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濁雨
來源|博望財經
4月7日這一天，教培巨頭好未來毫不猶豫地按下了員工財務造假的“自爆”按鈕。
雷聲一響，好未來當日本來見紅的股價，盤後迅速大跌28%。截至8日開盤前，仍大跌超17%。這次自爆炸掉了好未來約411億元的市值。但好未來絲毫沒有心痛的表現，反而回應稱對違法行為零容忍。
好未來這次寧願冒著重傷風險也要自爆，極有可能是受到了不久前瑞幸咖啡財務造假連鎖事件的警醒。在這顆雷還沒變大時即時引爆，才不至於面臨崩盤的危險。尤其是眼下做空獵手們群狼環伺的時候。
01
接二連三的爆雷聲
目前，在美上市的中概股因瑞幸財務大爆炸而引發的震動還在持續。
自瑞幸自曝財務造假後，美國已有多家律所將對瑞幸咖啡和特定管理人員提起訴訟。瑞幸已向相關保險公司提出了董責險理賠申請。正在瑞幸忙著收拾自己的爛攤子時，沒想到中概股又出現了爆雷聲。
最先遭殃的是在今年2月份，與瑞幸一同被做空機構盯上的在線教育企業跟誰學。
臨近2月底，一份來自做空機構Grizzly Research LLC長達59頁的報告，羅列了跟誰學財務造假、刷單虛增學生人數、老股東拋售股票等九宗罪。最後，Grizzly直指跟誰學是在欺詐股東和投資者，並稱之為最差的上市教育公司。
跟誰學創始人陳向東當即回應稱：一派胡言，清者自清。但未想到，這份做空報告還是引發了“後遺症”。
4月3日，跟誰學發佈了2019年財報，淨利潤暴增10倍的亮眼成績，稱得上是在線教育領域少有的景象。但這份好景卻並沒有得到應有的歡呼聲，財報發佈當天，跟誰學的股價不漲反跌，跌幅超過15%。
還沒等眾人把目光從那份做空報告上收回，中概股雷聲又連響了兩下。
美國時間4月7日，剛剛出手狙擊瑞幸不久的渾水又玩起了借刀殺人這一招。渾水在社交媒體公佈了一份來自wolfpack Research的研究報告，報告中指控愛奇藝虛增了80-130億業績，導致愛奇藝股價開盤跳水一度跌逾12%。
好在愛奇藝回應迅速，使股價在收盤前轉跌為升，報收於17.30美元，還漲了3.22%。而與愛奇藝不同，好未來則是自己主動踩雷。
4月8日早間，好未來自曝稱，懷疑問題員工與外部供應商合謀，偽造合同等文件，錯誤誇大“輕量級（Light Class）”銷售數據，該僱員已被當地警方拘留。
至於，該僱員的身份以及偽造數據的詳細過程，好未來沒有透露。但可以確定的是，好未來一樣沾上了財務造假的火藥。
02
來自做空獵手們的危險訊號
或許，好未來在踩雷的那一刻，內心的不安反而開始漸漸平靜。
因為瑞幸的財務造假爆炸聲驚動了整個中概股這片大森林，那些做空獵手們在環伺獵物許久之後，終於等來了出手的機會。而聞到了危險訊號的好未來，還沒等獵手出手，主動按下自爆鍵，無異於提前排除了被狙擊的風險。
更何況還要時刻提防著那個叫渾水的老獵手，因為好未來已經不想再經歷一次2018年的那個夏天了。
2018年6月14日凌晨，渾水帶著一份長達70頁的報告找上好未來。報告中稱，好未來涉嫌“以欺詐性的手段誇大了收入與利潤率。”受此消息影響，好未來股價當天盤中直線跳水，跌幅一度超15%。
令好未來頭痛的是，渾水還不打算一次罷休，在報告中還留了後續的彩蛋。果不其然，在接下來的一個半月時間內，渾水連發四份報告做空好未來。渾水甚至還在採訪中表示，為了這次狙擊已準備了一年，投入了超過1000個小時來研究好未來。
而渾水的最後兩份報告從好未來營收情況轉移到了其核心培優業務上，伴隨著當年“史上最嚴減負令”的到來，曾一度給好未來的培優業務造成了重創。
顯然，已經吃過苦頭的好未來不想留給那些做空獵手們大做文章的機會。在瑞幸出事後，就開始一次自家財務大清查，這一查還真查出了事。
主動獻身踩雷，總要比被別人引爆好看得多，至少從表面上來看是這樣的。
03
誰埋下的雷？
業內有人都把這些做空機構看作是藉機套利的投機者，稱他們為獵人、狙擊手。但很多人都忽略了一點，這些獵人所獵捕的對象，究竟是人畜無害的兔子還是狡猾的狐狸，甚至是害人的毒蛇。
香頌資本執行董事沈萌在接受《中國企業家》採訪時認為，“做空並不都是惡意的，惡意做空是指在市場完全隱蔽的情況下散佈負面或不實消息，從而在二級市場波動中獲利，而渾水等機構是公開發布自己的分析報告，同時，作為成熟健康的資本市場，投資者也都具備一定專業分析和判斷能力，並非有人唱空就盲目操作。”
而從知名做空機構渾水過去十年來的戰績來看，也並非百發百中。最好一次反例就是同為教培巨頭的新東方也遭過渾水的奇襲，不過隨後新東方強力反擊，股價在經歷了連續兩日暴跌後迅速恢復元氣，公司反而在這幾年裡越做越大。
俞敏洪在最近的直播中對瑞幸交易額造假一事表示，瑞幸造假醜聞無疑為中國企業和企業家帶來了很多負面影響。他還提到，新東方在遭渾水做空時，自己比較從容，因為新東方在上市前幾年，就完全摒棄了財務數據上的虛假。
而從瑞幸造假事件不難看出，美國證券市場監管十分嚴格，一旦發現造假行為，將面臨著嚴厲處罰及鉅額賠償。
上海漢聯律師事務所合夥人宋一欣不久前表示，若以2020年以來至今作為時間段計算，期間瑞幸咖啡2020年1月7日曾觸及年內最高價51.38美元/股，事發後最低價為2020年4月2日晚觸及的4.9美元/股，而公司最新總股本為2.4億，由此可粗略計算出一旦面臨集體訴訟，瑞幸咖啡將面臨總計約112億美元的賠償。
同時，據美國法律規定，提供不實財務報告和故意進行證券欺詐的犯罪要判處10年至25年的監禁，個人和公司的罰金最高可達500萬美元和2500萬美元。也就是說公司高管還有可能面臨牢獄之災。
那麼如瑞幸這類的中概股，為何要冒著粉身碎骨的風險進行造假呢？
事實上，在國外上市的中概股，雖然受國外金融監管機構監管，但受地域影響，投資者對中概股進行調研具有較高成本。同時，美國交易所對反向收購的審查比較寬鬆，因此為赴美上市的中概股企業滋生了財務數據造假的空間。
沈萌認為，中國企業早期受環境影響，在內地已經習慣打擦邊球，但到了香港、歐美等資本市場，如果還用原來的辦法生存，就會爆發各種問題。
而像瑞幸咖啡這種燒錢換規模，流血上市的激進打法，很難抵擋得住財務數據造假的誘惑。可見，做空機構的獵槍其實並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企業自己埋下的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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