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一天沒吃東西，唐仁餓的實在是不行，第二天早早的便起來了。去食堂吃了個早餐便去了放射科。
龍波不上班。
走到放射科門口唐仁才想起來，上四休三，接下來的三天，龍波都不上班。
唐仁不知道去哪，就在醫院閒逛著，卻是走到了男科門診。
還只有七點多一點點，八點鐘上班，劉春得自然是還沒來。叫號護士也沒來。不過病人卻已經是很多了，樓道里吵吵鬧鬧的。
唐仁也沒多停留，穿著身白大褂，病人總是會問東問西的。出了樓，繼續往醫院門口逛著，卻是沒想在那碰上了劉春得。
“上次那個唐吉把錢還給你了沒有？”劉春得看著唐仁頭上還未拆線的傷口，先是寒暄了幾句，卻又突然想了唐吉借錢的事，於是便是問了下。
“還沒有呢。”唐仁回著。
“還沒有？”
“是呀，他說現在手上沒錢，還得再過個一個月才能還給我。”
“你信了？”
“嗯……”唐仁被問住了，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要相信唐吉的那個藉口的。
“別拖了，這種的人，下個月還是會找藉口的。他如果真的想還錢，早就還了。”劉春得如是說著，匆匆的離開。快七點半了，他還得先去一下中藥房，有一味藥好像快要斷貨了。
告別了劉春得，但唐仁卻還想著劉春得的話，“如果真的想還錢，早就還了。”
“看他那樣子，似乎真的像不準備還我錢了。”唐仁心裡這麼想著。
早上天氣很好，又是無聊的一天，唐仁出了醫院，又來了濱江公園。不過這一路上他並沒有在看風景，只是在想著要怎麼開口找唐吉還錢。
有了。
唐仁拿出了手機，邊走邊發著短信，是給唐吉的。
“我前幾天跟郭陽出去玩的時候摔著了，把頭給摔骨折了，縫了十幾針。錢都花葯費了，現在手頭上實在是沒錢了，你那錢，能還我不？”
短信發出去了十幾分鍾，唐吉沒有回。
“看到短信了沒？能把錢還給我不？”
又是過了十幾分鍾，唐吉還是沒有回。於是唐仁便是照著號碼撥了過去。
“什麼事情？”是唐吉，可能等了有半分多鐘。
“那個事情，那錢，你能……”唐仁正說的，電話那頭把他打斷了。
“我正有事，先掛了，一會回你短信。”
還沒等唐仁反映過來，電話那頭便只剩下了一串“嘟嘟”的聲音。
有沒有想過？想過。
想不想猜到？不想。
其實唐仁早就有了心裡準備，這唐吉三番五次的找藉口，自然是沒想過要還錢的。只是唐仁一直不願意相信，總覺得這做人總要講個良心，總要分個好賴。可是到現在，這唐吉顯然不適用這些做人的基本原則。
你不仁？我不義！
唐仁也不是病貓的。“這錢，我一定要拿回來。”
於是又給唐吉撥了個電話過去。響了十幾秒，對方掛了。
又撥，又掛了。
再撥，再掛了。……
唐仁反正也是閒著，一連的撥了十幾個電話過去。
“你到底要幹嘛？你不知道我正在有事嗎？”電話終於接通了，不過唐吉的語氣很不友好。
“幹嘛？催你還錢呀？還能幹嘛？”唐仁也沒有好口氣。
“不是跟你說了，錢，下個月還你。有什麼好催的？”
“本來下個月可以，可是我現在住院了，我自己都沒錢用了，難道就不能打電話問你還錢了？”
“可我手上真的沒錢？”
“多少有些吧？你多少還點也行呀。”
“我現在有事，等會說行不？”
“問你還錢你就有事？你哪來的那麼多的藉口？”
“這是藉口嗎？我是真的有事好吧。再說了，我說了不還錢了嗎？”
“那你到是還呀？”
“不是說了現在沒有嗎？”電話那頭邊說著，便是掛了，沒個好語氣。
而電話這邊，唐仁也是氣不打一處來。於是又撥了過去。只是這次，唐吉的電話已是關機。
“什麼人哦？”唐仁罵著。
“你別一問錢就找藉口，這錢，你還也得還，不還也得還。我是真的摔傷了在住院，不然也不會現在就找你還錢的。你不會真的這麼沒良心吧？”
唐仁把短信發了出去，正準備寫第二條，卻聽得身後有一個聲音。
“借錢不還？”是一個四十出頭的男的，也在江邊閒逛著。
“嗯。”唐仁回過頭，那男的已是走到了並排。
“呵呵，現在借錢的都是大爺。”
“哪不是嘛，借了兩千五，幾個月了，一直找各種的藉口不還。”
“才兩千五呀？”
“兩千五很多的了好吧……”
那男的笑笑，“我借了25萬多出去，快3年了，一直沒還，官司還在打著。”
“啊……”
“還是親戚。信得過嘛，分幾次借的，都沒打借條，現在人家直接不認，說從來沒借過。”
“還有這種人？”
“這種人多了。”那男的停了停，“重點是我現在又實在拿不出任何的證據證明他借了。哼哼。”男的有點自嘲的意思，傻唄當時。
“借條？”唐仁想到了什麼，唐吉借錢，也是沒有打借條的。
“怎麼？你也沒打借條？”
“哦……沒……”唐仁吞吞吐吐的。
“那你得趕緊收集點證據，不然這錢，你怕是要不回來了。”
“證據？”
“短信、錄音都可以，就是要他承認借了那麼多錢。”
“啊……”
“抓緊點弄，不然人家不認，你一點辦法也沒有。哼哼，就像我，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能自認倒黴了。”
“哦……”
聊了一會，那男的便是走了，留下唐仁，不知所措。
證據。證據。
確實是沒有。
沒有借條，第一次的錢是給的現金，第二次的錢雖然是轉賬，但唐仁心大，完全沒有備註個什麼借呀什麼的。而至於短信和微信聊天記錄，唐仁習慣性的定時清理，基本上是一個月一次，之前的信息早就沒了。就連這前幾天的，也已經是刪除了。而這還留著的，就剛才那些，唐吉至今是半點沒確認。至於錄音，則更是沒有了。
怎麼辦？
唐仁很快冷靜了下來，先固定證據。
於是又撥了唐吉的電話，並準備開錄音。只是，唐吉的手機仍舊關機中。
“剛才是我脾氣不好。我先認個錯。我確實是手上沒錢了，不然也不會這麼急的催你還錢的。兩千五是不是？唐吉，也不說別的了。你借我的兩千五百塊錢，我也不要求你一次性還完，你慢慢還，一個月一千。或者還先我五百。我確實是需要應個急的。你看這樣子行不？如果行，等下你看到短信就回我一下。畢竟朋友一場，我也不想壞了友誼。你還了我錢，我們還是朋友。而且話說得好，有借有還，再借不難。只要你還我錢了，以後要是你有個什麼急事要錢，我一定還是會借給你的，你放心吧。我不是那種認錢不認人的人，你借我的這兩千五百塊，如果你實在是有困難，還一半給我也行。你就還我一千七。也可以。”
短信很長，唐仁寫了好一會，但發送之前還是把最後那一句給刪了，覺得多此一舉。
“兩千五，我要全部拿回來。”
上午在江邊上轉了一大圈，實在是太熱了，唐仁回到宿舍，已是全身都汗溼了。於是去衝了個涼。
回來，手機上有短信，是唐吉的。
“不是我不想還你錢，現在我手頭上實在是沒有錢。還不了。你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錢，我是一定會還的。不就是兩千五嘛，下個月，下個月我一定全部還給你。”
唐仁看完了短信，笑了。這應該算是證據吧？有了。
“你先還點吧。我在住院，真的沒錢了。郭陽也回去了。我連個借錢的地方都沒有了。你總不會忍心看我每天只能喝白開水吧？”唐仁回了短信。
“我想想辦法，你看行不？過兩天，過兩天我給你電話。”是唐吉回過來的，很快又來了一條。“這兩天你就不要打給我了，打了我也沒錢還的。”
“好。一定要還哦。”
唐仁的短信過去了，但唐吉沒有再回復。應該是會還的吧。唐仁在心裡想著。
回過神來，宿舍裡空落落的。
以前還可以看看電影上個網啥的，現在電腦也沒有了，只能用手機了。可是唐仁的手機沒啥流量，也只夠上個ＱＱ的。
而至於看書，此刻的唐仁已是打定了主意不做醫生了，那些醫學的專業書，也不想再看了。那乾點啥好呢？
唐仁無聊。還不到吃飯的點，於是便又出了宿舍。
去了外科，畢竟年輕，傷口已經癒合得很好了。唐仁想把那線給拆了，老擱在那也不好看。
李萬福沒在，曾小平也沒在。唐仁在病房裡尋了一圈，只看到幾個護士。
“劉姐，幫個忙，幫我把這線拆了唄。”唐仁找到了劉萍。
“拆了？這才幾天？你再等兩天唄，萬一給崩開了呢？”
“哦。”劉萍的話對，唐仁也不好強求，只能是應著。
“對了劉姐，唐吉把錢還你了沒？”
“還了呀。你不知道？”劉萍很是驚訝。這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她以為唐仁應該是知道的。不過現在，“你的還沒還？”
“哦，還……還沒……”
唐仁確實是不知道唐吉把借劉萍的錢還了的。自從他又主動的轉了五百塊錢給唐吉之後，唐吉這個人，與他相關的事情，都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在他的思維裡面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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