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鏡吾:魯迅先生曾師從五年的國學老師

《百草園與三味書屋》曾是許多讀者最熟悉的魯迅作品之一,這是魯迅於1926年在私立廈門大學任教期間創作的,而《藤野先生》也是這一時期的作品,魯迅在廈門大學深得學生的尊崇和喜愛,但他卻與校長林文慶不睦,二人主要是尊孔和反孔之爭,因此魯迅在任教僅僅四個月之後,就匆匆離開廈門而前往廣州了。

壽鏡吾:魯迅先生曾師從五年的國學老師

魯迅(前排左七)離開廈門大學時與同仁合影

魯迅在《百草園與三味書屋》和《藤野先生》這兩篇回憶性散文中,分別寫了他的兩位老師,一個是他的私塾老師壽鏡吾先生,另一個是他的日本老師藤野嚴九郎先生,但大多數讀者只知道“藤野先生”,卻不知壽鏡吾老先生的存在,這似乎有點說不過去。

壽鏡吾:魯迅先生曾師從五年的國學老師

魯迅老師藤野嚴九郎

壽鏡吾究竟是怎樣一位“先生”呢?魯迅在《百草園與三味書屋》中這樣寫道:“他是一個高而瘦的老人,鬚髮都花白了,還戴著大眼鏡……他是本城中極方正,質樸,博學的人。”這是壽鏡吾先生留給魯迅最深刻的印象和記憶。

壽鏡吾:魯迅先生曾師從五年的國學老師

魯迅老師壽鏡吾

壽鏡吾(1849—1930)名懷鑑,字鏡吾,晚號菊叟,浙江紹興人,1869年考中秀才時是20歲,但他並沒有繼續再走科舉之路,而是在自家的私塾“三味書屋”設館授徒,當了一名私塾先生,“三味書屋”是紹興城內有名的私塾,已經延續了幾代,壽鏡吾只是繼續傳承先祖的家業而已,“三味書屋”中的“三味”,乃是“經書之味、史書之味和子書之味”也,這是壽鏡吾後人給出的解讀。

壽鏡吾:魯迅先生曾師從五年的國學老師

三味書屋

魯迅入讀“三味書屋”的時間是1893年,他是被母親魯瑞領到“三味書屋”並交到壽鏡吾老先生手中的,魯迅是1881年9月25日生人,這時的魯迅剛滿12週歲,過去大都是在6歲左右就入讀私塾,為何魯迅這時才被送入私塾讀書呢?這是因為這一年家裡發生了重大變故,魯迅祖父周福清科場行賄案發,被光緒皇帝欽定為“斬監候”,周家遭此變故和打擊,家道從此開始敗落。

壽鏡吾:魯迅先生曾師從五年的國學老師

魯迅祖父周福清

魯迅在“三味書屋”讀書期間,又經歷了父親周伯宜於1896年病逝,祖父正是為了父親走上仕途,才冒著極大的風險行賄科場考官,終因傭人陶阿順腦袋拎不清且辦事不利,才導致事情敗露而事發,祖父因此遭遇牢獄之災,而父親則一病不起。

眾所周知,魯迅是三兄弟——周樹人、周作人和周建人,父親病逝時三兄弟分別是15歲、11歲和8歲,家中頂樑柱倒下,讓原本就困頓的生活再次雪上加霜,家庭的重擔全部壓在守寡的母親身上,其時母親魯瑞才38歲, 只能依賴於祖父為官時積攢的家業維持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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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迅母親魯瑞

魯迅在父親生病期間,身為長子的他就經常到城裡的中藥鋪為父親抓藥,這也是他後來立志學醫的一個動因,魯迅在“三味書屋”受教於壽鏡吾先生五年的時間,直到1898年4月考入了位於南京的“江南水師學堂”,他才徹底告別了“三味書屋”,告別了自己的恩師壽鏡吾老先生。

魯迅深厚的國學基礎,幾乎都是在“三味書屋”師從壽鏡吾而學到的,壽鏡吾比魯迅年長32歲,魯迅初入“三味書屋”時,壽鏡吾只有44歲,以今人的眼光看,只是一箇中年人而已,但由於那個時代的人都蓄鬚,因此比實際年齡要老很多,這也是壽鏡吾留給魯迅印象是“一個高而瘦的老人”的緣由。

壽鏡吾:魯迅先生曾師從五年的國學老師

魯迅老師壽鏡吾

從12歲到17歲是魯迅讀書的黃金年齡,他都是在“三味書屋”中度過的,魯迅不僅在此打下了深厚的國學基礎,也受到了壽鏡吾人品上的潛移默化影響,壽鏡吾甘願以授徒為生而放棄走科舉之路,也深深影響了魯迅的人生選擇。

魯迅對“科舉制度”是深惡痛絕的,這在他的許多文章中都有所表露,他的祖父因“科舉”而鋃鐺入獄,而父親也因“科舉”鬱鬱而終,“科舉制度”是1905年被廢除的,那一年魯迅僅24歲,他有諸多機會參加科舉考試,但從魯迅早年經歷來看,魯迅並沒有參加過任何等級的科舉考試,不知他那個時代是否有政審,如果有的話,他也確實是沒有資格參加科舉考試的。

壽鏡吾:魯迅先生曾師從五年的國學老師

魯迅

魯迅在《百草園與三味書屋》中披露的心情完全是冰火兩重天,他在“百草園”裡展示的是他快樂的童年,而在“三味書屋”中展現的卻是少年的憂鬱,這完全是魯迅家庭變故造成的,因為魯迅有一個蹲大牢的祖父,又是皇帝欽定的“斬監侯”,大家試想一下,在任何一個時代,如果家中有這樣一個被關押在監獄中的至親罪犯,即便不被株連,也是要遭遇左鄰右舍的白眼,而在旁人鄙夷的目光中,怎麼會有一個好心情呢?

壽鏡吾:魯迅先生曾師從五年的國學老師

壽鏡吾與魯迅雕塑

魯迅祖父是因為清政府實施大赦,於1901年被釋放出獄的,其時魯迅剛以一等第三名的成績從 “江南陸師學堂”附設的“礦路學堂”畢業,並準備赴日留學,當已過花甲之年的祖父回到家中,驚聞兒子周伯宜已於五年前病逝,人生遭遇老年喪子的打擊,其痛苦是可想而知的,他在捱過了三年之後,於1904年追隨兒子周伯宜而去,其時魯迅正在日本仙台留學。

壽鏡吾:魯迅先生曾師從五年的國學老師

魯迅在“礦路學堂”的畢業證

魯迅的作品在不同的年齡段閱讀,都會有不同的解讀和收穫,大部分人都是在初中時期曾學過《百草園與三味書屋》這篇課文,並留存在自己的記憶中,其後一生中很難再有機會重讀此文,傳說魯迅的許多文章都被從中學課本中刪除,不知《百草園與三味書屋》是否能被保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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