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质堆旁警戒的劫匪们举起自动步枪,对准高高举起的那只手。
听到这话,笑脸惊讶地支起身子:“还真有能聊天的人啊,勇气可嘉。都放下枪,让他过来。”
这才意识到苏海天要做什么的韩可伶连忙拉住他的衣摆,用祈求的眼神看着他,希望他不要去送死。
苏海天指着克林特,用中文对韩可伶说:“克林特是我的朋友,他会照顾你的,而且,别忘了,我们还有一个没有履行的雇佣约定呢。”
“那——”韩可伶哽咽地说道,“我们约定好了哦?”
“嗯,约定好了。”
苏海天走到笑脸面前的时候,已经过了一分多钟。
他走出人质的那一刻,哀苦无助的人们看向他的眼神,就像是在仰望西南方那矗立在高山之巅的基督像。甚至有人满含热泪,为这挺身而出的勇士祈祷。
笑脸也不着急,一直等着他。
“向亲友道别完了?”
“该说是亲友吗?”苏海天苦笑地挠挠脸颊,“她算是我的预定导游吧。”
苏海天的笑脸,让笑脸本人很不适应。
在他的职业生涯中,找人质聊天也不是只有这一回,但只有这一次,出来跟他聊天的人,脸上的表情轻松到勾起了他内心的怒火。
就好像他在突入博物馆后作出的一切恐吓行为,在这个笑得很轻松,很熟络的男人眼里,就是一个笑话。
“坐。”笑脸哑着嗓子用下巴指了指他旁边的座位。
苏海天转身扒在吧台上,从酒架中拎出一瓶香槟,还拿了两个杯子,咕咚咕咚地倒满两杯酒,递给笑脸一杯。
“怎么称呼?”
笑脸的眼睛瞪得很大,他强忍住把枪射穿面前这个男人的冲动,这个男人的轻松写意让笑脸很感兴趣:“叫我笑脸就可以了,你呢?”
“嗯,周晃。很高兴认识你。”
笑脸看着苏海天的脸颊出神,眼神热切。
苏海天喝了一口酒,像是笑脸数年未见的朋友一样没话找话:“我脸上有什么吗?”
笑脸咧嘴一笑:“我在想,你是否在故作轻松。”
“我只是好奇。”苏海天放下酒杯,也开始打量笑脸,“明说了吧,你们来之前,我算了一笔账。”
“一笔账?”笑脸掏出手枪,抵在苏海天的脑门上,“你也知道我们要来?”
“你们要对这里下手的消息是你们自己放出来的,我知道了又有什么好惊讶的?”
笑脸歪着头点了点下巴,把手枪放在吧台上,喝了一口酒:“我也很好奇,你隶属于——”
“以前在内罗毕,‘突击营’被雕鸮组织消灭的时候,我跑得快。”
说到这里,苏海天摇摇头,一脸恨铁不成钢。
“倒不如说,是那群笨蛋不知道什么叫做枪打出头鸟,所以才死的那么快。”
显然笑脸也听说过数年前发生在肯尼亚首都内罗毕,那场实力对比悬殊,可结果令人大跌眼镜的冲突。
正因为雕鸮组织中那位代号游隼的佣兵,单枪匹马怼翻“突击营”分部,拿到“突击营”的关键情报,为肯尼亚政府军与雕鸮组织合作消灭“突击营”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而一直瞪着大眼睛,依靠阅读唇语来分辨笑脸和苏海天说什么的克林特,白眼儿就没停过。
是那副眼镜背后的游隼在教这个周晃怎么应对这群人吗?
克林特猜测着。
笑脸虽然知道那场战斗,但只凭苏海天一张嘴,根本证明不了他的身份。
但这并不是问题。
“你是‘突击营’的幸存者?”笑脸按下对讲机,“拉伊莱马,你认识一个叫周晃的人吗?他说他是‘突击营’的幸存者。”
一个沉闷的男性声音,操着口音怪异的英语说道:“怎么发音?周晃?没有,‘突击营’里没有这个人。”
“很可惜。”
笑脸从吧台上拿起枪,再次抵在苏海天的额头上。
“聊天者的素质之一就是诚实,看样子你并不合格。”
笑脸并不打算马上开枪。
他想从谎言被戳穿的“周晃”脸上,看到他那自信满满的表情崩溃扭曲,眼皮和嘴唇发抖,想方设法继续编造一套说辞,来弥补那套漏洞百出的谎言。
或者,他可以故作镇定,可以摆出一副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看过来。但如果是这样,余兴节目的乐趣,就少了很多。
该怎么戳破那张笑嘻嘻的脸呢?给他的胳膊或者腿开一个洞,用痛楚让他明白自己的处境?还是——
笑脸考虑着该如何处理这个说谎者,分析出无数种可能,然而就是没有抓住那一种可能性。
那种可能性叫做“认真的回应。”
“拉伊莱马?拉伊莱马的全名是什么?就我所知,‘突击营’里的确逃出了不少人,但里面没有一个叫拉伊莱马的。”
说到这里,苏海天担忧地看着笑脸。
“你确定他真的叫拉伊莱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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