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诸位写一个很长的故事(3)

二叔的水泥房一共两层,下面一个堂屋,左边是厨房,右边是一个柴房,楼上四间卧室,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我站在第一层的堂屋前,轻轻推开门,里面空荡荡的,原本停放二叔棺材的地方只有一堆纸钱烧完后的灰烬。

李木跟在我身后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用胳膊肘捅了捅我的腰:“找吧,这房子是水泥的,点不着,难搞哦。”

我以手掩面,实在不知道对于他动不动就要点人房子这个习惯说些什么好。

我没有动,坐在厨房的桌子旁点了一杆烟。

我不怎么吸烟,也很少过肺,就是吸到嘴里在吐出来,所以几乎没有烟瘾。

李木一点也不见外,自顾自上楼了,估计是去楼上那几间卧室了。

没好一会,他就从楼上下来,坐在我对面,用手支着下巴,眼神无奈的对我摊摊手:“没找到诶。”

我现在看见他实在是一个头两个大,把脑袋偏过去不去看他。

“要不你带着你妈去你们市里,我慢慢等,过两年没人了。我就把这些房子点了,点不着的推了,慢慢找,我反正有的是时间。”

我实在忍不住了:“停停停,你寨子上好歹大几百口人呢?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还不得……”

我话还没说完,李木就打断我:“还不得死光啊,我知道啊?不过你们活着不就是为了等死吗?”

我被他噎得没脾气,好半天才气急败坏的吼了一句:“你不一样啊?那你怎么现在不去死啊?活着干嘛?”

李木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摸摸鼻子,声音很沉闷的说道:“我?不,我和你们不一样。”

这两天下来,我对于他这种神经质已经见怪不怪了。

李木也没有多在这个话题上追究,只是有些无所谓道:“你想想你二叔一般会把一些重要的东西放哪里,实在不行我也就只有慢慢找了,我无所谓,有的是时间,真的无所谓。”

我被他的话呛得心乱如麻,嘴里没好气的回应道:“我怎么知道他会藏在哪里,这些年都在外面,很少和我二叔一起,也就是小时候……”

我说到小时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一个炸雷,我好像知道我二叔会把那东西放在哪里了。

我拍了一下李木的肩膀:“跟我来,我想八九不离十就在那儿。”

李木无精打采的跟在我身后,我想起小时候,也不是很小,应该是我小学升初中那年。

那一年暑假完,要去乡里念初中的时候,我二叔神神叨叨的把我叫到老屋前。

那算是我家的祖屋,不过我家不是电视剧和小说里的那种望族,有祠堂什么的,就是我爷爷的爸爸传给我爷爷,我爷爷又传给我二叔。

已经垮了半边了,房顶上的瓦都是补了又补,我二叔那时候刚修好现在这个水泥房子,还没有搬进去。

二叔指着已经好几十年没有用过的土灶灶孔,因为我二叔一生未娶,所以几乎就没有开火做过饭,我爸没结婚成家的时候,他两兄弟搭伙,我爸成家了,就是我妈一天到晚伺候他们两个。

“念白啊,那天你二爹不在了,没了,你就到这里来,这灶孔里面啊,二爹给你留了宝贝。”

当时我并没有在意,还学着老成的语气:“呸,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像二爹你这样老不正经的,估计能活到我儿子给你养老那天呢。”

过后我就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今天才突然想起来。

老房子在二叔水泥房的后面,周围也有几栋近些年修建起来的新房,完全不起眼,看样子十多年应该没人来过了。

李木走到这里浑身精气神都变了,整个人身上都散发出一股朝气蓬勃。

侧头看了我一眼:“没想到你小子还真有点门路,估计是你二叔肚子里面的蛔虫吧!”

我被他这句话弄得有点发傻,问道:“啥?这话什么意思。”

李木抬手一指灶台,说道:“是不是在那边?”

我有些惊奇得点点头,吃惊道:“你怎么知道?”

“周围的蜘蛛网都可以摘下来网鱼了,唯独那边比较少,估计最近刚有人来过。”

说完也不理会我,自己先向灶台那边走去。

我跟在他身后,四处打量了一下,觉得并没有他说的那种蜘蛛网少了的感觉。

我俯身弯腰向灶孔看去,灶孔就是生火时放柴火进去的地方,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我有些丧气,站起身对李木摇摇头。

李木冷哼一声,走过来看了一眼灶孔。

好一会突然笑了一下:“老狐狸。”

随后把手伸进灶孔里,在两边泥土糊的墙上摸索了一会,长长吐了一口气。

他并没有什么大动作,只感觉轻轻往旁边一拍,可是整个灶台竟然慢慢的出现了裂纹。

我看的瞠目结舌,嘴巴都可以放一个拳头进去了。

李木又是一声冷哼,把手使劲一拽,整个灶台顿时坍塌。

而李木的手里已经多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箱子。

他一点也不见外的在我体恤上擦拭手上的烟灰,一边笑着解释:“你二叔够贼的,这灶台最近改过,用泥把这箱子封进去了,又烧柴火把泥烘干。”

我还在刚才他三下两下弄垮灶台的震惊中没回过神来,知道我体恤上已经一片的乌黑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拍开他的手。

“别傻愣着了,打开看看吧,你二叔给你留了些什么宝贝。”

箱子并不大,也就一个成年人脑袋般大小,没有上锁,打开后最先入眼的是好几本花花绿绿的存折,这时候银行卡还没有流行开来。

几万的,十几万的,最多的一本是七十三万六千五百四十七,最少的也有四万六千多。

而且,二叔还把密码都写在了旁边一张纸上。

二叔是我爸几兄弟中念书最多的,我的名字,罗念白,也是他给我取得,我是我们这一辈人里,唯一一个没有把辈分写进名字里的。

我取出那张纸,把箱子递给了旁边的李木,纸上就两句话,一句是存折密码,一句的大致意思如下:

除存折外,其余东西带去外地,扔了,越远越好。

时间太久了,我已经记不清二叔当时写给我的原话是什么,但大致就是这意思。

我把纸叠好,放进裤子口袋。

旁边李木却嘿嘿的笑了两声:“嘿嘿,找到了。”

他一只手里驮着箱子,一只手拿着一片两个巴掌大小的东西。

灰白色,上面刻着一些云里雾里的纹路,像是文字又像是一些装饰的图案。

我还没看两眼,李木就把手伸进身后,再拿出来的时候,那东西已经不见了。

“少看两眼,这东西终归不吉利。”

说完就把箱子递给我。

我没好气的接过箱子:“切,不看就不看,东西找到了就好,早点把你这个神经病送走。”

李木意味深长的看着我:“你现在可是百万身家了,说话怎么这么没水平。”

我还没反应过来,直到他用下巴指了指我手里抱着的一大叠存折,我才反应过来。

瞬间感觉有一股电流从我脚后跟串到脑门顶,这些存折加起来起码一百多万,现在是2002年,我就是一年花十几万,也要花十来年啊。

有种眩晕的感觉。

李木拍了拍我的肩膀,突然有些恶趣味的笑道:“你是不是个男人?有没有胆?”

我已经沉浸在突如其来的巨款中无法自拔,嘴里嗯嗯啊啊的胡乱应付着。

啪,李木一巴掌拍在我后脑勺上,我才如梦方醒。

“我问你是不是个男人,有没有胆儿?”

“怎么?你想干嘛。”

李木的笑冲满了不怀好意:“你要是有胆儿,我捧你,你去接你二叔的班,不要五年,你就是整个东南骨(古)董界中最大的一个掮客。”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就是再喜欢钱,也知道,倒卖古董,最高可判死刑,更别说接触的是见不得光的骨董。

李木继续在我耳边蛊惑:“你想想,你二叔这才做十多年,就有了这么一大笔钱,你要是有我捧你,绝对会比你二叔吃得更开。”

我结巴的回道:“可是……可是……可是这个被抓住是要判死刑的啊。”

李木不屑的切了一声:“你看你二叔做这么多年,有什么事没有,就是运气不好走背字,遇见我了,不然肯定一辈子顺风顺水。”

我感觉他这话有毛病,他娘的我二叔就跟你打一回交道,就莫名其妙的没了命,你他娘的说要是捧我十来年,我估计要不了三年,我骨头渣子估计都剩不下了。

李木定定的看着我:“怎么样,是要富贵,还是要安稳。”

我狠狠一咬牙。

“要富贵。”

人的贪心是没有尽头的,我怀里抱着一百多万,但是我想要更多,或许有很多人会做掩饰,说得大义炳然。

比如我就可以冠冕堂皇的说,我不想我二叔辛苦这么多年的事业毁于一旦。

但是没必要,我就是贪,不想努力,想过好日子,想做人上人,想一直做人上人。

这一百多万够吗?不够。

几年后和李木还有林琳,老客他们三个一起给我妈和二叔上坟的时候。

李木突然说了一句:

你二叔要是在天有灵,知道我当初带你走进这一条道,会不会赏我个响雷,劈死我啊。

我头也没回的回了他三个字:肯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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