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路亡羊》第二十九章,魏清海

第二十九章不理智的情感

在昏暗的燈光下,柳妍的淚已經流乾。

齊妙緊緊抱住柳妍的腰,心裡也和她一樣的難受,一直懷著同情心地安慰道:“人生短短几十年,人活著一天就是有福氣,就應該珍惜,不要給自己留下更多的遺憾!日出東海落西山,愁也一天樂也一天,遇事不鑽牛角尖,人也舒坦心又舒坦。”

“你不要把什麼事情都悶在心裡!”齊妙說,“萬木春說得不是什麼毫無意義的陳詞濫調,她這些暖心的話你找不到別的語言來形容了。不過,這是不是你的真實感覺,只有上帝才知道!”

萬木春驚異地望望齊妙,同情地瞧瞧柳妍。然後自己只是小聲笑了笑。

“我衷心希望,”萬木春嚷道,“你能回到我們生活中。”

“你能儘快回來嗎?”

萬木春和齊妙靜靜地坐在哪兒,每個人的心情都像被烏雲壓頂,緊張地閉著氣,收住呼吸,在等待著柳妍悲傷的重新覺醒。

《歧路亡羊》第二十九章,魏清海

好大一會兒,柳妍心裡似乎有很多話沒有說完,又趴到萬木春肩膀放聲大哭起來。萬木春和齊妙一人扶一邊,讓柳妍痛痛快快地放聲大哭一場,這樣可以讓她宣洩宣洩,讓她內心的痛苦減輕一些。哭了一陣子,傷透心的柳妍渾身直哆嗦,眼簾上掛著的晶瑩淚珠順著面頰流了下來,她突然擦掉眼淚,流露出堅強的面孔:“沒事了,你們兩個不用擔心我,無論有多艱難我都會活下去的。如果我死了,我的兒子誰來養!”

“你有兒子了?”萬木春尖叫一聲,“是不是你早就結婚了?”

萬木春看得真真切切,柳妍的面部表情更能說明問題。

“你兒子現在在哪裡?”齊妙忍不住又追問了一句。

柳妍慢慢地回過神來,顫抖著嘴唇卻始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良久,她深深地用力低下了頭,使勁咬住嘴唇,肩膀仍然在顫抖著,鼻子仍然發出微弱的抽泣聲,顯然她在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她猛地站了起來,看見鏡子裡的自己,皮膚不再光潔,醜陋的妊娠紋時刻提醒著她記起曾經依賴和信任過的那個人。這個人讓她變得思想上空虛……當喜愛的東西變成虛榮的炫耀,便沒有了追逐奮鬥的興趣,於是慢慢地變成了墮落,鬥志像被放了氣的皮球,癟癟的。開始過著無所用心,渾渾噩噩,渴慕虛榮卻又支離破碎,以至於陪男人……墮落虐得不再是她的身心,而是成毒噬骨了。什麼才是我要的呢……

“你孩子的爸爸在哪裡?”一時,齊妙依舊有些驚訝,凝神地看了看她一眼。

“是真的嗎?”

“唉!人生的變數太快了!”

柳妍緩慢地把頭抬了起來,兩個半露的乳房一起一伏,不知所措地說:“話說起來就長了,我是個未婚媽媽。”

“不管你現在遇到什麼樣的困難,更不管你現在變成什麼樣子,我們的友誼是永遠也不會變的。”知道柳妍的悲慘人生後,齊妙緊握著柳妍的手,掏出心窩裡的話,顯得情真意切。

“說實在的,”萬木春懷著沉重的心情說道,“遺憾的是,所有的傷害都是你不理智帶來的,才使你落到現在這個樣子!真的想不通,你怎麼接受別人那麼多虛情假意、善意謊言,甚至是滿嘴裡跑火車的人呢?你太容易上當受騙了,無所事事便被斷定為最有利、最體面。”

“我想,這就會帶來一個後果,”齊妙兩眼盯著柳妍說,“甚至是非常嚴重的後果!後果的背後是自己生不如死,像喝毒藥一樣往自己肚子裡灌,還隱瞞著、躲在讓人發現不了的地方,傷心欲絕,心甘情願地喝了下去。”

“一點不錯,”萬木春說,“齊妙的語言表達的十分準確,推理和判斷符合邏輯。”

“得啦,得啦,柳妍,”齊妙說,“這只是你目前意氣消沉的流露。我想,過不了多久,你會在感情上,行動上,理智上很快成熟起來。”

“好啦,好啦,”萬木春大笑一聲說道,“柳妍給自己留下的痛苦,需要付出很大努力,才能加以克服。我們就等著她的好消息吧,大家都別再悶悶不樂了,沒完沒了地說個不停,結果把大家搞得越來越傷心!”

“不要再傷心了!”齊妙在那一瞬間,幾乎可憐起孩子來,似乎她的心揪緊了。

“柳妍,”萬木春大聲斥責道,“露出你那漂亮的臉蛋,別在那裡唉聲嘆氣了!”

“對!”齊妙興奮地高聲嚷道,“柳妍,露出你那漂亮的臉蛋,把心情鎮定下來,讓一切不順心的事見鬼去吧!”

大家的話的確對柳妍有所觸動,慢慢抬起她那一副十分漂亮的面孔,喜氣盈盈的,要多好看有多好看。

“啊!”柳妍鬆了一口氣說,“是你們從沼澤地救了我!現在我感到心裡敞亮多了……”

“真的嗎?”萬木春吃驚地望著她說,“我終於聽到你的聲音,這聲音很像是從遙遠的天邊傳來,真是讓人意想不到,來得是那麼的突然!不過,你思想上留下的殘存雜物得很快把它打掃乾淨,可不要帶著滿身的汙垢去見人,那樣會讓眾人感到厭惡的。”

“是呀!”齊妙說道,“如果你的思想不陽光,你就是穿著華麗的衣服,別人同樣瞧不起你!”

“放心吧,我該理智了。”柳妍微微笑著說,“如果再不思悔改,我不僅沒有臉面面對這個社會,更沒有臉面見你們了!”

“哦!天哪!多麼美好的願望!哈哈,真讓人賞心悅目啊!”

“加油,勝利屬於青年一代。”

今晚,對柳妍來說,是一個歡快的日子,多年封閉的心終於被打開了,是那麼心情舒暢。

“柳妍,”齊妙突然問道:“你是怎麼落到這般地步?”

“齊妙,”萬木春大聲斥責道,“閉上你的嘴,不是不讓再提過去的事情了嗎?”

“我該死!我該死!都是我的錯,我真的不該再翻舊賬了!”齊妙裝作很受傷的樣子,委屈地說。

“說實在的話,”萬木春流露出悲傷的眼神,說道,“我覺得感情就像牙齒,掉了再也沒有了,再裝上了也是假的。”

“你說得太精準了。牙齒掉了再裝上也是假的。”

“唉!”萬木春凝神注視著她,嘆出一口氣。

就在這一瞬間,好像往事又勾起了柳妍的回憶。

此刻,柳妍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痛苦,像開了閘的河壩一下子奔湧而出,開始講述她與吳猛的分離,以及生下寶寶後的心痠痛苦歷程:“自從吳猛給我媽墊付醫藥費用,當時我很感激他,就這樣一來一往我愛上他了。他雖然是個富二代,但對生活、社會上一些不正常的事情,一點也不懂,只知道天天在外面跟別人一塊玩跑車、抱美女……爸爸的公司他不管不問,他是一個浪蕩公子,他不願意受約束,經常出入一些高檔酒吧,給朋友辦PARTY,軟性毒品也是他的最愛。當時的他也許是抱著想玩我的態度,我被愛情衝昏頭腦,我是認真的。也許他真的愛過我呢!至少他這個人的心是有良知的。也許是太沒有毅力和耐心了。說到底,太年輕了,擔當不起。再說,當初我也不知道他是個富二代……認識不到兩個月時,吳猛請我到酒吧喝酒,由於我心情不好,於是就喝醉了。吳猛給我扶到賓館開了房,把我放到床上,他猛一轉臉看到幽靜的月光中,我宛如雲霧中美麗的花朵,隱隱約約朦朦朧朧,他的心動了。溫情和慾望在他內心中蠢蠢欲動,情慾漲滿了他的全身。他忽然從床上站起來向我身邊走來,我的大腦很清醒,大聲叫,躲閃著他。我最後站到牆根緊貼牆壁,彷彿要把身子嵌到牆裡面去,他早解開了我的上衣,我用雙手捂著臉,抽搐地哭泣,並且大聲叫喊:‘吳猛,放過我吧!’我哭泣的哀求‘我不願意……’”

這些過往,是柳妍曾經擁有過的。這些過往,是喜是悲……柳妍渾身仍然在顫抖,她瞪大了眼睛張著嘴,一陣酸楚湧上心頭,好像身上的每根毛孔都在哭泣:“也許是因為吳猛爸爸天天和情人住在一起,母親長時間受到壓抑,對吳猛的關心也少了,他幾乎體會不到家庭的溫暖,是我無微不至的照顧讓他找到了家的感覺……同居後我很快懷孕了,他給我租了房子住。不要我上班了,由他出錢養活我,每月向媽媽上交的工資由他來付,叫我安心養胎。從給我租房子住以後,他一個星期過來一兩次,通常把我留在出租的房子裡,這間房子是個囚籠,它禁錮著人的一切,似乎這間房子很想讓她的思想停駐在這裡……我有幾次留他在這裡,他說我和他的事還沒來得及給爸媽講,我問他什麼時候讓他爸媽知道我們兩個人的事情……深夜,樹在簌簌地響;我多麼不喜歡夜裡起狂風暴雨,黑暗中傳來簌簌的響聲,讓人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找個恰當時間會讓我見到他的爸媽。由於他爸媽對他管教比較嚴厲,決不允許自己私定終身大事,要不然爸媽就會斷他的財路。”吳猛說。

“我不想跟你偷偷摸摸地生活在一起了,如果你不願意跟父母講,我們之間的關係就算了。”有幾次,柳妍也威脅過他,感到這樣沒名沒分地在一起,心裡有種恐慌。

當柳妍提到和吳猛分手時,他跪到地上痛哭流涕,又是撞牆又是割腕。柳妍看到那種表現覺得他對她是真心的,也許家人給他的壓力太重了,再也沒有去刺激他了。從表面上看,吳猛是真心愛她,可能年輕沒談過戀愛吧!也許是吳猛在柳妍面前才找到自信,也只有柳妍才發現到他身上的優點,所以他覺得跟柳妍在一起生活很快樂。

“怎麼辦呀?”眼看肚子一天一天變大,柳妍十分恐懼,沉聲道。

“生下來!”吳猛臉上展露滿不在乎的表情,突然從嘴裡蹦出三個字。

“真討厭!”柳妍煩惱地說,“這能是小事嗎?你說得那麼輕巧!”

“生下來!”吳猛繼續重複著說。

“那不行,你爸媽還不知道咱們兩個人的事呢?要是把孩子生下來,我們拿什麼來養他。”再次聽到這話,柳妍身子一僵,顯得萬分恐懼。

“沒什麼,我這就回去跟媽說去。”吳猛把頭猛然揚起,聲音十分響亮。

“吳猛,”柳妍可憐巴巴地說,“你想好之後再說也不遲,你別再感情用事了,那樣會沒有什麼好結果。”

第二天大清早,吳猛氣呼呼地坐在凳子上一聲不響,從他的面部表情可以看出,她對他們談話的內容似乎有些悲觀失望。

“非常糟糕嗎?”柳妍板著臉問道。“那麼,我們的想象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天哪!事情果然不出所料!”

“真討厭透頂!”吳猛非常生氣地說,“讓我對他們的做法厭惡起來。媽媽就像陰天一樣無聊,真是無聊極了。”

“還有別的辦法嗎?”柳妍不知所措地問道。

吳猛板著面孔,一言不發。

“吳猛,”柳妍說,“你怎麼不說話了?我在問你呢,還有別的辦法嗎?”

“什麼?辦法?”吳猛答道。“有,你現在暫時避開風頭浪尖,能躲就躲,能藏就藏,就是不和她照面。”

“沒有別的辦法嗎?”柳妍追問道。

“我親愛的,”吳猛對她說,“就是這個人,太令人掃興了!”

“你真滑稽!”柳妍笑著說,“她是你媽媽,我總不能天天躲躲閃閃,這樣做太魯莽無禮了!”

“管她呢?”吳猛很自信地說,“她愛怎麼罵就怎麼罵吳猛好啦!反正,我就是不想讓她從我手裡奪走你!”

“天啊!”柳妍吃驚地叫了一聲,“你得想想辦法呀,我怎麼感覺這是一盤殘局!”

衝動,不理智,似乎一直和青年人結伴為伍!

“不,我感到很有希望!”吳猛說道,“我從沒說過這麼荒謬的話,不要把你那凌辱性的語言都強加在我頭上。事情不到結果,誰個也不能說是一盤殘局!這麼荒謬的話是會誤判人生的!”

“讓我說什麼好呢?你怎麼總是自以為是,異想開天,你的大腦能不能理智一點!”柳妍眼含淚水,彷彿她的心像被拽出來一樣,疼痛難忍。

“寶貝,我很希望有好結果。是的,你說得相當好,任何事情都要去理性的看待,不能異想開天!”吳猛對她推崇備至,一個勁誇讚她。

“好啦,別再給我戴高帽了!”

“是啊!”吳猛突然拍著腦門說道,“別急!我們要靜觀時變,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哎呀!我的心能靜下來嘛!說不定你媽媽明天就找上門了。”

“不會,”吳猛大聲說道,“我向你保證,我媽媽並不是這麼愚蠢的人!不管怎麼樣,她也要考慮到我的感受!”

“萬一呢?”

“沒有。”

“你真的很有自信!”柳妍生氣地說,“我剛才還在說你呢,不要自以為是,做任何事情都要有理智!”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天的清晨,柳妍就看見一位中年婦女在樓下走來走去,這個婦女她看著眼熟,想起來了前兩天她上街遇見過她。在王府大街的人行道上,停著一輛典雅的奔馳高級轎車。一個渾身閃亮著寶石般豔麗多彩的女人向身邊執法人員交了罰款,又眯起了美麗的雙眸,笑著說:“明天你還來啊,我還在這兒停車,可別忘了多罰一些。”語音剛落,鑲著金邊的高跟鞋就踏出了咚、咚、咚的刺耳聲……脖子上帶個翡翠項鍊,深綠色的長袖上衣,下身穿條黑褲子,腳上穿個黑皮鞋,看上去是個富婆。今天又在家門口遇見她,柳妍有點奇怪,還沒有等柳妍緩過神來,那個中年婦女開始對樓上叫喊:“哪個叫柳妍,快點給我出來!”

“我是啊,阿姨有什麼事嗎?我並不認識你呀?”

“你長得還有幾分姿色,怪不得把我兒子迷得神魂顛倒!”

望著這位來者不善的婦女,柳妍頓時明白了:“阿姨!你是吳猛的媽媽,對不起,我不知道。”

“姑娘,我知道你和我兒子住到一起了,你們玩玩就算了,千萬別當真,如果你想要錢別拿懷孕當藉口!你開口說要多少錢才不糾纏我兒子?”

“阿姨,你不能這樣看待我和吳猛的愛情,愛情是金錢買不到的,我們是真心相愛。”

“你別在我面前談感情,談感情既傷心,又傷錢,像你這樣的鄉下姑娘不就是為了我家的錢嗎?還冠冕堂皇的說愛情,說什麼真心相愛!說多了就成謊言了,那叫騙子!”

“我跟吳猛的確是真心相愛的,你怎麼張口閉口都是錢呢?況且我並不知道你家有錢,吳猛從來也沒有給我說過你家的情況。”

“我兒子也被你給教唆壞了,以前他從來不敢跟我頂嘴,現在為了你,他敢對我叫嚷,如果再這樣下去,不知道我兒子會讓你帶成啥樣子?你必須立即離開他,你不就是為了錢嗎?只要你開個價,我立馬把錢給你。”吳猛的媽媽說話的語氣加重了,兩眼只差噴出火花了。

“阿姨,是不是你們有錢的人都是這樣看待感情,你也別說了,讓吳猛自己選擇,如果他願意離開我,我無話可說。如果吳猛不想離開我,證明我們是真心相愛。從此以後我們也不要你的錢,你看行嗎?”柳妍在說話時,並沒有一點怒氣,一直保持著心平氣和。

吳猛媽從提包裡拿出手機,露出不屑一顧的眼神看著柳妍,催著吳猛抓緊時間過來。二十分鐘,吳猛來了,看到媽媽來找柳妍,他一時不知所措地說:“媽,柳妍跟別的女孩不一樣,她對我確實是真心的,這次我確實也動了真情,她有她的性格,也有主觀意思,她確實不是為了咱家的錢!我們在一起時,她從來沒有花過我的錢,她真的不是為了咱家的錢,我跟你說幾遍你才能相信呢?”

“傻兒子,從小到大你都很聽我的話,你現在為了一下鄉下姑娘竟敢跟我頂嘴,看你被她教唆的,不要讓那個狐狸精給你迷住了。”吳猛的媽媽氣得臉色發紫,顫著手跺著腳,不停地教訓著兒子。

頓時,看著媽媽陰雲密佈的臉,吳猛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嘴唇也顫抖起來,他竭盡全力去挽回柳妍的顏面,想用各種方式說服媽媽,力爭媽媽的理解:“媽媽,我不允許你這樣說柳妍,你知道嗎,我只有在柳妍的面前才能找到自我,才能找到自己的影子,那才是真正的我!我才會感覺到輕鬆,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在你和我爸爸面前,這樣也不行那樣也不行,將來當上董事長,怎樣才能成為真正的老闆,必須坐有坐的樣,站有站的樣,還得學打高爾夫,還要打保齡球,還要學會社交……媽,我真的不想當老闆,雖然我在國外上學,但我並不想當什麼老闆,我不想繼承父親的事業,我有自己的打算,不想讓你們規劃我的人生,我有自己的人生。也不想舉止言談都要有約束,我真的不喜歡那樣的生活方式,你們規劃的框框,把我框在裡面了。”

“兒子,你讓這個女人教唆壞了,看這才有多長時間啊,你就變了,變得連媽媽都不認了。”吳猛的媽媽沒有意識到兒子的話,繼續傷害著柳妍,依然板著臉沒有一絲笑意。

此時,柳妍是如此的傷心,好像用自己的整個生命也無法傾訴一樣。她給吳猛幫腔著說:“阿姨,你不知道吳猛活得特別壓抑,你總是給他那麼大的壓力,讓他必須按照您的要求去生活。他的人生都是您給他規劃好的,你能不能聽一聽他的心聲呢?”

“不要臉的狐狸精,你現在教訓起我來了,我的兒子,我沒有你知道心疼?”吳猛的媽媽露出兇狠的目光,破口大罵起來。

“媽,不要張口閉口用狐狸精好不好,她是我的女朋友,請你尊重她行不行?”吳猛在一旁再也看不下去,很生氣地衝著媽媽高聲嚷道。

“看你真是讓這個狐狸精給迷住了,生你養你二十多年連媽都不認了,還不如你剛認識兩天的女人,你太讓我失望了。”

“媽,我跟柳妍生活確實很開心,人活著不就是圖個開心嗎?”

“變壞了,變壞了!你要是跟這個狐狸精生活在一起,會把你的人生都毀了的!你滿腦子的開心,你喝西北風呀!”吳猛的媽媽不顧眼前的一切,一直用惡語刺傷著柳妍。

看到眼前的這一幕,柳妍也毫無辦法,試圖想竭盡全力挽回這一局面。她這顆心因受侮辱使她感到震驚,不應遭受的恥辱玷汙了她那天使般純潔的心靈,迫使她從胸中衝出最後一聲絕望的呼喊。“阿姨,你要是真的愛吳猛,你就不會逼迫他做他不願意做的事!”

“我教育我的兒子,用不著你插嘴,少管我家的事。”

《歧路亡羊》第二十九章,魏清海

“阿姨,咱們都是一家人,都是為了吳猛好!”

“反了,反了!看看她也來教育我,兒子這回你看到她的真實面目了吧!如果媽媽不給你一分錢你會怎麼樣?”

“從今以後我不會再要你一分錢了。”

“吳夢德,你馬上給我過來,你兒子反了!你一天到晚跟狐狸精黏在一起,你還管不管兒子?”吳猛媽媽氣得臉色鐵青,轉過身拿出手機,衝著對方大聲喊道。

十分鐘過後,吳夢德開著奔馳過來了。吳夢德一看到這三人的陣勢立馬明白了,兒子又闖禍了:“兒子,你玩玩也就算了,可千萬不能當真。我早就給你定下了一門親事,就是你馬叔的獨生女兒馬利,你們兩個從小一塊長大,青梅竹馬,咱兩家又是門當戶對,生意上又有往來,如果你們結婚後兩家的生意都歸你管,這天上掉餡餅的事,你怎麼不動腦子想想呢?”

“爸爸,我只是把馬利當成我的妹妹,對她沒有眼緣,更沒有感覺。”

“什麼眼緣、感覺,那都不是問題,感覺是可以慢慢來培養的嘛!”吳夢德看著兒子一臉的怒氣,他像是一頭犟牛啊,只得和風細雨和他商量。

“我的生活由我決定,我不想讓你,也不想讓媽媽過多地干涉我的私生活!”

“行!這說明你已經成熟了,從今往後,爸爸不會過多地干涉你的私生活,但是你現在也不要對這段感情過於認真,好嗎?”

“以前你們兩個總是說我自己做錯事不敢承擔,現在我來承擔對柳妍的這段感情,你們又讓我不要認真,我真弄不懂你們的意思和想法!”

“兒子,你敢於承擔證明你有責任感!但是你現在還不能獨立,經濟上還不是靠我們給你嗎?”吳夢德說話的聲音是那麼低聲下氣,他不像跟兒子在說話,倒像個談判場上的“老滑頭”。

“一個有思想的人,才真正是一個力量無窮的人!”柳妍打斷了吳夢德的話。

“孩子呀,一切的思想,一切的願望都是在現實中產生的,不能跨越現實!”吳夢德不高興地望著柳妍說。

“爸,從今天起,我不再花家裡一分錢了,看看我是否能生存下去。”

“行!今後無論是經濟還是生活方面,我不會再管你了!如果你不能生存下去,你就要聽我和你媽的話,行嗎?”

“可以。”

“你們不能這樣!”柳妍傷心地說。

“柳妍,”吳猛露出兇猛的眼神,大聲嚷道,“我有能力,讓他們過快樂的日子吧!”

這時,吳猛的媽有點不高興了,兒子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一直被嬌生慣養的兒子怎能讓他去吃苦。她的心像黑屋一樣很暗,雖說裹著華麗的外衣,但仍然經不起狂風暴雨。

“他堅持不下去的,他過慣了大手大腳的生活,沒有錢的日子他沒有過過,不到一星期他一定會回到咱們身邊的,不用擔心!”吳夢德走到老婆身邊貼著她的耳朵竊竊私語。

吳猛終於從家庭的牢籠中逃脫出來,心中有著無限的喜悅,在第一個成功誓言的激勵下有了進步。他現在明白了更重要的真理:如果自己看不起自己,別人也會輕視你;如果自己相信自己,別人也會理所當然地重視你,看來自己對自己的評價才是唯一有價值的。

好景不長,吳猛後悔一時的衝動選擇了離開,現在奔馳車也開不成了,自己還得出去找活幹,找了一個星期也沒有找到適合自己的工作。

向來花錢如流水的吳猛,因為柳妍也開始過上了平淡的生活,每天粗茶淡飯的。吳猛是在金盆裡長大的男孩,他哪裡想到掙錢這麼難,一個人要生活下去那就必須付出勞動。他開始過不慣這種缺衣少食的生活,慢慢地吳猛開始厭倦這種清貧的生活,他時不時地開始發火,有時還一個人靜坐在哪兒呆呆地發愣。

“整夜都在做噩夢!”吳猛惱怒地欠起身來,覺得渾身無力。他步履蹣跚地走到窗前,乳白色的濃霧籠罩在城市上空,那時已經快十點了。

“我怎麼現在變成這個樣子了?”吳猛捫心自問。

又過了一段時間,吳猛的精神狀況每況愈下。望著昔日活蹦亂跳的吳猛,眼下像個被霜打的紅薯葉一樣,柳妍心裡有些難受,與其讓他陪著自己受苦,不如讓他回到父母身邊享受。再說,吳猛本來就是個很要面子的人,他跟父母許下的諾言要死磕到底。

“現在我清醒過來了,我發覺自己在幹這種可笑的事,你還是回家吧!”

“你別說了,那樣父母會更看不起我。再說,離開你,我一天也活不下去,我就是睡在大街上也不回去求他們。他們根本沒有把我當兒子看待,要不然他們也不會連幾百塊錢也不給吧!前幾天,我偷偷給姐打電話,讓他給我送幾百塊錢來,她也對我喝五吆六,說些風涼話,你不是有能耐嘛,還找姐姐要錢,要是真得熬不下去,就趕快給我滾回來,別在外面瞎折騰了!他們把我不當成一家人了,有一天我會收拾他們的……想讓我低頭沒有那麼容易!”

“你姐姐說的對,你回去吧!”

“你在逼我?”

“不是逼你,我這是為你好,而且你的……”話說到一半的時候,柳妍的喉嚨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卡住似的,突然嘶啞地說不出話來。

“你不要再而且,而且的了,而且我吃不了這個苦,而且我根本養活不了自己……凡此種種,我現在在你面前都是一無是處!”

“我不是這個意思!是你誤會了我的話!”柳妍竭力爭辯道。

“這不是明擺著嗎?”吳猛高聲嚷道,“和你認識好久了,你根本沒把我當成一個有理想的青年人!總是用異樣的眼光來窺探我的一切……不勤勞、沒理想、不理智,甚至是一無是處!”

柳妍聽了吳猛的這些話,心裡總算是徹底明白了,他根本就吃不了這個苦。他是在跟家人賭氣,到底喜歡不喜歡她只有上帝知道。此時柳妍有點迷惑,她決定請吳猛一頓,正好今天發工資。柳妍的話剛一落音,吳猛高興得跳了起來,簡直像一個孩子得到了最心愛的玩具一樣,笑得那樣燦爛。吳猛拿起菜單呼呼啦啦點了七八個菜,他給柳妍不停地夾菜,讓柳妍多吃一點,說是對孩子的發育有好處……柳妍看到這一幕,淚水從臉上流了下來。再不想讓這個大男孩為她吃苦了……柳妍雖然確實很愛他,但看到吳猛現在萎靡不振的樣子,她內心十分糾結……心想,與其陷入情感,給不了別人所要的生活,倒不如自己放手……吳猛的媽媽上門找過她三次,讓柳妍放過她兒子,她會用金錢和柳妍做個了斷。關於孩子的問題,她堅決反對,因為他們是社會上名流人物,堅決不能容忍非婚生子。

“柳妍,你也看到了,你根本給不了他要的生活,他本身就是個公子哥,他根本不會給你帶來幸福生活。你跟他在一塊也已經幾個月了,它本身還需要別人的照顧,他能會跟你帶來什麼幸福嗎?如果這樣長期下去,你們是在相互傷害,都不會幸福的。”吳猛的媽媽說話時總是帶著偏見,話中帶刺,卻又似乎有理。

柳妍非常清楚吳猛這個人,他以前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想讓他過苦日子,那只是柳妍一廂情願,是她想的太天真了。柳妍是真心愛這個男人,而這個男孩子只不過是一時的衝動,一時的叛逆。

“阿姨,你放心,我今天就把你兒子送回去,我會永遠離開他。”柳妍想到這裡,決定讓吳猛回到他父母身邊。看著吳猛快活的臉蛋,柳妍的眼睛裡溢滿了淚水,幾乎吳猛一點兒也沒有覺察到。

“老弟,看你瘦的,今天我請客,儘管說想吃什麼?”姐姐都心疼地說。

柳妍看到眼前一幕,自己顯得有點尷尬。一家人吃過飯後,柳妍給吳猛打了聲招呼,說是上班先走了。

“你去單位把工作辭掉,今後我爸媽養著你!”吳猛哪裡知道柳妍內心的悲傷,他仍然露出笑靨。

“嗯。你也要照顧好自己!”

《歧路亡羊》第二十九章,魏清海

“我很高興認識你!”

要說,吳猛也沒有多想,他哪裡知道柳妍早就把工作辭掉了,打算離開這個傷心的地方,再也不打算回來,也許這一輩子也不可能見到吳猛了。頭腦簡單的吳猛猜不透柳妍這一番良苦用心,柳妍心裡像打翻的五味瓶一樣,上下翻滾不是滋味,內心難受極了。吳猛好久沒開跑車了,今天約幾個車友一起飆車。一個月沒有摸車的吳猛別提有多麼瘋狂了,腳踏油門,只聽見嗖的一聲,車跑得無影無蹤了。柳妍強忍著眼淚不讓掉下來,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吳猛家。此時,吳猛的媽媽趕緊追上柳妍給她拿十萬元錢,讓她把孩子打掉。柳妍死活也不要他的錢,無論她媽媽怎樣解釋,她就是不要錢。

走在大街上,柳妍含著眼淚一言不發,她突然腳一軟摔倒在地,提包被甩的很遠,腿上的鮮血直往外流。她一會兒呆立在風中,一會兒又痛苦地坐在地上,頭低在兩膝之間,肩膀在顫抖著,雙手捂著臉,淚水從指縫中流淌下來。過了一會兒,她不在顫抖了,拍拍身上的土,一瘸一拐地回到了家中。

夜靜悄悄的,柳妍翻來覆去睡不著,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一樣,心情非常沉重,隱隱約約感到有種不祥的徵兆。

第二天,柳妍到醫院打胎時,看到一條新聞,一下子她臉色如土,嚇得渾身直哆嗦,只見一輛黃色跑車撞死一個學生,吳猛還指著警察囂張地說:“我爸爸是誰誰誰,不就是死個人嗎?我家有的是錢,讓我爸爸賠幾個錢不就是了?”

各大媒體都在報道富二代在外環飆車,不顧他人生命安全,把一個大學生碾壓致死,被警方帶走。柳妍看到這一幕,立即跑到吳猛家裡,家人不讓她進家,罵她是個狐狸精,掃把星,吳猛的過錯都是她造成的。

“難道你家就沒有過錯嗎?”此時的柳妍顯然是憋了一肚子氣,她不想去評判誰的對與錯。

“都是你惹的禍!”

“理智到底是什麼呢?理智到底是什麼呢?理智是辨別是非、利害關係及控制自己行為的能力。”柳妍心急如焚,急切的盼望見到吳猛,邊走邊自言自語地說。

大約走了兩個小時,柳妍來到了監獄門口,忽然“嘩啦”的響聲從身後傳過來,柳妍回頭一看,只見一群穿著灰色囚服,剃著光頭的犯人,排著長隊緩慢向前方移動。那些人當中,有戴手銬的,有戴腳鏈的,一個個木訥的表情,好像世界上的一切都與他們無關……

“沒有這個人。”獄警說。

“你能不能幫我查查!”

“已經查過,”獄警不耐煩地說,“根本沒有這個人!”

柳妍心想,可能要判死刑了。無論如何也要給他留個後代,無奈柳妍決定把孩子生下來。孩子出生後,柳妍才聽說吳猛取保候審了,賠死者家屬一百萬元……不到一年,經歷了愛情、失戀、懷孕、生孩子……柳妍從恐懼、迷茫、接受……一直到現在,回想過去,不能說後悔了,也不能說不後悔了,對於生活的種種打擊她早已麻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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