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特:常人所想,不过是自由地热爱生活


萨特:常人所想,不过是自由地热爱生活

萨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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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4年,萨特的视力已经接近失明,一次,一位友人来探望他,临走时亲吻了萨特,萨特对他说,你吻的是一座坟墓还是一个活人?这让波伏娃浑身发凉,事后,她问萨特那么说是什么意思,萨特回答说是开玩笑。


萨特又问波伏娃,他的眼睛是不是没救了,波伏娃回答说恐怕是的。她感到这句话太伤人,哭了一整夜。1974年的萨特已经无法再阅读和写作了,重病缠身让他行动不便,但除了失明,其他的一切都还好。


只是,他感觉自己失去了存在的理由了。六年后,1980年1月,萨特在巴黎病逝,送葬者达五万人众。这位早年从军,壮年写作思考,晚年涉政的存在主义哲学集大成者,就这样走完了一生。


这位存在主义哲学的集大成者,终于要面对"存在"与"虚无"了。萨特个子矮小,其貌不扬,从小在学校里见证了暴力,自己也开始崇尚暴力,跟同学一起与流氓对殴。萨特12岁就开始写作,写一些游侠小说,尽是浪漫主义。萨特有一个科学家的继父,不待见他,更不待见他的作品,两人关系一般。


萨特:常人所想,不过是自由地热爱生活

萨特在演讲


虽然关系一般,但他的工作还是对萨特有了一定的影响,萨特很快就在创作中关注现实。更重要的是,萨特开始关注哲学了,关于哲学和文学的关系,萨特认为哲学工具,有助于他走文学的路,如果可以,他甚至都不想写出《辩证理性批判》和《存在与虚无》,相反的,他更乐意谈谈他的小说《恶心》。


萨特曾参军,后来被俘,在狱中,德军问他需要什么,他说需要海德格尔,因此得到一整套海德格尔的著作,全面了解了存在主义哲学,同时也在思考。那是一个多变的时代,一战后,社会经历了重大变动,传统的价值观已经不适应当下的现实需求,人们在迷茫中苦苦追寻出路。存在主义哲学,由此得到了发展的土壤。


出狱后的萨特前往德国学习哲学——学习哲学,不是为了哲学本身,而是为了他的文学创作。在德国,他跟着胡塞尔学习现象学,再次全面了解了海德格尔的存在主义哲学,在德国的那段时间,一般上午系统学习哲学,下午则构思他的小说《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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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萨特没有意识到自己会从海德格尔的学说中拜倒,后来又摒弃,走上另一条路,最终成为了存在主义哲学的集大成者,但他一定会意识到,自己的小说将充满着哲学理论,他自认为是天才。


这是他成长为极具魅力的人的重要因素,迷倒众人,在众多女友中,波伏娃是最著名的一位,当年他报考巴黎高师,他是第一名,波伏娃是第二名。两人开放式恋情维系一生。开放程度令人瞠目结舌,萨特曾与波伏娃的女友以及波伏娃女友的男友有染。


1974年,已经迟暮的波伏娃和萨特有过很长时间的对话,夏天的时候在罗马,初秋在巴黎,这段漫长的对话是由波伏娃提问萨特解答来完成,谈到了人生经历、思想变化,还有作品和友人,波伏娃将对话录下音,在萨特去世后整理成文,出版了《告别的仪式》。波伏娃在书中言明:

它们无以言传,不能诉诸文字,不能思量,只能经历,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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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特与波伏娃


但她想让人们了解萨特生命中的最后几年。在对话中,有一段非常有意思,他们不可避免地谈到了萨特的情感经历,问到了萨特的初夜,萨特说那时在读书,与一位有妇之夫有了露水情缘,发生了关系,在交谈中的随意性引起了波伏娃的不满。


波伏娃是较早的女权主义者,她痛恨年少时的萨特将女人当做性工具,交谈中教训起了萨特。后来的萨特改变了,"他人即地狱"是萨特较为著名的论断,这也是存在主义哲学的重要组成部分,萨特曾做出解释,他要说明的并非笼统地指他人是地狱,而是在死后,我们被冻结在他人的视野中,再也无法抵挡他们的解释。


换句话说,自由缺失了。这是一种不对等的关系,对于自由的渴求,也影响了萨特的性观念,在《存在与虚无》中,萨特笔下的性关系,是一场史诗般的视角争夺——即争自由。如果我爱你的话,我不会想直接控制你的想法,但我想让你爱我和渴望我,并自由地向我放弃你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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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与暴力,是人类永久话题,二者看似无关,实际上却都与征服和自由有关,你或许可以将二者看成一种隐喻,在我们的人生道路上,自由的渴求需要在这种隐喻里实现。萨特晚年热衷于政治,关心世界各地的抵抗运动。


他认为政治生活代表了某种无法逃避的东西,但他认为自己不是政治任务,只是他面对诸多的政治事件作出了政治上的应对。"人被政治所波及、所浸透,是某种构成我的个性的东西,"最终,萨特的人生也是以政治告终。


萨特是文学的萨特,他自始至终都如此认为,而不是哲学的萨特、政治的萨特,在他看来,文学第一位,哲学第二位;政治呢,是文学的一个附属品。文学意味着讲述,哲学是文学的必由之路,而政治是萨特无力文学创作时候的一个补充。


萨特:常人所想,不过是自由地热爱生活

烟斗不离手的萨特


1964年,萨特面对着可能获得的诺贝尔文学奖,专门写信表示拒绝,他明确表示,拒绝一切来自官方的荣誉。在拒绝信中,他提到了自由:"在西方,人们理解的仅仅是一般的自由。而我所理解的却是一种更为具体的自由,他在于有权力拥有不止一双鞋并且有权力吃饱饭。"


回归到萨特的存在主义,其哲学要义有三点,第一是存在先于本质,先有自己,才有自己的一切延伸;第二,"世界是荒谬的,人生是痛苦的",这是存在主义哲学的诞生土壤,现实早就需求,正因世界荒谬,人生痛苦,人们才需要寻找出路;第三,即存在主义的核心,自由选择,人生在世,如果不能按照个人意志作出"自由选择",就等于丢掉了个性,失去"自我",萨特认为这样不能算是真正的存在。


自由,贯穿萨特的一生。当我们回望他的人生经历,翻看他的文学和哲学作品,提纲挈领地拎出两个字,便是自由。自由的背后,是他热爱生活。事情的真相简单的令人无法相信。


先哲们钻研高深的学问,渴求探寻生命的本质,科学家们发展科技,探寻宇宙真相,从原始到现代,从愚昧未开化到高度复杂文明,无一例外,人类的渴求最终殊途同归——


热爱生活!而自由,是路径,并非目的。


萨特:常人所想,不过是自由地热爱生活

1955年,萨特与波伏娃在北京


晚年的萨特承受着失明和虚弱状态的痛苦,波伏娃不知道应不应该将病情如实相告,尽管萨特交代过,他有获知的权利,但波伏娃害怕告知真相将会给他最后的岁月蒙上一层无谓的阴影,她和他一样,在害怕和希望之间摇摆。最终萨特走了,波伏娃含泪写下,我们曾经在一起融洽地生活了很久,这已经很美好了。


萨特走了,1980年4月15日,74岁的萨特油尽灯枯,世界各地赶来的送行者达到数万人,在巴黎的街道上作最后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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