,他們又到達乾陀羅國。這個國家自然條件也很好,但國王卻是由一個征服過他們民族的人扶持的,生性兇暴,肆意殺戮,不信佛教,好祭鬼神。但當地民眾卻是崇信佛教的,攤上這樣一個國王,也是諸多無奈。當時這個國王正在和鄰國打仗,就在軍帳中接見了宋雲一行。在接受魏國國書的時候,態度非常傲慢,當宋雲想指責他的時候,這位國王還特別能夠狡辯。隨後在乾陀羅國境內,他們一路西行,沿途看到很多如來佛的遺蹟和佛教僧眾道場。經過十三天的路程,終於到達乾陀羅國的國都。

這裡也是遍地佛跡,寶塔林立。特別是雀離浮圖,不僅金碧輝煌,更充滿著神奇傳說,是西域地區最大、最輝煌的一座寺塔。惠生在從洛陽岀發的時候,胡太后賜給他五色的百尺大幡一千幅、錦香袋五百枚,王公卿士們送幡兩千幅。從於闐國到乾陀羅國一路,凡是有要禮佛的地方,惠生都要獻禮,到此時基本上都獻完了。宋雲又給雀離浮屠捐舍了兩個奴婢,以供灑掃。惠生也從自己的盤纏中捐出一些,選了個上好工匠,用銅版摹刻了雀離浮屠像和釋迦四塔像。

據說在回來的路程中,惠生還在烏場國多待了兩年,他們一行直到正光三年(522年)才回到洛陽。這次西天取經先後經歷了五六年時間,共帶回大乘佛經一百七十部。對於這一次西行,宋雲撰寫了《魏國以西十一國事》,惠生撰寫了《惠生行記》,不僅記錄了他們的歷程,也為後來者提供了便利。

「讀通鑑」一次被遺忘了的西天取經,比玄奘早得多

取得真經

西天取經體現出的積極意義,不僅在於取得了更接近佛教本意的經典,更重要的是這些捨身求法的人所表現出來的崇高使命感,同時通過他們的交流也讓西方諸國瞭解了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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