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历史的对话,顾恺之读懂了曹植《洛神赋》中的无奈

来自历史的对话,顾恺之读懂了曹植《洛神赋》中的无奈

洛神

导读:

一百多年前的曹植行至洛之滨,有感于心中一份不可能的爱情,借神话来写心中所想,便有了千古名篇——《洛神赋》。一百多年后,画家顾恺之在读到曹植的这篇文章,被他所描绘的这个爱情故事所感动,亦或是读懂了他内心那份凄凉,便有了这幅宏篇巨作。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甄宓原本是袁绍的儿媳袁熙之妻,后因兵败曹操,而曹阿满本人有喜人妻之癖好,又因觊觎甄宓久矣,早早就想收了她。但是没料到被曹丕捷足先登,他作为父亲,也不好跟自己的儿子抢老婆,只得作罢。

曹丕将甄宓带回去后没过多久便成了亲,婚后的甄宓既通情理又懂诗书,深得曹丕喜欢,尊为“夫人”。甄宓自小便喜好读书,对历来的经典也是随口咏来,她入府后,多数的时间都花在了诗文之上。曹操父子三人都是当时有名的文学家,而其中又以曹植的文赋才情最为出名,那时喜欢他文章的不仅有文人学者,亦有闰中女子。

甄宓自然也是其中一位粉丝,与曹丕成婚后的她在闰门之中常捧着曹植所作的文章,看的入迷,还时常靠着窗户发呆,亦有激动之时无法入眠之状。

来自历史的对话,顾恺之读懂了曹植《洛神赋》中的无奈

《洛神赋》

曹子建本是曹操最喜欢的一位,也有扶他之意,可因其童性不改,顽性太过,恐其难以继承产业,便改而扶持曹丕,不然甄宓极有可能是会许给曹植。也正是因为这诸多原由,使曹丕对曹子建一直不曾放心过,毕竟身在皇家,难有兄弟父子之情,有的只是君臣。

曹植对甄宓心中早就爱慕已久,但他知道自己跟这位已经变成了嫂嫂的女人是无缘无分了,便只能远远偷看。而甄宓自然也是知道这位小叔子对自己的感情,且她相比于曹丕,其实更喜欢子建。但终究是女人,在那时无非只是王权贵族们用来交易的工具,无法对自己的人生作出选择。

建安十九年,曹操于四川兵败,子建有意建功立业,好重获曹操之宠,便向曹操请缨出征。然曹丕从中作梗,让汉献帝封曹植为临淄候,且要求他立即前往封邑。曹植知道这里面有人在搞事,也清楚是曹丕所为,便闯其行宫想质问明白。就文才诗情而言,曹植胜曹丕百倍不止,可若是论智谋心计,一个曹植加上一个杨修也不一定能比的上曹丕。

曹丕见曹子建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也不生气,当时他正好和甄宓以及新宠郭美人在饮酒作乐。曹丕对曹植说以弟之才华,如入临淄定能一展抱负,且此意正是父亲的意思,与我无关,你即便去找了父亲,也无非就是挨上一顿臭骂。贤弟还是不要自找烦恼的好,何不与兄一同喝上几杯,也正好当作临别送行。

来自历史的对话,顾恺之读懂了曹植《洛神赋》中的无奈

《洛神赋》

曹丕见曹植气火未消,便让甄宓向其敬酒,而此时的郭美人也冷不丁的来了一句:“甄夫人敬酒,最合适不过”随后又说了几句冷嘲热讽之话,暗说曹植跟甄宓平时不仅诗赋相通,且眉目传情。这此话自然把曹丕气个半死,怒火中烧的他却还冷笑着对曹植说要把甄宓让给他,说是这样说,但他手中却握住腰间的利剑。

甄宓听到这些话也是忍无可忍,对曹丕说当初是魏公主婚,且奴家还带着玉缕金带枕作为陪嫁妆奁,而如今你却如此玷污我的名节,我定要让父亲主持公道。甄宓对曹丕说完这些话后便向曹植敬了酒同时又对他说快点把这杯酒喝完,喝了便去你那封地,也好将你那狂放性子改一改。

曹植去了临淄,而后曹丕也当了皇帝,其间曹丕对这个弟弟是一点都不放心,加上左右对甄宓与曹植的闲言颇多,所以他一直都想弄死曹植。可能也是曹植命大,一直都顽强的活了下来。有一次曹植回来后,曹丕也故作客气,拉着他叙旧,此时的曹植已经心性沉稳了很多,处理事情也变的圆滑了,所以表现的也是非常开心,颇有多年未见而心有深思之情。

临别之时,曹丕备宴饯行,而且送了一件礼物给曹植,这是一件带玉片的枕头,就是上文所提及的"玉缕金带枕"。曹丕说这是你嫂嫂枕过的,为兄自然知道你俩互有情意,只是父命难为,这件枕头你带走吧,姑且当个念想,以免相思之苦。

来自历史的对话,顾恺之读懂了曹植《洛神赋》中的无奈

《洛神赋》

曹植不明白他这个兄长是何用意,但能拿着心中牵挂着的女子的一件贴身物件,心中也是高兴,便抱着这枕头一直走到洛水河边。

到了洛水,曹植看着怀里的玉缕金带枕,想起甄宓的美貌,心底的相思之情又犯了。作为文人,一有事就喜欢写上几个文字,但他又不能写真人真事,只能虚拟一个洛神来倾诉自己对甄宓的相思之情,便写了这篇千古名作《洛神赋》。

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

顾恺之

《洛神赋》是曹植所有文学作品中,篇幅较大、想象力非常之丰富且感情特别充沛的一件作品。这件作品,即便是放到我国文学史上都是一篇抒情诗的典范之作。而一百多年后的东晋,一位叫顾恺之的读到了他这篇文章,可能他俩都曾有过相思之痛,至少顾恺之读懂了曹植这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相思之痛,于是画了一幅《洛神赋》。

来自历史的对话,顾恺之读懂了曹植《洛神赋》中的无奈

顾恺之《洛神赋》

顾恺之,东晋杰出画家,水墨画鼻祖之一,与曹不兴、陆探微、张僧繇合称“六朝四大家”。他笔下的《洛神赋》绢本主设色,以浪漫主义手法,极富诗意的表达了曹植原作《洛神赋》的意境。其作品在构图与技法上都具有很大的突破性,为我国早期绘画开创了新的途径。

绘画作为一种艺术手法,它具有二维的空间性,但不具备时间性。而顾恺之在《洛神赋》这轴长卷中创造性的在二维空间中添入了一些时间因素。换言之,此画作是具备故事情节,而且是长卷形式,古时在观看这种长卷时一般都是从头至尾边拉边看,有点类似于西洋电影的胶卷,这就是使观看《洛神赋》时就像看电影一样。

人大于山,水不容泛

历来有不少画评之专家对《洛神赋》的褒贬不一,认为此作造型低下,人画的比山还大,其水色亦无波光粼粼这感。其实这种评价是不客观的、片面的,《洛神赋》所描绘的场景是曹植笔下心中的女神——甄宓,只不过苦于今生注定无缘,所以借神话中的洛神来借喻甄宓,以诉心中之所思,情中之所恋。

所以它是一种神话与现实的结合,浪漫与无奈的交织,顾恺之自然读懂了曹植,所以其创作时主亦有神话与现实的结合,其山水景致用写意之法,极富仙景之味,而人物又多用写实,倒也暗指了其题材虽是神话,但所指却是真人真事。

来自历史的对话,顾恺之读懂了曹植《洛神赋》中的无奈

甄宓

在观看《洛神赋》这件作品时,一定要把神话世界跟现实世界结合起来,如果画面中的山石跟人一样画的真实了,那便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的现实世界,那就是不曹植笔下的原作了。

此作全卷就好比一部气热恢宠的交响乐,既曲折细腻处,又层次分明地描绘了曹植与洛神之间纯洁真挚的爱情故事。

首卷所绘之事是曹植行至洛水之滨,见洛神凌波而来,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随后曹植向洛神倾诉爱慕之心,洛神感动之余,又与众神歌舞嘻戏。第三部分为高潮之卷,曹植目送洛神驾车而去,依依不舍,欲乘轻舟追赶,无奈难觅其踪。

整幅画卷贯穿着一种荡气回肠的绵绵深情,然而又迫于人神殊途,终究只是惊鸿一面。卷尾将曹植心中的这种无奈之感与无限惆怅之情描绘的跃然纸上,使观者无不动容。

《洛神赋》这件画作,在人物内心世界跟人物表情上也是极具手法,曹植刚行至洛水滨时脸上是疲惫的,是无奈的,他自知此去封地恐难以长久,此生怕是再也难与甄宓相见。此时画面上的他神情是无奈的。随后于洛水见洛神凌波而来,内心是那样的开心,就好像跟多年未见的初恋于不知情时相遇了,此时画面中的他脸上是兴奋的、是期待的,是一种幸福的表情。在洛神驾车而去,曹植欲追而不得其踪时,其脸部是表现出一种无奈与不舍的。

顾恺之在这件作品中,运用洛神每次出现的场景不同,而将人物内心的情绪与面部表情结合起来,使观画者能身临其境,又能心有所感。

来自历史的对话,顾恺之读懂了曹植《洛神赋》中的无奈

甄宓

在绘画时,如果画面中只是一个人物的话,会很好处理,但若画面中是有多个人物,那处理起来就要麻烦很多,因为他们要有关系,要有交流。而像《洛神赋》这种一群人出现在画面上,那处理起来就更是有很大的难度,除了每个人的神态心理要表现的不一样外,还要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处理妥当。

而且此画作的背景是带有神话色彩的,画面中除了人物以及现实的场景外,还绘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些奇怪的物体需要很充份的想象力才能描绘出来,或许顾恺之的想象有依托于曹植笔下的原文,但他的文字是精简的,过于抽象。所以可以想象到作者要在这么一幅宏篇巨作中描绘出这么多带有神话色彩的人物、现实生活中的人物以及那些奇奇怪怪的动物是要花费多少心思。

来自历史的对话,顾恺之读懂了曹植《洛神赋》中的无奈

洛神赋

而最难得的地方是在他能够将这么多对象,以及对象的神态、服饰、纹饰、山水等等都诸多元素以极富浪漫的手法在画面中表现出来,既不失神话色彩的味道,又有现实的手法。而且山石树木的变化又暗合主体人物的心理活动,线条的粗细、笔墨的浓淡等等都是人物心理活动的一种比现。

在描绘人物细节上还要兼顾整个画面,以及故事的情节发展,这种神话与自然的结合、抽象与写实的处理、人物与背景的关系都能看出作者对曹植原文的理解,亦或是读懂了他文字后面的无奈与心酸。

写在最后的话

在唐以前的画家,大部分是以人物肖像、宗教神仙为主,在当时并不会有人去想着以曹植的《洛神赋》入画,其一既没有社会意义,其二又没宗教意义,其三又没政治意义。所以画这么一个题材,宗教不会出资,朝庭也不会出钱,甚至这种题材的画作还不会得到当时社会的认可。但顾恺之还是画了,或许是因为他被曹植笔下的文字所吸引,或许是被文字背后的爱情故事所感动。

但不论是出于何种原因,他的这种绘画作品把一百多年前曹植的《洛神赋》更具形象的表现在人们面前。所以有人说我国真正的艺术作品是从顾恺之的《洛神赋》开始的,它既不宣传宗教、也不宣传政治、也不宣传社会伦理,他画的只是他自己最想画的、最美的艺术题材。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