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之色》是法國文學家皮耶爾·勒邁特新作。
要說這個皮耶爾·勒邁特,也是個神人,他的推理犯罪神作《必須找到阿歷克斯》曾橫掃25國,拿到國際匕首獎。
2013年,他更是憑純文學《天上再見》獲得了法語文學至高榮譽龔古爾文學獎。
而這版的《火光之色》,出版就登頂法國暢銷榜,也是2018法國年度十大暢銷書之一。
作者皮耶爾也有將《火光之色》當成是對《基督山伯爵》的致敬之作,也有野心,對整個19世紀的浪漫主義文學,包括司湯達、巴爾扎克和左拉的致敬。
這樣難怪,都是寫復仇,都是主人公浴火重生,都是精彩跌宕的故事和緊湊的節奏。
但《火光之色》並不僅是致敬,它也是勒邁特《天上再見》三部曲中的一環(從書的外封圖片就能看出來),荒誕的現實主義手法同樣是百看不膩。
而《火光之色》中,故事和內核的雙重複雜,也裹挾著的對人性的反思。
一、西方的人性原罪論,在角色上得以複雜和豐富
“總體來看,沒有好人與壞人之分。沒有正人君子,也沒有狡猾的騙子,沒有羊羔,也沒有惡狼;有的只是受到懲罰的人和沒受到懲罰的人。”
這是寫在書扉頁上的一句話,也貫穿了全篇。
故事的主角瑪萊德娜,是巴黎一傢俬人銀行創始人的獨生女,在父親去世後,她遭遇了兒子墜樓、遺產全被騙走的巨大變故。最終,兒子保爾跳樓的真相讓她燃起復仇之心,最終,她走向了復仇之路,讓所有害過她的人得到了應有的下場。
整體看來,瑪德萊娜是個妥妥的受害者,也是弱勢一方。但隨著書中畫卷的徐徐展開,我們的主人公瑪德萊娜,對最可怕的事情,卻總不是旁觀者。
如果說,父親的下屬親信茹貝爾和叔叔夏爾是利用了瑪德萊娜的懷疑和輕信才詐騙成功的話,那兒子保爾的困窘,幾乎是她一手促成。
安德烈對保爾做的那些事,在之後的日子裡,無一不如同白蟻一樣噬咬著她。也許,人只有失去至愛至珍時,才開始瞭解自己的本質,才以痛苦為鎧甲,將自己更強大的一面激發出來。
復仇的背後,是被痛苦裹挾著的對人性的反思。
關於人性本善還是本惡的爭論,在中西方間已爭論上百年。
中國古代聖人主張人性善的觀點,孟子說:“人無有不善,水無有不下。”宋代王應麟在《三字經》中將其總結為:“人之初,性本善”。
但西方古代哲人,特別是宗教先知,是明確的人性本惡的代表者,他們認為所有的人生來有罪,要用一生來懺悔、贖罪,只有篤信上帝,才能獲得靈魂的拯救,即原罪說。
勒內特的《火光之色》更證明了這一點:
瑪德萊娜為了私情,把安德烈邀請進家,成為安德烈的家庭教師,可沒想到卻是引狼入室,還直接造成了保爾跳樓的慘劇。
夏爾因為20萬法郎嫉恨瑪德萊娜,聯手茹貝爾騙光自己侄女的全部遺產,升官發財,可最終,他夢寐以求的委員會事務長卻帶給他滅頂之災;
這樣的例子,比比皆是。《火光之色》告訴我們:無人有罪,因為人人有罪。
區別只在於是否受到懲罰。
二、小人物的獨立與自由光芒
作者勒邁特喜歡寫作那些反差巨大的女性:
前期,她是一個柔弱、被動、沒什麼可取之處的女孩,到最後,她將成為一個信念堅定的復仇女神,她正以自己的每一步行動顛覆我們的想象。而這樣的主角,正是小說最有魅力的地方,甚至可以成為那些艱苦奮鬥中的人們的一種精神安慰劑。
也是勒邁特自己所說的:“我喜歡那些能激勵我的女性”。
人總是先失勢,後重生。
瑪德萊娜不用說了,全書就是以她的被傷害與反擊為主線的。但在這凌冽的主角光環下,我覺得勒邁特對小人物的人性之善描繪的更十分令人醉心。
首先是女歌唱家索朗日。
她和保爾能成為忘年交的原因,在她離開德國的火車上,勒邁特用一句話寫了出來:
她其實一直是個小女孩。
是的,哪怕被鮮花包圍,被掌聲簇擁,索朗日依舊是童年裡那個失去母親,遭父親家暴的小女孩,她的內心從未變過。所以她信任保爾,比信任任何人都要多,在當時那個男權至上,納粹主義橫行的時代,她依然我行我素,對著希特勒唱出了自己的心中所願。
這是一個勇敢多過瑪德萊娜的女人!
即便生活是悲劇性的,也不意味著人沒有還擊的可能,索朗日,就從一個被動的順從者,轉變成了一個主動掌握命運的強大行動者。
貫穿全文的,還有勒邁特獨有的法國式幽默。
在描繪茹貝爾貪了瑪德萊娜的遺產後,作者沒有明寫,反而用他換了一輛新車暗喻。
而在文章中一切都有關金錢的尖銳評價:
“錢真的是個大問題”,而“人類的確不是一個很漂亮的東西。”
政治,說的是有沒有可能賺到錢,經濟,則在說能賺到多少錢,工業要說的,是用什麼方法來賺錢,而女人,說的則是人們可能以什麼方式來花錢。
從許多方面講,我們現在所處的時代與瑪德萊娜的時代有高度的相似性:性別歧視、經濟危機、種族主義崛起等等。
一個世紀以來,我們依舊面對著類似的危機。
如何堅守道德,不隨波逐流,不在金錢中迷失自己,也正是這本書給我們提供的更久遠的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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