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往事:民以食為天乃生存的本能

讓我們一起傾聽親歷者的故事,感悟歷史中的人、人的歷史……

民以食為天乃生存的本能

與城裡不同,農村雖缺糧,但資源比較豐富。剛到農村時就發現農民幹活的同時,也在不停的尋找可吃的東西,幹到哪兒,吃到哪兒。第一年,老鄉也讓我吃,我都藉故推辭了。一方面是因為肚子不餓,另一方面心裡還留有雷鋒,劉文學……的形象,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

一年過去了,肚子餓的難忍,見什麼都想往咀裡放。請教了農民,知道路邊的野豆角可食用。只是野豆角長著很長的毛,雖能充飢,但嚼在咀裡真不是滋味。農民覺得我很可笑,教導我說:咱們人都是"土地社"的了,吃自家地裡的東西沒關係,只要不往家拿就行。我試著接過了她們遞來的“甜杆",竟和甘蔗一樣甜。

原來民以食為天實乃生存本能,在吃不飽肚子時也就顧不上精神境界了,真如同“一夜回到人之初"。我對田裡能吃的東西越來越感興趣了,生活處處有學問,經學習,發現這吃法還大有講究。就以玉米為例,剛拔節時吃"甜杆"(即玉米杆),以沒長玉米的杆最甜。長出小玉米後吃"珍珠米",小玉米尚未灌漿,連核一塊吃香脆可口。玉米灌漿後,嫩玉米要烤著吃,連皮埋在火堆裡,火堆滅後,扒出玉米來,咬一口滿咀甜漿。熟透的玉米只能煮著吃了。

十七,八歲正是長身體時,總要想法子把肚子填飽。這天,下工回到知青點兒,就見一群男知青圍在院子裡忙著。中間一個臺子上躺著我們養的那隻270斤重的大肥豬,豬早已氣絕身亡,邊上一個大瓦盆裡盛滿一盆豬血。沒有農民指導,炊事員無師自通的把四個豬蹄上的皮切開一個口子,用火熥條從破口處熥進去,一下下將豬的皮和肉分開,再從破口處向裡面吹氣。小夥子們輪著吹,不一會兒豬皮就像氣球一樣漲起來,據說,這樣是為了退毛。可惜當晩太累了,沒能等到看退毛就睡了。

第二天一早,大家都分到了香噴噴的豬肉。以後一連幾天上頓下頓吃豬肉,豬下水……有的男生都吃吐了。

豬吃完了,下一個輪到了護院的狗。知青在院裡養了一隻小狗叫賽虎,一年多後賽虎長成了一條大狗,見到知青下工回來,總會圍著大家撒歡,使枯燥的知青生活增添了不少樂趣。眼下人都沒的吃了,拿什麼餵狗呀?於是賽虎也入了知青的肚。再接下來,聽男知青們得意的講,乘女生們熟睡的時候,民兵隊長家的狗也成了他們的盤中歺。

此時的知青點兒怎麼看怎麼有點兒聚義廳的味兒。

突破最後一道底線

知青食堂撐不下去,解散了,今後吃飯的問題要自已想辦法了。知青們自願結合分成小組搭夥過日子。

除去幾個病退的知青,餘下的三十多人分成十幾個組。一年前還顯羞澀,靦腆的一群孩子,如今己發育成一群小夥,大姑娘,其間不免有些男女生藉機搭夥過家家的,但大部分是男生組合和女生組合,我和同班外號樊胖的女生結成一組。知青院內開始壘灶支煱,我也借了輛老鄉的自行車,到距村一百多里外的姐姐家取回一口大鍋,學著別人的樣支起鍋灶,拾好柴禾,只等有米下鍋了。

此時,大多數農民家也斷了糧。孩子們放假了,每天一早,一群群學生結成伴,揹著糞箕子,手拿薅鋤到地裡覓食,花生地刨花生,白薯地挖白薯,玉米地掰棒子……。此時是護秋隊最忙的時節,農民們以社為家,沒吃了,自家地裡取,護秋隊也只能睜隻眼閉隻眼。

我是第一次加入游擊隊參加掃蕩,為此還精心設計了裝備。知青沒有糞箕子之類的農具,必竟也是心虛不願讓人看到,我找了件弟弟的破制服,光身穿上,在腰裡紮了根草繩。身高1米66的我,只有92斤重,這樣一打扮,上身就多出個大布袋。打扮停當,我和樊胖上路了,想到為了生存,連最後一道底線也要突破了,心中不由生出幾許悲涼。

第一次採糧非常順利,村子裡地那麼多,想遇到護秋隊都難。記不清毛茸茸帶著皮的玉米抱在懷裡什麼滋味了,反正回家煮熟的玉米還是滿誘人的。

十七,八歲的小夥子們有著極強的生存智慧,一旦潛能被挖掘出來,便會產生巨大的創造力。尤其是沾了愛情邊的小夥,為了讓心愛的姑娘吃的更豐富,他們釣小魚,叉蛤蟆,烤螞蚱,燒蠶蛹……日子越過越紅火。

我是我們隊知青僅有的四個高中生之一,難免受修正主義教育路線影響更深,常會為想到"未來"而擔憂。看著弟妹們每天過得無憂無慮,很受感染,他們豪爽,樂觀,江湖氣很濃,我覺得他們非常可愛,和他們生活在一起用一個字形容,就是爽。我也學著他們把“未知的明天放下",大家同樂。

日子在平淡中一天天渡過,有時會突然冒出一個古怪的想法:這是不是與共產主義接班人的條件漸行漸遠了?偶然遇到村裡的小學教師,他講到了"物質是第一性,意識是第二性"的,從此徹悟,也就不再糾結了。


知青往事:民以食為天乃生存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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