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與CHFS中國家庭金融調查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
這是來自知乎上關於中國家庭金融調查的熱門話題。那麼實際上參與“CHFS中國家庭金融調查”的學生後來怎樣了？
01 “2017年的訪問我還歷歷在目，影響我的論文寫作”
“這邊社區比較特殊，租戶較多，全是新受訪戶，沒有電話，沒有姓名，居委會提供的幫助很有限。今天我們小組掃了很多遍，很多無人應答的情況。”在做最後一個社區時，湖北四組督導張誠感受到了很大的挑戰。
張誠是來自首都經濟貿易大學金融學院的博三學生，他的導師尹志超是現任首都經濟貿易大學金融學院院長，曾任西南財經大學中國家庭金融調查與研究中心副主任。尹老師總鼓勵他所帶的學生去參與中國家庭金融調查。
“我的老師研究家庭問題，他告訴我，要找研究方向，就要符合直覺，即‘make sense’。研究家庭的課題，要深入家庭、基於家庭現象；如果研究企業，就多去工廠、公司裡做調研。掌握一手數據，才能找的好的選題，才能知道中國現在真正面臨的問題，從而去用論文回答一些問題。”
2017年時還是研究生的張誠就做過訪員。“那時做訪員我只要完成任務，悶頭弄就行了。”每天晚上得空的張誠就會寫日記，最後寫了兩萬多字。
“2017年所遇見的很多受訪戶事例現在我還歷歷在目，每當我寫論文的時候他們都會浮現在我腦海中，真的會對我的論文寫作產生影響。信任、城鄉教育差距、收入不平等、男女不平等這些話題都是那時我關注的。”後來他利用中心的數據完成論文發表在國內某權威期刊上。
今年張誠再度以博士的身份做訪問，成為了組裡的督導。
“做督導需要考慮的事情可就更多啦！我需要在衣食住行上都考慮得很周全。”
不僅是生活上，在訪問工作上，前期和街道、居委會、社區、受訪戶的溝通工作，都需要他提前規劃。正式訪問時他會優先分配容易接受訪問的樣本給其他組員，遇到啃不動的硬骨頭他就上。在農村時他會提前安排女孩坐公交回去，讓男孩子留下來訪問收尾。遇到開頭那樣無人應答的情況，他就一遍遍地掃樓，蹲守，讓居委會聯繫房東。
張誠與組員王麗娜在和物業溝通
有時訪問對象會讓組員很委屈，面對消極的情緒，儘管張誠自己也有一系列的壓力與煩心事，也有心情崩潰的時候，但他作為師兄和督導，總是很剋制自己。“我們組裡都相互幫扶理解，各盡所能。所以我也能調節好我們的心態，互相學習，完成任務。”
02 “用數據的人更加珍惜追蹤對於數據的意義”
上海五組督導仇化是來自首都經濟貿易大學金融學院的研二學生，她同樣師從尹志超老師。
“出發那天早上五點多時，我給我的導師發了消息，然後我的導師下午回了我這十二個字：
"我有種要上戰場的感覺。”仇化打趣著說。
溫柔的仇化在工作中是拼命三郎。每天早上九點她都會帶領著隊伍準時到居委會報道，晚上為了抓住訪戶們在家的好時機，經常九、十點才訪問完返回住處，也因此他們組的進度較快，成為上海訪問組中的勞模。
仇化（右）與組員羅東霞書寫留言條
在上海這樣的城市，拒訪率特別高。但面對惡劣的拒訪，仇化總是說要“包容訪戶”。有一次連續參加四屆“家金”調查的老受訪戶，到今年第五屆時突然變臉，她捨不得“老樣本”流失，對戶拒訪態度很惡劣，她仍想辦法盡力爭取。
“訪戶們不瞭解追蹤對於數據的意義，但我們用數據的人知道，就更加珍惜。”仇化說，“有時遇見一些年紀較大的訪戶，他們兩年前還能精神抖擻地回答問題，今年卻已經思維遲鈍甚至去世，心中常感慨世事變遷。”
“數據於我而言不再是冷冰冰的，它們之間的邏輯不只是從A到A，從B到B，可能有更多元的組合、更復雜的關係。” 在問到親身訪問對她寫論文有何幫助時，她這樣回答。目前，她已經通過CHFS的數據完成了兩篇文章。
“在中國，任何問題乘以14億都是大問題，家庭金融的研究至關重要。”面對他人對大調查的意義的質疑時，仇化這樣說。她還想繼續深造，攻讀博士學位，仍從事家庭金融方向的研究。
03 “我看到很多不一樣的東西”
“2017年入學時學姐就給我推薦了這個項目，她說我會看到很多不一樣的東西。” 李軍達解釋他來參與調查的初衷。
上海四組督導李軍達是西南財經大學2017級財務管理專業本科生。
作為小組督導，李軍達在管理上會遇到很多麻煩，小組內也會產生分歧，小到訪問結束吃什麼，大到訪問進度控制。有一次他晚了一天聯繫下一個社區居委會，而上一個社區卻又提前一天做完，導致中間出現真空期。“第二個社區訪問難度低所以很快做完，第三個社區訪問突然受阻進度變慢，組員們有一天無事可幹就放鬆下來，再開工就提不起勁，心理落差也會很大。”李軍達說這件事讓他更加謹慎，保持進度平穩。
“這次上門我們好運氣用完了，再攢攢！”
李軍達幽默健談，組員情緒消極時他總能用各種方法去安慰他們，陪他們一起從敲門到訪問。他偶爾也有崩潰的時候，“這時我就會請巡督姐姐許嬋妍過來幫我們。”
李軍達在核對訪戶地址
“有個社區居委會的阿姨，聽說我們的問卷嚴謹且內容豐富，一開始怎麼也不相信我們能在一週內做下來。”李軍達笑著說。
社區自己也做居民調研，但即使他們長期生活在這裡，在爭取業主配合上也比較困難，二三十道題的問卷往往也要兩三個月才能完成。和社區人員做問卷不同，訪員們肯吃苦，不怕累，一鼓作氣，在看到訪員們的堅持與真誠後，居委會的工作人員們也很支持和鼓勵他們。
中國家庭金融調查對於李軍達來說，確實是一次“看到很多不一樣的東西”的社會實踐。
“對我來說，我更瞭解像上海這種處於中國發展前沿的城市，如果我只是來上海旅遊，我只能看到上海那些冷冰冰的建築，但和上海本地人交流才知道他們真實的生活狀況，瞭解他們對生活環境、這座城市、對中國的發展的認識。” 作為四川本地娃，李軍達很少有機會和同學以外的外地人深入交流。
李軍達和居委會工作人員溝通
“以前我對上海一直抱有美好的想象，但來了才發現，這座城市除了陸家嘴、外灘的燈紅酒綠，還有外地務工人員、年輕上班族的掙扎吶喊。無數的外地人建設支撐起了這座城市。這兒生活節奏很快，這也許會改變我之後的求職意向等等。”
“如果給你重來的機會，你會選擇去實習還是來中國家庭金融大調查？”
“在上海遇到挫折失意時，我也和其他去實習的同學交流過。但同專業大部分人的實習無外乎在會計師事務所粘粘發票，倒倒水，拿拿快遞，最大的收穫就是一張輕飄飄的實習證明。但在家金，我收穫的絕對不止這些。所以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還是會選擇來這裡。”李軍達肯定的回答。
督導張誠在他的日記裡曾寫下這樣一段話：
“一段艱辛而又意義深遠的家庭金融調查終於完成，這一路讓我收穫了許多，也成長了許多。每一個數據獲取的背後都承載了太多人的努力和汗水，都記載了當下真實中國的面貌。同時，也收穫了一段難忘的經歷。”
每一位參與家庭金融調查的學生一定都會看到從未見過的天空，不會認為天空只有那單一的藍色。
文 / 劉婧雯
圖 / 劉婧雯 安登一
排版 / 湯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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