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节不必快乐

记者之间,很少互道“记者节快乐”。这儿发展很快,作为见证者、参与者和建设者,记者深感荣幸。但这儿还不够好,没有好到让这群时代的瞭望者真正放宽心,坦然地笑开怀。

---题记

记者节,想和大家聊聊离开新闻现场后,记者们都会做些什么?

我做记者九年了,除了关心采访对象,我还很好奇新闻同行们工作之余的生活方式。

很多记者朋友,都是“两面派”。他们工作之外的生活,除了油盐酱醋茶,还有诗和远方。

“曾经想仗剑走江湖,后来因为工作忙,所以没去成。”记者表情包在刷屏,这句话深得我心。

不少忙碌的记者,在业余时间喜欢看《奇葩说》,每个立场的表达都充分而有理,这样的节目形态,容易让记者思考和痴迷。

记者节不必快乐

哪个记者不奇葩?

昨天看《奇葩说》时,我又陷入了奇怪的逻辑怪圈。

辩论主题是:年纪轻轻精致穷,我错了吗?

听辩手傅首尔讲的时候,我觉得她说得好有道理,尤其是她那句“在女人最漂亮的那几年,我选择了坐冷板凳写稿子,是很苦,但是我不后悔,它成就了此刻真正精致的我”。

步入中年,傅首尔的家庭生活真正富足起来,她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很满足。

随后就是反方许吉如和正方詹青云的针锋相对。

詹青云认为,精致穷的精致,是商家定义的欲望陷阱。我们每个人追逐着的精致,只不过是为了满足社会或者说他人对我们的期待。只是肤浅的皮囊精致。我们在追求皮囊精致的过程中,错过了让自己灵魂精致的可能。

许吉如则认为,追求精致,是觉醒和改变的第一步。她认为,“年纪轻轻就该穷”只不过是已经成功的中年人的洗脑句子,是鬼把戏。成功人士们特别是资本家,总是喜欢和年轻人聊梦想、聊未来,就是不愿意给年轻人真正合理的、体面的薪水。所以,年轻人才需要通过让自己精致,让自己背负压力,从而逼迫自己更努力地提升和改变自己。

我一次次颠覆自己的站位立场,觉得所有人都说得好有道理,我忍不住想和他们站在相同的观点持方。

这就是奇葩说的魅力,或者说这就是奇葩说的陷阱。

在奇葩说的观看过程中,我成为了摇摆不定的人,而生活中,我绝不是这样的“两面派”。

记者节不必快乐

记者过中年,最忌温吞

2014年来到长沙,2015年来到这家媒体公司。

虽然我的职业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但是我知道自己选择这家媒体,就意味着我今后将过上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

为什么这么说呢?

选择进入这样一家公司,意味着我开始追求一种精致的生活,意味着安逸舒服,没有了更多的斗志和进取心。

很多人或许不明白我为何要这样定义,看看我身边的还在坚守新闻战线的人,或许能从中窥见一二。

我所在的媒体,不是这座城市更不是这个省份最知名的媒体。

因为其不够知名,在新闻学专业学生多如牛毛的当下,这个公司成为了很多有新闻理想的起航之地。

我喜欢和年轻的记者们交流,感受他们的热血,也聆听他们的渴望。

我眼中的他们,满是我年轻时的模样。

年轻记者不喜欢循规蹈矩,喜欢打破常规,勇敢创新,和他们说得最多的就是坚守或离开。

而我所理解的职场,是非常简单的:要么留下好好干,要么离开,再找个合适的地方好好干。

记得年初和斌哥在出差的时候,他就和我说了心里话。他悠悠说道,因为选择离开,所以能够毫无防备的说出这憋了好几年的心里话。

他分享了自己为这个公司的进步所付出的努力,将自己为公司贡献的金点子一一道出。他说自己很无奈,但不是因为公司没有改变,而是因为他的努力,并没有得到足够的尊重。

我完全能够理解他所说的问题。

年轻人的观点不被重视,这实在是自然不过的事情,我们不可能期盼所有人所有公司都立刻从善如流。

有些“善”,之所以没有被重视,也有可能是时机、职场地位还不足够正确。

斌哥认真的吐槽,近乎决绝的告别,勾起了我的大学记忆。

我大学读的就是新闻学,当时有新闻理想的同学,几乎都来了我的寝室。

大家来自天南海北,但是个性鲜明,还全是那种认准了梦想就要付出到天荒地老的人。

老宋是坚定的新闻人,他读大学的时候,就只身一人去了南方都市报,成为了南方都市报历史上学历最低、所在院校最普通的实习生。后来他又去了株洲、昆明、上海,并在长沙辗转多家媒体。现在心安长沙,成为了某龙头视频中心的湖南区域主管。

东城,一开始是不喜欢新闻记者这个职业的。

他爱的只有摄影,家境阔绰的他,选择自己省钱买单反照相机。

有一段时间,他一天只吃中饭和晚饭,还全部都是最廉价的方便面,印象中,他只吃了一两个月的方便面,就凑起了四千多元买单反相机的钱。

我也不知道是单反相机当时很便宜,还是他的零花钱实在丰厚。

东城毕业后去株洲晚报做了记者,后来瞄准短视频领域,先老宋一步,加入了湖南这家龙头视频中心。

去年该中心斥巨资打造的纪录片中,东城的名字写在最醒目的位置,他终于实现了自己在学校里就许下的阶段性梦想:成为一个很牛公司的首席摄影摄像师。

最后要说的是小鱼,小鱼是陪伴我时间最长的室友,校园里也是用各种方式表达对我的关心,而关心我之余,他从不掩饰自己的梦想:我要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好。

小鱼说,他想成为一个很厉害的公务员,他完全不想成为记者。

他想自上而下的进行一次改革,把人民放在心中,让这个国家发展得更好更快。

他认为,记者固然可以帮助和影响一个人、一群人,但是他觉得自己的责任更重大,他要做的是去帮助整个国家的国民。

我从来没有质疑过小鱼的梦想。

大学毕业后,我们四位室友各奔江湖,很难频繁见面。

今年是我们毕业的第九年,老宋和东城都在继续自己的新闻理想,小鱼也从毕业之初的选调生,变成了现在更坚定的人民公仆,他离自己的改革梦想又近了。

我则纯粹一些,毕业后就在新闻这条路上,保持奔跑的姿态。

我总会想到这三位室友,他们总能在我彷徨迷惘的时候,帮助我找回自己的新闻初心。

我选择进入新闻学学习,最开始只是因为我喜欢和陌生人交流,我喜欢阅读和写作。

虽然在大学期间,我没有完成惊天动地的作品,但是在校园报纸、班级刊物和班级文化的建设中,努力做到了不缺席。

我本以为,自己的努力无人知晓。但是,在老宋的婚礼上,唯一被我们认可的大学老师蒋老师一见面,就毫不犹豫地说出了我的名字,这让我感动到快要落泪。

原来,被老师记住的,不仅仅是飞得最高、最远的人,那些持续奔跑的人,也会被记得。

我为我的大学留下了很多文字,它们中的很多都是记录性的:有的时候是流水账,有的时候是我自认为的灵光乍现的亲切表达。我很庆幸,自己在校园时代用文字留下了珍贵记忆。

从大学毕业后,很多同学都选择不加入新闻行业,而当时选择成为新闻记者的少数几个同学,不知不觉中,就把记者这份工作坚持到了第九年。

在看不到终点的新闻之路上,我看不到这群热血的新闻少年,有任何放弃新闻的迹象。

记者节不必快乐

于国,悲天悯人

每年的记者节,长沙的媒体记者都会习惯性的保持沉默。

尤其是今年记者节前夕长沙爆发了一件让人如此心疼难过的新闻,我们作为记者,没有办法去发出应有的振聋发聩之音。

我们越来越习惯隐忍和服从,这是一种无奈的妥协,何尝不是一次热血变冷并散失的失望之旅。

每到穷困无助时,入行那一句“记者应该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无数次驱赶走我心中的阴霾。

那位向我说出这句话的老师,现在成为了双胞胎女儿的母亲,她也被生活磨去了棱角,没有了往日新闻战场上奔突刺杀的英雄模样。

我们依然背负记者之名,可是,我们没有办法再想以前那样成为凌厉的新闻监督者,没有办法真正地为百姓发出所有正义之声,那我们这样一条记者之路,是否还要走下去呢?

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直到最近我才想通透。

很久很久以前,我和希文加入了现在的这家公司,晴天哥是我的指导老师,阿进是希文的指导老师。

晴天哥知道我喜欢体育,在我进入部门后,他就安排我去采访了中国足球运动员郝海东,还有马拉松爱好者李战哲,用这种方式帮我快速融入陌生的部门。

虽然后来造化弄人,我离开了晴天哥所在的部门,但是我没有忘记这份体育带给我的热血。

我从马拉松记者,变成了狂热的马拉松爱好者,我感受到了运动快乐,用运动对抗中年油腻,去中国很多城市完成我的马拉松梦想。

晴天哥最后去了这座城市最卓越的媒体,当时有人调侃他投敌了,但是却少有人发现,晴天哥那一次的离开,何尝不是一次成全。

他让自己行将结束的新闻生涯,得到了延续。

他在那个新的媒体真正地重新出发,他开始做自己喜欢的新闻选题,做自己喜欢的新闻表达。而在社会评价层面,他同样是成功的,辞去管理职的他,在新的媒体从最基层做起,用了不长的时间 ,就成为了首席记者,拥有了自己的新闻团队。

刚过三十的他,迎来了新闻之路最好的时光。

离开,可能意味着翻开新篇章。

而留下,未必没有成功的可能。

记者节不必快乐

(从左到右,分别是本文作者、东城、老宋。)



于己,以奔跑之姿继续追梦

在一个暂时看不到希望的单位工作,坚定地选择不离开,是有很多原因的。

有的人是想选择安逸,不愿意离开舒适圈;有的则是人到中年,被房贷车贷孩子的压力所困,没有办法选择壮士断腕般离职。

这些原因,我们完全能够理解,但是仅仅理解还不够,留下的这群人应该有一份自知:既然出于主观原因或者客观原因,我们只能坚守,那么我们应该斩断所有退路,在这块还不算丰饶的地方,努力耕耘出属于自己的梦想。

虽然当记者才九年多,但这已经是我第十次过记者节了。

刚过去的这一年,我依然没有做出骄傲的作品,但是我却完成了自己身份的转变:从一个纯粹的新闻写作者和拍摄者,慢慢向演讲者和传播者转变。

我登上舞台,去分享记者这个职业的酸甜苦辣,演讲是我新的表现形式;

我走上讲台,面对那些憧憬新闻、憧憬写作的孩子们,向他们讲述新闻这件事的欢乐和无奈。

舞台也好,讲台也罢,它们是我人生的驿站,是我荡涤心灵的地方,却不是我的主战场。

我终究要回到这块我耕耘了九年的新闻现场。

如果我收起了新闻监督的獠牙,如果你暂时看不见我悲天悯人的心,请不用为我难过。

记者也有很多形态,真诚地去对待每一次采访,珍惜倾听、思考和发声的机会,同样可以实现新闻理想。

那条少有人走的路,依然有被点亮的价值。

记者节不必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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