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老太病情不重,儿子却执意花钱手术,得知原因我厌恶他(下)


故事:老太病情不重,儿子却执意花钱手术,得知原因我厌恶他(下)

夫妻俩不明所以,却又觉得看到了希望,赶紧出去把老太太带了进来。两个人不放心地杵在一旁,在李安泽的坚持下,才犹犹豫豫地退了出去。

很庆幸,老太太虽然七十多了,但神智很清晰,思维也跟得上。李安泽问她:“阿姨,知道自己得的什么毛病吗?”

老太太很乐观:“知道,长了个瘤,还长得不是位置。长哪不好,非得长脑子里。”

李安泽又问她:“那您知道您上这儿是来干什么的吗?”

老太太回答他:“孩子们孝顺,说带着我来看病,我寻思着,我这长个瘤,还不得长哪割哪啊?”

“那您怕吗?”

“怕个啥?”老太太说:“生死有命,我这个年纪了,还怕个啥。”

从医十几年,接诊过的病人不计其数,练就了李安泽火眼金睛的本领,什么样的病人、什么性格、能做出什么样的事儿,只需要短短几分钟,他便能判断出八九不离十。

“阿姨,是这样啊,”眼前的老人,清醒、乐观而勇敢,李安泽决定跟她自己把所有话都说清楚:“您这个瘤子呢,可以开刀把它做掉,也可以不开,我给您把情况说清楚,至于做还是不做,我想听听您自己的意见。”老太病情不重,儿子却执意花钱手术,得知原因我厌恶他。

他用尽量直白的解释把手术可能出现的风险和手术的利弊统统给她讲了一遍,问她:“您愿意手术吗?”

老太太这回没了先前的洒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李安泽突然有些后悔,或许不该跟她说那么多,万一把她吓出个好歹来。但转念间,他又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没有人能在面对如此重大的选择时不假思索地迅速做出决定。

“您可以回去慢慢考虑。”

老太太沉着地摇摇头,开口问他:“如果不手术,我是不是迟早会瞎?”

李安泽点点头。

“那我做手术。”老太太语气坚定。

李安泽很不解:“为什么?”

“我不能成为孩子们的负担。”

老太太跟他唠起家常:“我三个儿子,各有各的难处。大儿子有钱,但跟他媳妇儿关系不好;二儿子跟他媳妇儿呢,俩人整天忙得不落屋,孙子都放在他外婆家带;小儿子更不用说了,能顾好他们自己就不错了。

你说我要是瞎了,是不是就不能一个人生活了,无论跟着哪个孩子,都会成为他们的累赘,搞不好还影响他们的家庭关系。那样的话,我倒不如死在手术台上,反正都这把年纪了,死了也不亏,还不会拖累他们。”

“可如果手术中万一出现意外,您很有可能会即刻失明,也有可能伤到其他的功能区,留下意想不到的后遗症。”

“后遗症怕个啥,就算脸瘫了、不能说话了、哪条胳膊腿儿不能动了,我也还能给自己弄口饭吃,能照顾自己,都好过没有眼睛。”

老太太说完停顿了一会儿,才又道:“最坏的可能,就是做完手术,我啥都看不到了,但你刚才也说了,失败的可能只有百分之五,你们这么大的医院,医生又这么厉害,我为啥不赌一把呢?”

她的话无形中给了李安泽莫大的压力:“虽然失败率只有百分之五,但对不幸遇上的患者来说,就是百分之百。”

老太太笑了,被褶皱包围着的眼睛挤成了一条缝:“如果万一这就是我的命,那我只有认了。我还是要赌这一把的。”

说完,她找李安泽要了纸和笔,趴在桌子上写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写完之后,毕恭毕敬地递给李安泽:“麻烦你帮我把这个收着,万一有啥意外,交给我儿子。”

李安泽接过来,是一句类似遗嘱的话,虽然写错了几个字,却还是能看出它的意思:如果我做完手术后一直昏迷不醒,就不治了。

“省得他们还要花钱。”老太太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一边是为了一己私利抱着侥幸心理不惜赌上母亲性命的儿子,一边是为了不拖累孩子宁可赌上性命也要自食其力的母亲。一股激烈的情绪突然堵在嗓子眼里,李安泽觉得透不过气来。

他又想到了自己的母亲,设想她可以为自己牺牲到哪种境地。这么多年,他已经在这个城市获得了身份和荣誉,可他的父母,依旧固执地守在那个小村子里,不肯跟着他来“享清福”,怕的又何尝不是成为他的累赘?

“这就是那天发生的事儿,”李安泽看向宁静尧,“如果是你,你怎么做?”

这下换作宁静尧沉默了,母爱总是让人动容。尊重患者的选择本没有错,但很多时候,医生尊重了患者的选择,就不得不违背专业的判断。

“我理解你的做法,”宁静尧回答道:“但我并不认同你的选择。”

“我想也是。”李安泽说,“但无论哪种选择,都不应该是错的。”

宁静尧正想回他“这恐怕要等到手术之后再评断”,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他接通电话,是杨树森打来的,让他去一趟业务院长的办公室,说院长有事找他。他站起身,离开之前跟李安泽道:“希望你的选择是对的。”

4

晚上八点多,下了最后一台手术,李安泽去了病房。42床老太太的手术排在明天下午,这两天他每天晚上回家前都会来看看老太太的情况。

病房里很安静,他进去的时候,隔壁两床的患者和家属基本都躺下了,42床的于秀莲正坐在病床上吃着水饺和蒸蛋,老太太的儿子坐在床尾,一手端着稀饭,一手拿着白馒头正往嘴里塞。

“才吃饭啊?”李安泽笑着问床上的老太太。

于秀莲放下勺子,恭敬地挺起腰:“正点儿吃不下,这会儿饿了才让老幺买点吃的来。”

老太太的儿子早已起身,微欠着身子走到柜子旁准备放下手里的食物,李安泽阻止了他:“没事儿,你吃你的,我就过来交待几句。”

“明天下午的手术,没什么意外的话大概在一点钟,上午十点半会有护士来接,吃完晚上这顿就不能再进食了啊。”李安泽的声音温润,一如他的性子。

老太太连连点头:“护士来嘱咐过了,说啥也不能吃,水也不能喝,我都记着了。”

“您什么都不用担心,就听护士的安排,明天下午呢,有我在。”

“我不担心,”老太太的眼神里流露出绝对的信任,“啥事我都捋清了,啥我都不怕。”

“有这个心态就对了。那您晚上早点休息,我们明天见。”看着她,李安泽突然觉得很亲切。在灾难和困苦面前,有一类人总会显现出惊人的接受力,一旦他们从心理上接受了,便会付出坚强而坚决的行动。

于秀莲的小儿子送着李安泽出了病房,一路跟着他,踟蹰着像是有话想说。

李安泽停下脚步:“有什么事吗?”

他嗫嚅道:“我妈……我妈一定不会有事吧?”

他此刻很想得到一句肯定的安慰:“放心吧,没事的。”。

李安泽回答他:“所有的风险和可能发生的事我都给你们讲得很清楚,你说的这个,我真保证不了。”

“她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于秀莲的小儿子碎碎念着,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李安泽可以想象他的心态,毕竟是他一力要求给他母亲手术,万一出了事,想必他一辈子都逃脱不了良心的谴责。孝顺儿子四处寻医为70岁母亲手术,背后原因令我厌恶他。

第二天下午,手术如期而至。于秀莲被推进了手术室,她儿子在手术知情书和麻醉同意书上签了字。

李安泽从助手手中接过微型剥离子和双极电凝镊,在被显微镜放大了十倍的视野中小心翼翼地分离着肿瘤周围的脑组织,直到看到那根白白的细线——视神经。

肿瘤质地很软,所幸只是压迫到了视神经,并没有与其相互嵌入,他之前最担心的情况没有发生,手术的难度并不大。李安泽一点点地将肿瘤与视神经分开,用显微剪刀把肿瘤剪切,又接过肿瘤钳,将肿瘤分块取出。

吸引器将残留的肿瘤组织吸收干净,这台手术最关键的部分已顺利完成,没有碰到视神经,两侧的颈动脉也安然地持续着它们的供血功能。

“关颅吧。”李安泽欣慰地将吸引器递回给助手,从手术台上退了下来。他要休息一会儿,为下一台的手术蓄积体力。几个年轻的助手们一边聊着晚上吃什么,一边协作着缝合好硬脑膜。

于秀莲被推进了ICU。

5

“42床怎么样?”李安泽下了手术室,迫不及待地询问起42床的情况。虽然手术很成功,但毕竟患者年龄大,术后会不会出现后遗症或是危险谁都还不能保证。

住院医师徐景然正等着向他汇报:“人还没醒,血糖正常,但是瞳孔对光反射不明显。”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对光反射不明显,有可能是麻醉作用,也有可能是不可逆转的视神经受损。他抬眼看了墙上的挂钟,九点二十,离于秀莲的手术结束时间已经过去了五个多小时。

李安泽的心头涌上一股恐惧感。工作这么多年,他做过无数台颅脑手术,尽管知道医术再高明,手术的意外也在所难免,但每当遇到此种情形,对生命的敬畏依旧会让他深感恐惧。

“再等等看吧。”颅脑手术一般清醒时间在术后的二十四小时内,李安泽跟徐景然交待:“患者有糖尿病,容易出现术后感染,密切监测好血糖,晚上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回到家,老婆孩子都睡了,李安泽洗完澡,在阳台上吹了会儿风。他想起于秀莲的医嘱,万一手术后她一直昏迷不醒,她选择拔管,放弃治疗。

他又仔细地回想了一遍手术过程,确认每一个细节没有任何闪失。

这一夜他睡得极不安稳,一会儿梦到母亲带着他走了很远很远的路,他累得坐在地上不想再走,一会儿又梦到妻子跟他说女儿要出国参加培训,得一笔天文数字般的学费。

于秀莲醒过来是术后第二天的傍晚,离术后二十四小时又过了三个小时。在这三个小时里,李安泽给她做了一次脑扫描,怀疑她发生了术后颅内出血的并发症。所幸,CT显示一切良好,而于秀莲也争气地醒了过来。ICU里的护士问她:“能看得见吗?”她虚弱地眨了眨眼睛。

这种劫后余生的喜悦犹如发生在李安泽自己身上,他迫切地想要告诉宁静尧他的选择没有错。

宁静尧真心地为他高兴,但这并不代表他的想法改变了。

“那三个小时里,你在想什么?”宁静尧问他。

李安泽当时想得很多,想于秀莲万一是颅内出血引起的昏迷,能救回她的概率有多大;想她万一醒不过来,那张类似遗嘱的条子要怎么交到他儿子手里;想自己是不是该坚持专业判断而不是患者的请求。

他承认道:“我怀疑过自己的选择。”他领悟到了宁静尧的意思,又反问道:“为什么没坚持阻拦我?”

“我可没这个权利。”宁静尧打着哈哈,但李安泽知道这不是他的真心话。

“我想听实话。”

宁静尧那天从院长办公室回来,认真地看过于秀莲的所有检查指标和影像报告,虽然从专业判断上,他依旧肯定这个手术没有必要做,但在技术层面上,他选择相信李安泽。

“八点多了,你走不走?一起去喝一杯?”宁静尧问他。

“等我几分钟。”李安泽回到办公室,把于秀莲的医嘱归置好,跟徐景然又交待了几句,出来跟宁静尧汇合,说他:“把你灌醉了,能不能听到实话?”

宁静尧揶揄道:“你确定喝得过我?”

两个人相视笑了,一起走向电梯口。

“你说我们最难的是什么?”李安泽感叹道:“从来都不是手术,而是选择。”

宁静尧耸耸肩,谁说不是呢?(作品名:《医者:选择》,作者:宝木小姐。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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