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记忆——《青春之歌》


爱的记忆——《青春之歌》

幼时生活在湖北老家,常跟姐姐闹别扭,大概至亲至近的人,往往都如此。

有一段日子,总觉得姐姐不正常,鬼鬼祟祟、偷偷摸摸,防我跟防贼似的。但我也不是吃素的,她越是防我,我越好奇,越想知道她在干什么。

就这样,姐弟俩在家犹如猫捉老鼠,你来我往、你盯我防,暗中互相斗法,十分有趣。

一天,姐姐终于被我逮了个正着。

她竟然藏在被窝里看书!当然,看书不是什么坏事,这个我知道。比如,她看中学课本什么的,家长自然高兴,我也管不着;即便如《呐喊》、《彷徨》、《狂人日记》之类的革命书籍也罢;再不济《资本论》、《共产党宣言》、马列著作等那些解放全人类的伟大读物也行,然而,她看的偏偏却是“毒草”—《青春之歌》。

说实在,打小我就跟姐姐有仇。

不是她看不上我,就是我瞧不起她,互相看不顺眼。稍有不慎,我们就会发生争吵。偶尔,还会发生激烈的肢体冲突。对于这种“不共戴天”的仇人,我那“宽广”的心胸里,没有包容与宽宥,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次报仇雪恨的机会。

姐姐见我悄无声息地站在身后,一个翻身,十分警惕地望了我一眼,迅捷将书藏在身子底下,然后拉了拉被子,似乎想掩藏什么,接着身子往后靠了靠,再理了理头发,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越是这样,说明心里越有鬼。我故意压低语气,漫不经心地问道:“被子里藏的是什么?”

“什么也没有?”

她看着我,头摇得如拨浪鼓,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那我就掀被子了哩!”说着,往前一步,作势要掀她的被子。

姐姐赶忙把被子裹挟在身下,一副宁死不屈的架势。

姐弟俩就这样僵持着,我既掀不动她被子,她也不能起床逃走。

过了良久,姐姐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向我招了招手,一脸无邪,笑道:“你过来!”

我怕她耍花招,此前上过她好几次当!

心中暗道:“这次可不能再有闪失。”

见她招手,自然不为所动,端端正正地站在原地,凛然道:“我才不哩!我一动,你就跑了。”

姐姐见一计不成,眼睛骨碌碌转了几圈,笑道:“你知道姆妈(鄂南地方方言,即妈妈)把饼干藏在什么地方吗?”

“不知!”我昂着头,傲然道,一副岿然不为所动的样子,心中暗暗告诫自己:“在敌人的糖衣炮弹面前,一家要挺住!”

“我知道哩!”她笑道,一副鬼魅的笑脸,看着就让人生气。

“不吃!”我斩钉截铁地说。

“真不吃!”姐姐歪着头,满脸灿然地望着我,道:“这,可是你最喜欢吃的饼干哟。”

其实,当我听她说“你知道姆妈把饼干藏在什么地方吗”时,内心早就“咯登”了一下。这两天,我们家几个孩子都知道姆妈买回了一袋饼干,而且每个人都在暗中寻找,没想到这小蹄子捷足先登,竟然先探到了藏匿之处。说不定,还偷吃了不少哩。

内心正恨得牙痒痒时,肚子竟然“咕咕噜噜”响了起来,机灵的姐姐显然也听到了我肚子里传来的异样响声,大笑:“果然,想吃饼干了吧?”

姐姐话音刚落,我的胃响得更来劲,也许是太饿,也许是饼干的诱惑力太强,我坚持了一会儿,就败下阵来,但嘴上还是很硬气,厉声问道:“那你说,饼干藏在哪儿?”

……

没多久,我也学着姐姐的样子,偷偷地藏在被窝里看“毒草”,那本又爱又恨的《青春之歌》。

虽然姐姐最终没有成为《青春之歌》里的女主人翁——林道静,我也没有成为卢嘉川,但依然不影响我们对美好人生的向往与追求。

今天的姐姐也是奶奶级的人物了,儿孙满堂,日子过得幸福而安逸。姐弟俩一南一北,虽隔着千山万水,却因年龄的增长,姐弟之情有如陈年老酒,愈久愈醇。

或许,姐姐早就把这些阵年旧事给忘了。但,我不能忘记。因为这是我成长的记忆,既是对故乡的记忆,更是爱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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