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力》:是不是拥有了“法力”才能过好这一生?

“宁愿在孤独里为王,也不在繁华里为奴。”

《法力》这部短篇小说,却揭开了故事中一位拥有非凡法力的女主角,与这句话完全相反的命运。

《法力》:是不是拥有了“法力”才能过好这一生?

加拿大女作家艾丽丝﹒门罗的小说,故事背景大多是乡间小镇,故事中的人物也与现实中人没有多大区别,经历着普通人的生老病死、结婚与离异;而《法力》这部短篇小说却有所不同。

小说之所以以“法力”来命名,从字面上看,主要讲了一个具有超能力的角色——泰莎。她能看到(猜到)任何你想让她找的东西,仿佛具有了透视眼和穿越时空的“法力”。

然而这种法力却给她带来了不幸。

在男主角奥利别有用心的诱导下,泰莎和奥利远赴美国,历经几十年坎坷的生活后,泰莎不仅失去了法力,失去了奥利,也失去了正常人的生活——她孤苦地生活在一所破败、随时可能坍塌的精神病院里。

故事曲折,出乎意料之外、又在预料之内。在细腻优雅不急不燥的讲述中,你能嚼出风趣中夹杂着苦涩,悲凉中暗藏着人性的诡谲,拙朴中掺糅着人心深处的丑恶。在看似风平浪静之中,是泰莎多劫的、被愚弄的命运和法力耗尽的哀痛。掩卷不禁怅然而自问:什么样的人,才能拥有真正恒久的“法力”?

《法力》:是不是拥有了“法力”才能过好这一生?

能识破万物,却识不破“爱情”:

泰莎,一个偏僻农村贫困的女孩子,高中时突发一场莫名的病之后,拥有了一种神奇的“法力”:

能猜到对方口袋里装的零零碎碎的东西,不差分毫;

走丢多日的人,她能准确“看到”他走丢后所处的位置;

失踪的牲畜,她能准确识破牲畜已死的结局。。。。。。

世间可被看到的万物,在她的眼中完全不存在任何时空的障碍,都能被她毫无悬念地“识破”,然而,她却完全无力识破“爱情”。

命运就是爱捉弄人,让泰莎在平静而惬意的生活中,偏偏与奥利相遇。

奥利,是一个先天体弱、后天卑微却内心野心勃勃的年轻人。他表面热情阳光谦和,内在阴暗、精于算计、自卑又好强,冷酷而虚伪。

当他在一次偶然的碰面时,见识了泰莎的“法力”,又听到很多关于她的奇迹后,他折服的同时,发现了自己另一条成名和生财之道。

奥利轻易地骗取了泰莎的“爱情”。

尽管小说中另一位女主角南希曾经写信提醒过泰莎:

“坦白地说,我真想象不出来,天底下有什么事是比爱上了他更为倒霉的。。。。。。。你很可能会理解错他行事的方式,他是不是还有其他想法那可是说不准的。”

南希是奥利的表嫂,她更是泰莎从小学一直到高中都一起上学的朋友。

而泰莎在回信中,这样说:

“千万别为我担心,奥利做一切事情都没有瞒着我,等你收到这封短信的时候,我们已经结婚而且说不定我们已经去到美国了。”


《法力》:是不是拥有了“法力”才能过好这一生?

她对自己和奥利的爱情毫不迟疑,从此泰莎多劫而又诡异的人生开始了。

她先是随奥利远赴美国,被当作怪物一样进行各种实验,在对大脑进行的实验室,犹如对一个犯人的审讯室一般阴森;

在实验无果和经费缩减后,为了谋生,她又听命于奥利沦落到与杂技团为伍,靠一半蒙骗一半真实的表演来混口饭吃;

终于她精疲力竭,被反复的头痛折磨后,奥利策划并遗弃了她,像送瘟神一样,把她扔在了一所精神病院后,奥利悄无声息地永远消失在她的生活中。

直到几十年后,她再次与南希见面时,泰莎仍弄不懂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她的内心仍以为奥利已经病死了,而不是自己早已被无情地遗弃。

识破世间万物的泰莎却无力识破爱情。

《法力》:是不是拥有了“法力”才能过好这一生?

在孤独中为王,还是在繁华中为奴?

曾经的泰莎,是一个“穿大翻领水手服的姑娘”。她住的地方,在一个偏僻小巷的尽头,一次只能通过一辆车的木板桥、路两旁像墙一样的野玫瑰,“挡得连一丝风都透不过来”。

然而这样一个似乎与世隔绝之地,泰莎有滋有味地活得像个女王:甘甜的井水、悠闲的秋千、炼制黄油、畅快地饮用柠檬水,时不时发挥自己的法力,帮助那些慕名而来上门求助的人。

奥利的到来,打破了所有沉寂,带来了喧嚣、沸腾与噩梦。

他先是在某杂志上发表了一篇文章,恣意详尽描述了泰莎独具的神奇的“法力”。他靠此挣得了稿酬、名气,络绎不绝的各种访客蜂拥而至,让泰莎徒然陷入一派繁华之中。

这时的泰莎已经不再是她自己。

她在奥利的不断诱导下,执意跟随着奥利远赴美国,彻头彻尾活成了奥利得以赚取钱财与名声的奴隶。

“他们对我用了针也用了煤气。那是为了治我的脑袋。也是为了让我不记得事情。有些事情我是记得的,但是我说不清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我头上有洞已经很久很久了。”

最终,泰莎在频繁的实验、杂技团表演的摧残之下,丧失了她曾经毋庸置疑的法力,也因此失去了被奥利利用的价值,泰莎被抛弃在一所精神病院。

曾经令人惊叹的法力,已悄然在泰莎的身体中枯萎凋零。什么样的人才能拥有恒久的法力?

《法力》:是不是拥有了“法力”才能过好这一生?

《海上钢琴师》在上映20年后的重映,魅力依旧。影片中的钢琴师1900就是个拥有钢琴演奏“法力”的人:

他生来一无所有,却拥有非凡的音乐天赋。

不仅如此,他深刻地懂得自己的这一音乐“法力”的边界:只在这艘船上。

“这世界在我身边不断更替变化,但每次只有二千人,这里有希望,在有限的钢琴上,你能自得其乐,我只学会了这样的生活。”

1900一生没有离开过他出生的这艘船,这里是他全部的舞台,是他最华丽的音乐人生,是他法力的边界,他是这里的钢琴之王。

船最终被炸毁了,然而1900永远是他音乐世界之王,他懂他的法力的边界,而不向繁华世界妥协。他的法力、他的魅力永远不会随之化为齑粉。

只有深刻地认清自己,不被外界挟制与诱惑,才能拥有主宰自己人生的“法力”。

《法力》:是不是拥有了“法力”才能过好这一生?

独特的叙事手法,营造出时过境迁的荒凉感

1、叙事角度的转换,对比鲜明地展现了情节起伏:

叙事角度方面,作者在小说中从第一人称切入,前半部分以南希的日记来叙述,只让泰莎的形象暗含其中,随着剧情的推演,才转换为第三人称;这种泼辣、率真而风趣的笔触,与后半部分泰莎命运的凄苦诡谲形成鲜明对比,更加深了读者对泰莎命运的同情与惋惜。

2、女主角前后三次形象描写,增添了时过境迁的悲凉:

对于女主角泰莎的形象描写,作者颇用笔墨,而串起这三次传神的描写,透出一股时过境迁的辛酸和悲凉。

日记中看似轻描淡写的泰莎——她的与众不同:

她用块大头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像是从故事书里出来的什么怪物似的。

介绍奥利第一次在泰莎家见到的泰莎——她的清澈质朴:

泰莎的眼帘很厚实,眼睛也不太大,不过颜色倒是蓝得很深沉与温柔,让人感到意外。当她把眼光抬起来看着奥利时,它们炯炯发亮,但既不显得友好也不含敌意,甚至都不有什么好奇的意思。它们仅仅是非常深沉、实在,使得他不可能再往下说任何愚蠢的客气话。

第三次描写,发生在几十年后,南希去看望被遗弃在一所精神病院中的泰莎——衰老粗笨却坚强:

泰莎头发没有完全变得花白。她的卷发用一只细密的网罩拢在后面,显出她脑门上没有什么皱纹,挺光亮的,甚至比过去都更加宽阔和白净呢。她体形上也比以前宽了一大圈。她有大大的乳房,看上去坚挺得跟两块鹅卵石似的,包在她的烘焙师白工装里,但是尽管胸前有这样的重负,尽管她此时是这样的工作姿势,她的肩膀却是直直的挺端正的。

泰莎的外形描写,交错在情节发展的推进中,透射出时过境迁之中,她的命运的悲凉凄苦,和在这命运之中泰莎不曾改变的清澈质朴与坚强。

《法力》:是不是拥有了“法力”才能过好这一生?

艾丽丝﹒门罗的小说值得反复品读,她的短篇小说之中,每一个字都透着人性之光,那些优雅准确又简洁的文字,总会在不经意间击破你内心中某个坚硬的核,让你陷入对人性深深的思考之中。

《法力》是我非常喜欢的一部短篇。认清你自己,你才会掌握和驾驭你自己的人生,这才是真正的“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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