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聖陶:作文好比說話和吃飯各是生活的一個項目,你還會討厭嗎

葉聖陶:作文好比說話和吃飯各是生活的一個項目,你還會討厭嗎

葉聖陶:作文好比說話和吃飯各是生活的一個項目,你還會討厭嗎

人人要寫作,正同人人要說話一樣,及其尋常。

寫作的材料是自己的經驗:我們平時說話,從極簡單的日常用語到極繁複的對於一些事情的推斷和評論,都無非根據自己的經驗。因為根據經驗,說起來就頭頭是道,沒有廢話,沒有瞎七搭八的無聊話。如果超出了經驗範圍,卻去空口說白話,沒有一點天文學的知識,偏要講星辰怎樣運行,沒有一點國際政治經濟的學問,偏要推斷意阿戰爭、海軍會議的將來,一定說得牛頭不對馬嘴,徒然供人家作為嗤笑的資料。一個人如有自知之明,總不肯做這樣的傻事,超出了自己的經驗範圍去瞎說。

葉聖陶:作文好比說話和吃飯各是生活的一個項目,你還會討厭嗎

經驗範圍像波紋一樣,越來越擴大。待擴大到相當的時候,本來不配開口的配開口了,那才開口,也並不嫌遲。作文原是說話的延續,用來濟說話之窮,在說話所及不到的場合,就作文。

讀者頓悟:總覺得議論文難寫,苦於沒有材料,不懂思考,不知從何論述起,以及怎樣論述。其實想想說話,當你和他人說起一個人,一件事,作出一個判斷,給出一個評價時,你不就是在"寫"議論文嗎?那觀點,那論據不是一套一套的嗎?

從前私塾"開筆"應科舉,代聖人立言,無非鸚鵡學舌。

葉聖陶:作文好比說話和吃飯各是生活的一個項目,你還會討厭嗎

從前開筆作些什麼?不是《溫故而知新說》就是《漢高祖論》之類。新呀故呀翻來覆去纏一陣就算完了篇;隨便抓住漢高祖的一件事情,把他恭維一頓,或者唾罵一頓,也就算完了篇。這些材料大部份不是自己的經驗,無非仿效別人的腔調,堆砌一些毫不相干的意思,說得壞一點,簡直是鸚鵡學舌,文字遊戲。從這條路徑發展下去,這就來了專門拼湊典故的文章,無病呻吟的詩詞。自己的經驗是這樣,寫出來卻並不這樣,或許竟是相反的那樣。寫作同實際生活脫離了關係,只成為裝點生活的東西,又何貴乎有這種寫作的技能呢?

現在學生作文,仍沒有擺脫從前的弊病。

學生常常會說:"我沒有意思,沒有材料,拿起筆簡直寫不出什麼來",或者說:"今天又要作文了,真是討厭!"

葉聖陶:作文好比說話和吃飯各是生活的一個項目,你還會討厭嗎

這些話表示一種誤解,以為作文是學校生活中的特殊的事,而且須離開自己的經驗去想意思,去找材料,自己原有的經驗好像不配作為意思、不配充當材料似的。再從這裡推想開去,又似乎所謂意思、所謂材料是一種說來很好聽、寫來很漂亮但不和實際生活發生聯繫的花言巧語。這種花言巧語必須費很大的力氣去搜尋,像獵犬去搜尋潛伏在山林中的野獸。搜尋未必就能得到,所以拿起筆寫不出什麼來,許多次老寫不出什麼來,就覺得作文真是一件討厭的事。

葉聖陶:作文好比說話和吃飯各是生活的一個項目,你還會討厭嗎

作文決不是把一些很好聽、很漂亮的花言巧語寫在紙上就算完事的,必須根據經驗,從實際生活裡流注出來,那才合乎所以要作文的本意。

抱著正當的態度的人決不會說沒有意思、沒有材料,因為他決不會沒有經驗,經驗就是他的意思和材料。他又決不會說作文真是討厭的事,因為作文是他生活中的一個項目,好比說話和吃飯各是生活中的一個項目,無論何人決不會說說話和吃飯真是討厭。

寫作材料的來源普遍於整個生活裡。幾點補充:

經驗有深切和淺薄的不同,有正確和錯誤的不同。我們寫作,正同說話一樣,總希望寫出一些深切的正確的經驗,不願意塗滿一張紙的全是一些淺薄的錯誤的經驗。

2、單是寫出自己的經驗還嫌不夠,要更進一步給經驗加一番洗煉的工夫,

才真正做到下筆絕不隨便,合乎正當的寫作態度。

3、寫作不止是國文科和各學科的事,而是我們整個生活裡的事。我們每天上課,看書,勞作,遊戲,隨時隨地都在取得經驗,而且使經驗越來越深切,越來越正確。

這並不是為作文才這樣做,我們要做一個有用的人,要做一個健全的公民,就不得不這樣做。這樣做同時給寫作開了個活的泉源,從這個泉源去汲取,總可以得到澄清的水。

朋友們,從這些話語裡,你獲得了些許寫作的頓悟了嗎?歡迎在交流中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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