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馬香玉。
比起日漫，美漫以「腦洞大開」著稱。
天馬行空的《瑞克和莫蒂》。
播一季火一季，豆瓣評分逆天9.9。
少兒不宜的《探險活寶》。
風靡了10年，依舊讓人慾罷不能。
最懂得迎合大眾審美取向的Netflix，當然不會忽視這個風口。
就在4月20日，上線了一部畫風魔性的動畫——
《午夜福音》
The Midnight Gospel
一上線就引發強烈關注，主要還得歸功於主創彭德爾頓·沃德。
就是這位大鬍子阿宅，創作出了風靡全球的系列動畫《探險活寶》。
人物瘋狂又可愛，故事奇幻又治癒。
多次拿下艾美獎最佳動畫短片獎項。
還被美國青少年評選為最佳電視動畫劇集。
到了這部《午夜福音》。
還是熟悉的童稚插畫線條，還是跳躍明麗的飽和配色。
但沃德這次似乎更加放飛自我了。
混亂的元素拼貼、魔性的奇幻設定，相比《探險活寶》有過之而無不及。
豆瓣評分8.6，還在逐漸上漲。
故事主角是，一個叫做克蘭西的男孩。
最近剛從地球搬到了這個叫做「色帶」的異次元星球。
他的日常工作，就是製作一檔叫做
「午夜福音」的播客節目。向宇宙的各個空間發送。
為了錄製更好的內容，吸收更多的粉絲。
他常常利用一臺二手宇宙模擬器，去往形形色色的虛擬宇宙。
克蘭西的時空穿梭，與常見的星際旅行不同。
一開始，他需要挑選一個合適的虛擬化身。
然後將頭埋進模擬器，僅以靈魂的形式進行漫遊。
每當面臨生命危險，或是虛擬宇宙即將崩塌，一吹號角就能彈回現實世界。
每一趟旅程，除了錄製的影像音頻素材，往往還能利用BUG，帶回一些奇妙的異次元紀念品。
比如第一集裡，帶回了此後常伴他左右的長毛小狗，夏洛特。
其表面普普通通，但身體裡藏著一個能夠吞噬一切的黑洞。
利用虛擬器，克蘭西可以變成身形巨大的肌肉男。
造訪殭屍末日世界，採訪小個頭總統。
一邊在殭屍襲城中大殺特殺，一邊討論著人類對痛苦到來的恐懼。
也可以變成鳥頭生物。
降臨在奇幻草原，採訪彩色鹿角河馬。
一邊被運送進工廠絞成肉泥，一邊探討著人類對付出愛意的吝嗇。
還可以變回嬰兒狀態。
進入一個彩色小熊實驗室，在流逝的時光中採訪已經去世的母親。
一邊看著小熊做著各種殘酷實驗，一邊傾訴著對輪迴得失的疑惑。
眼前的畫面大多都狂放、暴戾、血腥；
但談論的內容卻是純真、哲思和超脫。
所以才會有評論說，這部動畫「睜眼地獄、閉眼天堂」。
對白和畫面似乎彼此剝離，看的時候必須一心二用。
硬要合在一起看，那就只能當做午夜時分的催眠神器了。
但香玉對這部怪咖動畫，有著不一樣的解讀。
倘若你瞭解1960年代美國興起的迷幻文化背景，相信就能理解這些看似毫無邏輯的畫面和臺詞的深層用意了。
迷幻文化的誕生，離不開
致幻藥物。這也是為何《午夜福音》選擇在4月20日上線，一群觀眾像對暗號一樣在評論區刷著「420」。
1971年，美國聖拉菲爾高中一群學生約好在4點20分，於學校的路易·巴斯德像前吸食大麻。
此後，4月20日成為國際大麻日。
「420」也成了「飛行員」們彼此相認的接頭暗號。
使用致幻藥物，如今在世界上絕大多數國家都是違法的。（切勿跟風吸食）
但由此催生的迷幻文化，卻由美國舊金山開始，在全球範圍內一度風行。
當時的美國在越戰的泥潭中越陷越深，黑人平權運動也日益高漲。
在動盪中長大的年輕人開始追求自由和叛逆，反對戰爭，反對消費主義。
他們成了「垮掉一代」的孩子——嬉皮士。
這群嬉皮士不滿殘酷的現實，嚮往愛與和平的烏托邦。
大多熱衷神秘東方宗教的冥想靈脩，日常吸食致幻藥品。
殊途同歸，都是為了完成靈肉合一。
以激發創作的靈感、企及靈魂的快樂。
遠赴印度靈脩的披頭士樂隊
當時的音樂、繪畫、電影，也大多受到這種生活方式的影響。
迷幻搖滾運用大量的吉他失真效果，夾雜著持續的噪音；
迷幻繪畫偏好明亮斑斕的配色風格，再加上扭曲變形、滲出融化的字體效果。
在幻覺中，人們的感官變得無限敏感，所聽所見大概就是這樣的體驗。
60年代迷幻風格唱片設計
所以，這部《午夜福音》，像是對60年代「愛之夏」時期迷幻藝術的一次文化復興；
一部動畫具象化的《達摩流浪者》。
這個故事裡，我們能看到殭屍末日、外星戰鬥、邪惡小丑等復古流行文化元素；
找尋到不少致敬《活死人》系列、《星球大戰》《2001漫遊太空》的鏡頭。
下圖為《2001漫遊太空》截圖
但更多靈感來源，很明顯是來自於迷幻文化中的經典藝術創作。
實驗室裡的彩色小熊，化用了感恩而死樂隊專輯封面標誌性的跳舞小熊。
在美國，聽這個樂隊的音樂，基本上已經成為嬉皮士的身份標籤了。
下圖為感恩而死彩色小熊
惡靈星球上，邪惡女巫使出了自己的大招，從下體張開了血盆大口。
沒錯，在平克·弗洛伊德的《迷牆》裡，我們已經見識過這樣隱喻著兩性慾望的畫面了。
下圖為《迷牆》截圖
照這樣推斷，克蘭西的時空旅行完全可以解釋為致幻後的旅行。
在百無禁忌的想象空間中，進行冥思和靈脩。
所有的場景、所有的人物都是由大腦和靈魂虛擬出來的。
他所對話的每一個生物，不過都是脫離「我」的限制之外的「我」。
旅程的開始，大腦要伸進一個彷彿女性陰部的端口，穿梭時要抱緊身子宛如初生嬰兒。
因為在唯心主義的嬉皮士們看來：
達到忘我的性交高潮、或是以胎兒狀態迴歸母體，是一個成人最接近於天人合一 的時候。
當旅程即將結束，克蘭西吹響號角、額間的第三隻眼睜開，就能回到現實之中。
第三隻眼被視作宇宙能量進入人體的閘口
開天眼，代表著他通過瀕死的體驗達到了頓悟。
所收穫的一切知識和感受，可以通過電波變作「福音」傳遞給更多的人。
可是，在幾十年後的今天，這群才華橫溢的動畫人為什麼要創作這樣一部關於迷幻文化的作品？
難道僅僅是出於私心紀念「420」這個節日，引誘更多的人沉溺迷幻文化、使用致幻藥物？
香玉想說，也許，他們的目的恰恰相反。
迷幻文化也好、嬉皮文化也好，因為「藥物」「濫交」之類的極端表現被誤解了太久太久。
但其實，經過時間的洗禮，人們慢慢摒棄了其中那些過於偏激、過於頹喪的元素。
如今保留下來的，都是極其珍貴的藝術風格 ，還有自由豁達的生活態度。
約翰·列儂曾說過：
如果有人認為愛與和平是一個必須留在60年代的陳詞濫調，那是他的問題。
愛與和平是永恆的。
真正重要的，是用花朵對抗刀槍，用諒解對抗惡意。
以愛為武器，形成友好的社群；
孤獨的人們就能互相聆聽、互相拯救。
詩人艾倫·金斯堡倡導的「Flower Power」
真正重要的，是放下對物質生活的執念，坦然接受生命中的痛苦和虛無。
讓思維變得敏感而流動，學會釋放、學會清空。
生活的狀態、心靈的空間就不再狹窄而浮躁了。
科技越是發達、物質越是豐富、娛樂越是刺激。
我們反而更加需要這樣類似靈脩、冥想的時刻。
去探尋自己內心中逃避的、疑惑的、沉溺的、桎梏的一切。
然後去面對、解答、捨棄、掙脫束縛。
觀照靈魂，迴歸自我。
現在再看克蘭西的故事，是不是一目瞭然了。
他不過是個敏感的、有著社交障礙的普通青年。
在母親因病去世後大受打擊，就開始逃避現實生活。
借了姐姐的錢，買了臺二手電腦後便遠走他鄉。
住著集裝箱房子，睡著吊床，還撿了只流浪狗。
企圖靠與世隔絕的嬉皮士生活，逃避內心的恐懼和痛苦。
但在一次又一次與自己的對話之後，所有自我保護的幻想都破滅了。
他終於意識到，直面一切再放下一切，才是正確的選擇。
最終，克蘭西與自己達成了和解，接受了母親的變故。
帶著滿滿一車廂對自己的認知和頓悟，踏上了當初懼怕的回家旅程。
重新回到現實、與他人對話。
生命的轉機才正式開始了。
沒有人需要變回60年代的嬉皮。
也沒有人應該依賴藥物來探索生命的奧義，追求真正的快樂。
只要學會敞開心扉，去接受生命的無常、現實的殘酷。
始終抱有愛意與希望、保持睿智和清醒。
活在當下也珍惜當下。
一切都會好起來，一切都將變得意義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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