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十年秋,风残人寂,岁落半途。
皋丰女子陆氏归途,乘一驴车,有一脚夫。待至山间,有急而着脚夫停驻,入樊丛解急。待其出时,脚夫与那驴车竟已不知所往。
无奈之际,陆氏沿途往家归,至夜乃行三里许。
夜至不安时,陆氏忽闻路侧歌舞声作。遂往以求度夜。
行得数步,得见数辆马车。那马车围聚,内有歌舞声四起。
陆氏不疑它作,上前叩问。
少顷方有一年轻男子出,着意陆氏何事。
陆氏忙言明原委,望能收其如此过夜。
那年轻男子甚是妖魅,浑不似寻常人家公子哥,倒有几分戏伶作派。
见陆氏急切,也不便自作主,故使其稍等,便回身复入马车。
彼时歌舞声止,周遭静寂。
繁夜星空,万籁而俱宁。声风如故,落叶无形。
陆氏久置不闻声息,遂具胆往前,期与其主议。
挑帘而入,方知其内有洞天,全不似人间俗色。
陆氏年余三十,姿色平常,日常亦多强横。尤以民国之年,民风俱异。自是不惧尘嚣,竟也大胆入其车内。
哪得车内香飘四处,歌舞未停。
久走山路,正是饥渴。遂陆氏逐味而往,渐入洞天深处。
不知行几里许,便见数男女围坐,正谈笑间论歌舞。周有乐声起,竟不得闻其源。
陆氏上前,开言己之遭遇,望能舍其食裹腹。
不想一妇人行出,对陆氏评析而后,方言:色庸质平,年岁又长,不堪其怜。
陆氏大怒,心言如今多闻女子不以颜色,又何言依色取人。想她亦是强横性子,故也不堪示弱,具胆反诘:时年新政,世间女子也得新尚。可入学堂,可读洋学,可往洋人之地,学洋人之科学。又何闻以色取人,以年岁待怜。
妇人奇蹙,回首以征同道。
遂又出一老叟,踱步于前,手捻长须,作圣人状。稍作沉吟,方言:古以往之,女子无才方为德。尔等学之,尽取西洋之糟粕,而舍古贤之精粹。弃以东圣为贤,仅以西本为尊。长此既往,忘祖而背德,又何言新政新尚!
陆氏回敬:老先生怎可作此言,怎可不见新尚之确确,新学之实用。古以言无际用,虽使人明理,却勿育人明义。新学析万物于常理,解古往之惑,教万民识天地。凡此种种,皆不曾以色取义。老先生虽明古礼,然怂俗念,仍乃不明礼、不明义,于天地间又有何可期?
老叟言阻,拽须而立。
那方遂又出一中年男子,颜面光洁。着长衫青袖,素洁而持。见陆氏后,先行一礼,继而曰:听君之言,已可登堂受某等款待。此前意有考校,因听闻世间新变。然亦有一事未明,仍期解惑。
陆氏见来人持礼,忙谨言回礼,怕失其礼数。
男子继而曰:新学析万物,可曾解众生俱惑?古义虽因时成旧,可曾失其本意?世间万物,皆出细末其理。人得识天地,俱从古今所累!弃古而研新,舍义而究其表,又何堪明义?
陆氏低蹙,良久言说:先生所问,皆出其理。新学亦未能解众生惑,但道明其根本。古义其贤明,迄今仍为圣言。古往累万世之识,方有今日之学著。小女子未敢尽弃,想来有识之人亦不会弃。学新而念古,遵贤而辟世。世间终为不以颜取贤,而以识论短长!
男子行礼,曰:高议!
遂迎陆氏入得席间,享那四溢美食。
席散之际,陆氏突闻有人呼其姓名,遂寻声而往,不觉走出洞天。只见其家人正寻来,约有百人。
至此方知,那车夫久等不见,于是即往其家中告知。陆氏族亲甚众,方有此百人寻来。
陆氏忙说明原委,殊不知所出之处竟为竹林,又何曾有马车,更不得见洞天。
其后方为怪谈,再不得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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