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我跟一個陪酒女回了家...

凌晨三點,東京街頭。

扛著攝像機的男人腳步匆匆,攔下一位正在趕路回家的女孩。

開口就問:今晚,我能跟著去你家嗎?

別擔心,他不是變態。

這是東京電視臺的一檔真人秀紀實欄目:

《可以跟著去你家嗎?》

凌晨三點,我跟一個陪酒女回了家...

節目組在深夜隨機攔下回家的路人,替他們付打車費。條件是,要跟他們回家記錄真實的生活。

在出租車費昂貴得離譜的日本,還真有不少人,願意為此曝光自己一晚的人生。

包括但不限於:陪酒女,單身媽媽,孤寡老人,寫真女郎……

千奇百怪,耐人尋味。

凌晨三點,我跟一個陪酒女回了家...

更重要的是,誰也不知道當你深夜踏入一個陌生人的家門,會看到什麼。

誰也不知道那些深夜亮著燈的窗戶裡,會上演怎樣光怪陸離的故事…

現在,開門,上車。

去看看人間百態。

1:名牌大學陪酒女

東京歌舞伎町一番街,亞洲最大的紅燈區街頭,節目組遇到一位醉酒女孩——裡央。

裡央是個活潑的女孩兒,聽說節目組能支付打車費,開心得跳了起來。

出租車上,她主動談起自己:我今年20歲,是個陪酒女郎。

但——別看我這樣,我可是應慶大學的學生呢!

凌晨三點,我跟一個陪酒女回了家...

要知道,應慶大學可是號稱亞洲第一私立學府,對標國內清華北大的存在。

名牌大學女學生,去陪酒?

她給出的理由,似乎又叫人無法辯駁。

當陪酒女,月收入可以達到50~80萬日元(約合人民幣3到5萬),最高的一個月,甚至能拿到280萬日元。

有了錢,可以去整容變美,可以買衣服,可以去玩,可以捕獲男人...

而且裡央說,因為媽媽也是從事這個工作,所以自己也做,也沒什麼大不了。

凌晨三點,我跟一個陪酒女回了家...

聽起來很毀三觀。

但,這遠不是故事的全部。

談話間,節目組已經來到裡央的家。

看起來收入頗豐的裡央,只租了間一居室,與男朋友住在一起。

房間狹窄,衣服雜物疊放在牆邊高高的櫃子上;掛在牆邊的帽子,裡央要踩著桌椅才夠得著。

牆角小小的一張床,裡央和男朋友要抱著才能勉強躺下。

她卻很幸福地向記者形容,這是“愛的巢穴”。

凌晨三點,我跟一個陪酒女回了家...

裡央是個直率爽朗的女孩。

當初拼了命考上名牌大學,其實只是為了父母放心。

而她真正的目標,從來都是從事陪酒工作。

“留在陪酒業,讓我鬥志燃燒。”

陪酒工作的高收入,讓她可以支付昂貴的學費,又能過上相對體面的生活。

在裡央眼中,這已經足夠幸福。

凌晨三點,我跟一個陪酒女回了家...

不經意間,節目組在桌子上發現了一疊病歷本。

這是什麼?

裡央平靜的回答:好吧,告訴你們,我得癌症了,搞不好就死了。

還笑著補充了一句:有趣吧?

去年,19歲的裡央被檢查出患有子宮癌。

凌晨三點,我跟一個陪酒女回了家...

醫生並沒有告訴她“最後期限”,所以對裡央來說,每一天,都是最後一天。

如今她堅持每週去醫院治療,也沒有停止工作。在剩下的人生裡,她決定要一直快樂地活下去。

還信誓旦旦地說,“我要活到100歲。”

“如果可以的話,希望能開一家自己的店。這就是我的夢想。”

凌晨三點,我跟一個陪酒女回了家...

夜色深沉,狹小的房間裡,空氣也因為這話題變得凝重起來。

沉默半晌,記者突然問道:

“你覺得現在幸福嗎?”

“幸福啊!超級超級幸福!”裡央毫不遲疑。

“有帥的男朋友,有最喜歡我的父母,這樣還不幸福嗎?”

凌晨三點,我跟一個陪酒女回了家...

陪酒女,名牌大學生。日漸逼近的死亡,始終不變的樂觀。

這些矛盾的名詞,在裡央身上奇異地共存。就如我們每個人的生命般,平凡但絢爛多姿。

我們很難去評判她的生活方式。

但每個努力活著的生命,都理應得到尊重。

凌晨三點,我跟一個陪酒女回了家...

2:奇怪的丈夫

凌晨一點零五分。

離開喧鬧的東京街頭,節目組在一處巷子深處,找到一位剛收攤的居酒屋老闆娘。

阿姨待人熱情,臉上總掛著爽朗的笑容。

記者提出,能不能到你家去?

她也爽快地答應:現在丈夫不在家,去就是了。

凌晨三點,我跟一個陪酒女回了家...

由於家住得近,阿姨決定與節目組步行回去。

長長的小巷裡,她與記者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我開了四年店,離婚又再結婚,現在育有五個小孩,一個人打理著居酒屋……

提起現在的丈夫,阿姨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他長得帥,人也很溫柔……

看起來,是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

真的如此?

凌晨三點,我跟一個陪酒女回了家...

阿姨住在一個獨棟小樓的三層,三居室,孩子和婆婆都住一起。

家裡空間不大,但阿姨依然打理的井井有條。

採訪間,阿姨還做起了菜,讓大家在凌晨四點,吃上一頓遲來的晚餐。

飯桌上,記者再次提起至今沒出現的丈夫:

先生回來得很晚啊,現在都凌晨四點了。

阿姨抬頭看了眼時鐘,又低頭扒拉了一口飯菜。

沉默了一會兒,說:

我的丈夫他,早就下落不明。

凌晨三點,我跟一個陪酒女回了家...

原來,自從一個多月前夫妻倆因為瑣事大吵一架後,丈夫就已經以上夜班為由,一去不返。

40天來,阿姨一直聯繫不到丈夫。也不知他是真的負氣離家出走,還是在上夜班的時候出了什麼意外……

是生是死,至今都還是個謎。

就這樣,阿姨還得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開店關店,照顧孩子婆婆,操持大小家務……

懷抱著孩子,在孩子面前保持微笑,冷靜地面對生活的一切困難......

凌晨三點,我跟一個陪酒女回了家...

這是多強大堅韌的內心。

當記者問到,對離家不歸的丈夫,你有什麼話要說的嗎?

阿姨面對鏡頭,雙眼第一次泛起淚光——

“活下去。”

“無論在哪裡,都一定要努力活著啊。”

凌晨三點,我跟一個陪酒女回了家...

也許,這就是她的人生信條吧。

不管生活多麼難,我們一起活著就好。

看不見未來也好,看不見彼此也好。

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凌晨三點,我跟一個陪酒女回了家...

3:70歲啃老族

最後一個故事,曾經轟動了全日本。

前田良久,68歲。

當節目組在東京街頭找到他時,他毫不猶豫就答應了採訪。

“來我家?好啊,不怕被嚇到的話就來吧!”

凌晨三點,我跟一個陪酒女回了家...

記者自以為見過無數稀奇古怪的事兒,還有什麼能嚇到?

沒想成到了他家,還是驚掉了下巴:

這哪是家?明明是個垃圾場!

空氣中飄滿了灰塵,垃圾堆成小山,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食物包裝盒,報紙,書籍,被褥,無比混亂地堆放在一起。

垃圾多到,就連一個睡覺的地方都沒有。晚上,老人就蜷縮在幾床板結了的被子搭成的小窩裡,熬過寒冷的冬天。

凌晨三點,我跟一個陪酒女回了家...

凌晨三點,我跟一個陪酒女回了家...

面對被震驚到的節目組,老人淡定地說道:我已經20年都沒有打掃過房間了。

原來,老人出生在一個富裕的家庭,從小就是養尊處優的少爺。

可一次年輕時的意外讓他傷了脾腎,愛好哲學卻又幾次高考落榜,接二連三的打擊讓他性情大變,變得孤僻,不愛說話,連家人都少了許多交流。

此後他直接放棄了找工作的念頭,在家裡一呆就是40年。

沒有朋友,沒有愛人,就連親人也一個接一個逝去。

只靠父親留下的遺產,一個人苟活著。

凌晨三點,我跟一個陪酒女回了家...

但到了現在,這筆遺產也終於所剩無幾。他只好極限壓縮自己的開支,一日三餐只吃速食納豆,每天躺在被窩裡聽收音機。

夏天熱到不行,就給脖子沖涼,這樣就不用開空調了。

這樣困在垃圾堆裡,極其拮据的生活,他過了足足二十年。

節目組也有問過原因。

老人說,父親是他在這個世界上認識的最後一個人,父親去世後,就再也沒有打掃過房間。

因為他覺得,“如果你認識的人都死了,你也沒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凌晨三點,我跟一個陪酒女回了家...

如今的他,只是一具孤獨的行屍走肉。

這讓我想起這樣一段話:

人這輩子一共會死三次。

第一次是你的心臟停止跳動,那麼從生物的角度來說,你死了;

第二次是在葬禮上,認識你的人都來祭奠,那麼你在社會上的地位就死了;

第三次是在最後一個記得你的人死後,那你就真的死了。

而老人雖然肉身尚在,卻悄然經歷了另一種死亡。

這可能就是生而為人最大的悲哀。

凌晨三點,我跟一個陪酒女回了家...

一年後,節目組重新拜訪老人,發現他的房間髒亂依舊。於是記者小哥自己掏錢,為他清掃了房間。

看著一塵不染的房間,老人眼中也重新點起了光亮。

他感嘆道:“所謂人間,在人之間才叫人間啊。”

希望他以後也能好好走下去,在孤獨的人世間,重新找回一些活著的意義吧。

凌晨三點,我跟一個陪酒女回了家...

在人之間

“嚐遍人間甘辛味,言外冷暖我自知”。

每晚,在霓虹燈閃爍的城市街頭,在陰暗潮溼的巷子深處,在世界的每個角落...

有千百萬個真實而鮮活的個體,演繹著各自的喜怒哀樂,悲歡離合..

當我們閱讀著這些故事的時候,其實也是在閱讀著我們自己。

凌晨三點,我跟一個陪酒女回了家...

失去親人的孤獨,面對生死的淡然,獨自打拼的心酸…

我們總能找到,關於自己的影子。

也許這就是這檔節目的意義所在——

即便每個人都是一座孤島,也能隔著大海,彼此張望。

讓我們在疲倦時,看見生活的另一種可能。

幸福,痛苦,悲傷,絕望……交相混雜。

這就是真實的人間。

凌晨三點,我跟一個陪酒女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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