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岛,爱之疫所5

雪落下,从来是没有声的,它们纯洁干净,尽量吸取周围的污燥。雪化时,是声大且稀松热闹的,看不到的上游有着无数的冰雪消融,看得到的水正在无中生有,源源不断的流过干涸的沙石,然后,不留下任何痕迹。

今年的春天萌动的没有一丝声响,不似往年。缺少了人声的加持,连美都简洁利落了许多。整个的湖面都漂着一层雅暗的油,慢慢移动迁徙着,把上游的腐草烂根、虫尸鸟骨,和那些吸了一冬的寒,都提取挤压进下游的泥淖沼泽里。春天的油水,掠过水下新放的鱼苗、新藕,反射出病态的垂柳萌出的嫩芽——娇俏的绿,卷曲的鲜,映衬在鲜红的鱼影里,油画一般的宁静。

孤岛,爱之疫所5


三月的蛙声偏据在孤草中,起伏不断的声、影,参差其中,有些突兀。四处找寻,我隐约看出,那是蛤蟆的聚点。湖底,荷花骨朵鬼魅一样的,摇曳动荡着,仿佛正被春水扼着拽着,积蓄力量萌出水面。我庆幸一切都是新的、新生的,这疫情快过去了。

孤岛,爱之疫所5


高处站立着附身看下去,新放的鳖苗,手掌大小,乖巧的趴在石头上,晒太阳。有人提着干净的白色编织袋,一个一个把它们拾捞起来,扔了进去。它们一头扎进了塑料味道的白净世界,等着被人蒸煮喝汤……

这就是隔离了一冬之后,第一次去湖边的所见所闻,仿佛又闻到了人间的味道,腐朽造作,令人作呕。


孤岛,爱之疫所5

我转身走进有樱花的院落,假装自己在疫区中心,在樱花盛开的武汉,替他们体验春天。但是,除了几株——枝头被风吹的微颤的娇小品种,早早开放了,其他的,都还没有动静。好在是新花新气象,好在是好景好苗头,我随着不多的来人,开始重拾旧日的好心情。大家都带着口罩,携家带口,各种拍摄,我欣然如他们一般,喜不自胜。然而,我又想起了刚刚制止那些人时的情节——我手持着视频,看热闹般的一路尾随,不做声响,然而眼见着小东西落下去时的模样,我有些压抑的愤懑了,几乎要爆发了。围观的人都勇敢的上去谴责,大家都带着口罩,因为疫情的关系,多了这层隔膜和保护——这口罩使作案猖狂了些,又使围观者大胆了些,使讨伐势弱了些,又使人心向着疫情虚与委蛇了些……最后,不了了之。

孤岛,爱之疫所5


我仿佛见到了,大片樱花盛开时节后,这里的没落凌乱,瞬间心情败落。我对人心失望,犹如对自然低头,仿佛这些肉眼看不到的一切,终归没有尽头——你只能听见那漉漉水声,却看不见它的源头尽头,这是终究一场场来无影、去无踪的萌发和渗透,贯穿永恒的生与死,谁也逃不脱。

孤岛,爱之疫所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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