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小說《咎子的故事》

短小說《咎子的故事》

咎子非舅子,咎子是一名保安的名字。

軍旅生涯三年的咎子退伍後,在山東老家又榮幸的被招進派出所做了一名輔警。

好景不長,在一次跨境圍捕販毒案任務中,他所在的設伏組因為疏忽,導致已經入網的“魚”漏網。此次任務未能完成,在地、市影響極大,上至公安局局長下至派出所所長一路被行政處分,降級的降級,撤職的撤職,他所在組的三人被辭退處理。

失去工作的他,毅然選擇北上,湧入北京做一名北漂。

北京這座千年古城,是國家政治中心,南來北往的、外國的各色面孔,熙熙攘攘、川流不息,要想立足談何容易。

碾轉半個月後,身上盤纏所剩無幾,咎子最後選擇去五環的通州區碰運氣。

咎子有一米八的個子,黝黑的皮膚,魁梧健壯的身體走起路來昂首挺胸,壓根兒與當兵時沒有兩樣,所幸一家生物製藥研發公司錄用了他,做了一名保安。

工作起來的咎子改不了當兵的性子,事事講原則,丁是丁卯是卯,一副冷冰冰的,一點不融化,要想找他通融行個方便——甭想!

那是一個初夏的深夜,蛙聲陣陣,蚊蟲翩躚,勞累一天的員工們早已進入夢鄉。

一輛摩托車由遠至近,“嘎”—— 地一聲停在大門口,從後座上下來倆個男子,咎子藉助門口的燈光仔細打量,其中一個不正是成品部裝配車間的組長魏生嗎,另一個不認識,這個人身材不高,臉龐消瘦,一臉疲憊還哈欠連天的樣子。

這麼晚了還不休息,咎子正在納悶。

“咎子哥,我表哥剛從山東老家來,剛下火車,幫幫忙讓他進公司住一晚?”魏生邊說邊遞上一支香。

咎子擺擺手,因為他不抽菸。

“就住一個晚上,明天他就離開”魏生繼續求助。

咎子一副認真的表情,向魏生背起《廠規》:“第五條第一款,嚴禁任何人私自帶非公司人員進入逗留和住宿,違者……”

“咎子哥,你別背了,你別背了,這個我知道。”心急如焚的魏生直跺腳,頓了頓,“你我都是天涯論落人,況且又在同一個公司,咱們山東河南也算得上是老鄉哩,何必那麼死板呢,要靈活機動,你說是不是哩?”他在說此話時將“死板”二個字說得特別重。

魏生的表哥接過話茬,“大哥,行個方便唄!”說完馬上從一個黑糊糊的牛仔包內捧出花生粒放在值班室的桌上,“大哥,請吃點咱山東特產,可好吃哩,你也好久沒吃了唄?”

見咎子不為所動,魏生表哥馬上搗出錢包,拿出兩張一百元鈔塞到咎子的手裡,“大哥,買瓶水喝,小意思!”

咎子一看對方又是花生又是錢的,怒火一下升起,“少來這一套,我在你們眼裡就只值你這兩百塊錢和那些花生嗎?”用力一擋,那兩百元滑落地上,正色道“告訴你們,我咎子不吃這一套,你們不要玷汙我的人格!請將你們的錢和花生收回去!”咎子指著地上的錢和桌子上花生。

魏生和他表哥被咎子的話嚇得一跳,慌慌張張地撿起地上的錢,又捧回桌上的花生。

“我給你們講,不是我要難為你們,是公司有規定,希望你們要理解。”頓了下,嘆息道“這樣吧,今晚我就破列擅自作主,給你表哥一個方便,如果公司要處罰就處罰我,不過明天早上上班前必須離開公司。”

“好好好,謝謝咎子哥,我們明天一早就離開。”魏生和他表哥高興地向咎子鞠躬致謝。

咎子登記好魏生表哥的身份證後,放了他們進去。

北京的初夏特別涼快,早上7:00了天才濛濛發亮。

這時,一輛黑色警務車,閃爍著燈光,嗖——地一聲,停在保安室門口。從車上下班兩名警察,黑色頭盔,黑色馬甲,黑色統靴,挎著黑色的微型衝鋒槍,一身都是黑的,只有左胸前繡著兩個白色而大大的“特警”兩字。

倆名特警走到咎子面前,其中一個從上衣口袋內掏出一張照片,問咎子見過這個人沒有。

咎子俯下身,仔細一睢,“怎麼是這個人!”他吃驚得差點喊起來。

“你見過?”特警問。

“見過,就在公司內!”咎子緊張地回答。

其中一個特警向警車抬手一招,此時從車上又下來兩名荷槍實彈的特警。

咎子見到如此架勢,嚇得差點囉嗦起來。

特警安慰咎子不要緊張,問他照片上的人現在在哪裡。

鎮定後,咎子將昨天晚上的經過講了一遍,又將身份證登記的信息給了特警。

事不宜遲。咎子在前面帶路,一行人急匆匆地來到4026宿舍門口停下,咎子用備用鑰匙打開門,四名特警端著衝鋒槍蜂擁而上,“不許動____!”將睡得正酣的魏生和他表哥圍起來。魏生和表哥被這突然的喝令聲驚醒,一躍而起,“幹什麼?幹什麼!”魏生驚恐地問。

年長的特警從口袋內掏出照片,藉助室內燈光進行核對,“正是!”只見三名特警一躍而上將床上的倆人按住。

“幹什麼!我們犯什麼法了?”魏生掙扎著。

“我們是某某市公安局刑偵大隊的,你們涉及一樁案子,需要配合”剛才核對照片的特警厲聲喝道,“兩個一起銬上!”

“我們沒有犯法,憑什麼要銬我?”魏生還在申辯。

“閉嘴,到局裡就知道了。”其中一名特警警告他。

隨後增援的警車拉著警笛趕到,此時整個公司沸騰了,只見涼臺上、走廊上:赤著背的、穿著睡衣的、蓬頭垢腦的員工駐足看熱鬧……

一陣警笛聲後,公司又恢復了平靜,員工們開始議論紛紛,都在尋找答案。

第二天,公司《公告欄》內張貼一張公告,大致意思:

一、保安員咎子未經上級批准,擅自將非本公司人員放入公司,其行為違反《安全管理條例》第八條,特此記警告一次,罰款20元以示處罰。

二、保安員咎子在“4.15”特大販毒案中,發揮了保安員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大無畏精神,在他孤身一人的環境下,將犯罪嫌疑人引入公司,最後公安機關不費一槍一彈捉拿歸案,具有立功表現,為此,給保安員咎子嘉獎一次,獎勵兩千元以資鼓勵。

三、裝配組組長魏生,因犯窩藏包庇罪,觸犯《刑法》第三百一十條,故,經公司研究決定,給予開除處理,永不錄用。

咎子從公司行政辦公室出來的時候,辦公室人員個個向他樹起大拇指:咎子,你了不起!

咎子看著手裡的兩千元,自言自語“哎,當年毒犯沒抓著,今個兒守株待兔還逮著了,真是有心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

“傷痛的心,一片空白,如何面對你這遲來的愛!”咎子唱著歌離開行政大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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