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樁60年代的詭異強姦案——小鎮驚魂

一樁60年代的詭異強姦案——小鎮驚魂

圖片並非真實的鳳姨廟,但很相似

這是一件真事,就發生在我的家鄉。

我家在長江以南某省的東北角,山多林密,水網複雜,自古交通不便、民窮地偏,直到前兩年才勉強摘掉貧困縣的帽子。

再往前幾十年,生活水平更不用說,連野狗都不願往我們這邊走,因為沒有半點嚼頭可撈。

但就是這麼一個“狗不理”的地方,卻在那個特殊年代裡,迎來了一大批的客人。

那是60年代,“廣闊天地大有作為”響徹神州,大批知識青年響應號召上山下鄉,一頭鑽進窮鄉僻壤、紮根深山老林,這其中就有我的家鄉,一個汨羅江畔的小鎮。

小鎮只有一條街,沿著汩羅江而建,青石板鋪就的窄街,一頭起於江畔的碼頭,我家的老屋就在這兒,正對著隔街的碼頭。

窄街不到兩里長,盡頭是一座山,山頂有座無名小廟,年久失修、半壁傾頹。

那一年我大伯11歲,在家裡幫著做些家務活,那天正拎著木桶去河裡洗衣服,遠遠便瞧見一條木船過來,船上站著十幾個年青人,許多都穿著襯衫、腰間有皮帶,大伯說他們長得都好看、白,一看就是城裡人。

這十幾個年青人由大隊長領著,下了船就抓住我大伯:“大伢子,去告訴你爹,今晚儘量多準備幾個床位,就說是我的話,城裡的知識青年來了,這任務必需完成好!”

大伯得了話,拎著桶小跑回家,家裡立刻就是一陣雞飛狗跳。

我家祖上在民國末年,憑著靠近碼頭的地利,是開過一間小旅館的,木製的兩層老屋在極盛時,一共有十個床位。

再加上祖傳的打豆腐手藝,那會兒日子過得還算對付,但也因這個,解放後成份不好、多吃了些苦。

當大隊長一行人在公社食堂吃完飯過來時,老屋二樓已經開好了3個單獨隔開的床位。

要不是被褥實在不夠,還能再開幾個。

大隊長領著一行年青人上下看了一圈,出人意料的,知識青年們非但不嫌棄,反而因為太過高興還發生了些口角。

大伯印象最深刻的,是其中兩男一女,女孩長相出眾、氣質文靜,很受男青年們的喜歡,名字也好聽,叫做相宜,鐘相宜。

起口角的兩名男青年一個梳中分戴眼鏡,文質彬彬,一個留著極短的寸頭,據說是在部隊呆過的,有一股悍氣。

鐘相宜選了靠牆靠窗的床位,她旁邊的那個位置,便成了兩人爭執的原因。

大伯記得兩人起先都很剋制,隨即變得大聲,直到寸頭揪住眼鏡的衣領子時,床位之爭才算有了結果,鐘相宜在最裡面,旁邊是寸頭,再過來才是眼鏡。

第一天或許是旅途勞累,也或許是在那個年代的農村,晚上除了睡覺再沒打發時間的辦法,在公社吃過飯後,知識青年們早早就收拾睡覺了。

從這第一晚開始,直到後來的那一天為止,大伯每天晚上,都會聽見樓上傳來的哭聲。

這一天晚上,大伯幫著家裡做完了家務,又幫弟弟妹妹們掖好被角,才在十點左右爬到了床上,剛躺下,就聽見一陣極壓抑的哭泣聲音,透過老舊的木質樓板傳了下來。

哭聲起初很小很輕,隨後變得斷續和掙扎,聽上去很痛苦,大伯那會兒年紀小、好奇心重,平時沒事都要翻來覆去很久才入睡,被這哭聲一打擾,更是無法入眠。

於是他起了床,準備去樓上看看,老屋整幢都是木製的,樓梯一踩上去就發出吱啞聲音,在夜裡顯得格外刺耳。

大伯剛走了一步,就看見樓梯口探出一個腦袋,夜裡沒有掌燈,看不清楚是誰,但那人說話了,是眼鏡。

“沒事,回去。”

眼鏡在樓梯上頭,衝下面揮了揮手,像是驅趕什麼似的,大伯沒有繼續往上,轉身就回屋睡覺,在那斷續哭聲中熬了很久,才慢慢睡著。

第二天,隊裡沒有給知識青年們安排活計,讓他們先四處轉轉、熟悉下環境,眼鏡和寸頭前後腳出了門,鐘相宜卻一直呆在樓上,午飯時,也沒見她去公社食堂吃飯。

大伯被家裡大人使喚著上了樓,端了一大缽吃食,紅薯絲加青菜葉子,還有兩個辣椒。

給知識青年們安排的,是一字排開三間房,外兩間都關著門,大伯徑直走到最裡面,還在門外時,就聽見裡頭傳來“啪啪”的聲音,農村孩子也沒太多講究,直接推門就進去了。

門一推開,大伯嚇得險些把飯菜掉在地上,好在農村孩子把吃食看得金貴,手忙腳亂硬生生的兜住了。

嚇到大伯的,是鐘相宜。

只見她頭髮蓬亂,一絲不掛的躺在床上,叉著腿,雙手則握著拳頭,一下一下重重的打在自己肚子上,每一拳下去,都會痛得她表情扭曲,卻又像是恨極了一樣,仍舊重重打著。

她雪白的小腹上,已經有兩個淤黑的拳印。

大伯一時慌了神,不曉得她在做什麼,加之又是個懵懂少年,既害怕又害羞,手忙腳亂的放下飯菜,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臨出門時,大伯聽見鐘相宜似乎說了句什麼,但大伯確信自己是聽錯了,因為鐘相宜說的是一句方言,我們老家的方言,她個城裡人怎麼會講這裡的方言,還是這麼粗鄙的一句髒話,大伯確認自己是聽錯了。

赤紅著臉下樓,一直等到眼鏡和寸頭傍晚回來時,大伯才敢上樓收拾碗筷。

在鐘相宜門外忤了一會,沒等推門,鐘相宜自己就出來了,依舊是白襯衫加藍色的確良褲子,細黃皮帶解放膠鞋,頭髮挽得清清爽爽,渾不像中午那個模樣。

鐘相宜把碗筷放在大伯手裡,說了謝謝,就去和眼鏡寸頭說話,在他們三人的交談聲與笑聲中,大伯拿著碗筷下了樓。

這天晚上,依舊是那個點,樓上的哭聲準時響起。

第三天的時候,三個下鄉的青年出去做了一天活,回來時兩個男的都好,但鐘相宜明顯抗不住了,一進門就捂著肚子坐在地上,疼得臉色發白,好一會兒才被摻去樓上休息。

這一夜,哭聲依舊。

又是幾天過去之後,鐘相宜已經沒辦法出門幹活,整個人精神極度憔悴,形容枯槁,大隊長來看過、赤腳醫生來看過、一起來的知識青年們也都趕過來看過,但都沒有辦法,不知道是什麼問題,只讓她好好休息、多吃飯。

大伯感覺到有點不對勁了。

這一晚,鎮上的一個老人去世,艱苦年代不能大操大辦,但鄉里鄉親一起拜祭一下、吃個飯守個夜還是要的。

大伯跟著家裡人也去了,漫漫長夜,聽大人們扯著閒篇,不知怎麼就扯到了一個人的身上,鳳姨。

據說是幾十年前的事了,鳳姨也是個苦命的人,外地嫁來鎮上,男人跑船、十天半個月才著一次家,久而久之,就有風言風語傳開,說她不守婦道、仗著模樣俊俏就勾引別家男人,雖然傳來傳去都沒個準確名字,但終歸是極難聽的言語,在那個年代已經足夠逼死人了。

於是某一天,人們就在山上發現了鳳姨的屍體,全身赤裸著、吊死在一根樹枝上,如果僅僅是這樣,也就是一個比較悽慘的舊社會故事,但偏偏從此之後又有很多細枝末節流傳出來。

有人說,鳳姨並沒有偷人,而是被人強姦,逼死她的也不是閒話,而是被強姦後懷孕了,怕孩子生出來給丈夫丟人。

又有人說,幹這事的還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人一起做的。

最離譜的,則是一個趕夜路的人講出來的,說鳳姨變了鬼,一會兒掛在樹上晃著,一會兒躺在地上錘肚子,一邊錘還會一邊喊:要恩壓,要恩壓(方言“讓你幹”的意思)……

聽大人擺龍門陣擺到這裡,大伯只覺得渾身一個哆嗦。

那天給鐘相宜送飯的時候,聽見她說的不就是這句話麼,這句令人面紅耳赤的“要恩壓”……

治喪,白燭,停放的棺槨,夜晚的涼風,鳳姨的故事,鐘相宜的怪狀……所有這些畫面結合當下的環境,一股腦鑽進大伯的腦海中,嚇得他差點哭出聲來。

但同時,他又好奇得緊,很想回家去看一眼,彷彿有人在背後推著他一樣,現在這個時間,應該又是鐘相宜開始哭的時候了……

人們常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大伯的好奇心剛一起來,還遠遠沒有真去看一眼的膽子時,他母親、也就是我奶奶跑了過來,說道:莫耍了,快回去睡覺,這邊要起棺抹屍,快走。

說也奇怪,這種事情大伯還是頭一次聽說,糾纏了一會才知道,原來今晚治喪的主家,也就是死者的老婆,幾天來一直悲痛得毫無睏意,到剛剛才眯了一會,但沒多久又醒了過來,說是她男人託夢來,身上不乾淨、有桐油,想洗個澡再上路。

眾人聽了,檢查起來,發現這具新棺打的桐油確實沒幹透,粘在死者背上好大一塊,於是立馬阻止人手清洗。

入棺又出棺,在農村來講煞氣重,老人小孩都要回避。

大伯聽了這些,只覺得回去也怕、不回去更怕,磨蹭了一陣後,這才硬著頭皮往家走去。

小鎮不大,有一戶治喪,幾乎半個鎮子都會去守夜,能幫忙的地方幫忙,沒事做就湊在一起閒聊,俗稱打熱鬧。

大伯走在街上,比平時更安靜的街道有些瘮人,那年頭沒有路燈,只有一點毛月亮的微光,走了兩步,聽著自己的腳步聲在自己身後響起,莫名就心裡發毛,慌得很。

大伯越走越快,漸漸就要小跑起來,這時卻突然感覺有點不對,腳步聲……不對!

有兩個人的腳步聲,除了自己,還有誰?!

大伯說他的腿肚子已經在抖了,感覺連繼續跑的力氣都沒有,猛一轉頭,嚇得差點尿在褲子裡。

回頭看見的,是一張女人的臉,居高臨下對著大伯,差一絲就要貼在一起了。

還好,是鐘相宜,不是什麼髒東西。

“你去哪啊?”鐘相宜問大伯。

“回家,我回家。”

“哦,我也回家。”

“這麼晚了沒有船,要到明天早上。”

“我不坐船,我去山上,你要去嗎?”

“不去,我要回家了。”

大伯麻著膽子說完,就往家裡跑去,他說大概是他這輩子跑的最快的一次,也是膽子最麻的一次。

大伯剛到家,冒著被大人罵的風險,把煤油燈點上放在床頭,才敢摸著被子鑽進去。至於鐘相宜為什麼現在要去山上,他已經本能的逃避、不願意去想了。

但就在這個時候,樓上的哭聲響起來了,還有同樣壓抑的爭吵聲。

大伯雖不願意承認,但基本可以確定的是,這哭聲剛響,大伯就在清醒狀態下尿床了,被嚇的。

明明在街上見過鐘相宜,後面也沒聽見她進屋,那樓上哭的是誰,遇見的又是誰?

還沒功夫細想這些,樓上的爭吵聲音又變得大了些。

“她再怎麼瘋,再怎麼鬧,也不是你幹這種事的理由!”

“不然怎麼辦,聊著天呢,她自己就開始脫衣服……”

“畜生!”

哭聲中,又夾雜著撕打的聲音。

“夠了,你敢說你不想弄,跟我抬了這麼久的槓,你為的啥你以為我不知道?趁今晚這兒沒人,你幹啥都行,老子不說你,你也別管我。”

撕打停止了,繼而是短暫的沉默,然後在一陣西西索索的雜音中,哭泣的聲音更大了一些、也更痛苦了一些……

這一夜,大伯很快就睡著了,據說當人的精神壓力過大時,昏迷算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方式,這種情況下的快速入睡應該也是。

第二天,鐘相宜不知所蹤。

到傍晚時,鐘相宜還沒有露面,大家終於坐不住了,開始發動找人。

天完全黑下去時,鐘相宜被找到了,在街道盡頭的那座山上,她用褲子做了個結,把自己吊死在了樹上。

發現屍體的人……是大伯。

當大伯鎮靜下來,當著大隊長等人的面開始講述時,所有人都黑了臉。

不過大伯只講了他看見的,聽見的那些沒講。

但即便如此,也足夠引起一陣恐慌了,我奶奶抱著大伯哭,說他命苦,遇上這些東西。

鎮上其他人也是被嚇得不輕。

其他的幾個知青更不用說了,有人回憶起來的那一天,鐘相宜、眼鏡、寸頭三人是走的陸路,就在這山腳下的河邊才上船和眾人匯合。

人群立刻分成了兩邊,眼鏡和寸頭被孤立了出來,大隊長帶上兩人去到山頂的廟裡,就近開始問話,一開始問不什麼東西,時間久了之後,兩人開始有互相指責的傾向,大隊長一尋思可能真的有問題,乾脆做了決定,把兩人暫時關在這廟裡,再派兩人看著,等縣裡的公安來人再說。

風波暫息,出了這樁命案後,小鎮上關於鳳姨的討論越發增多,而山上也不斷有消息傳來,引發人們的強烈好奇。

據說那兩個男知青,眼鏡和寸頭,都喜歡上了鐘相宜。

那天,三人趕路過來,經過那座山時,眼鏡趁著寸頭去河邊等大部隊的船,在這廟裡強行就把事給辦了。

或許就是這時候惹上的鳳姨。

這消息傳來不久,又來了一個更勁爆的新聞,眼鏡畏罪自殺,同樣是上吊、就在廟裡。

當事情以這種方式結尾後,寸頭便再次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中,幾天時間,他看上去瘦了許多、眼裡全是血絲,在一個穿中山裝的中年人陪同下,開始收拾東西,準備住一晚後,第二天就回城。

當時天色已經晚了,家裡吃過了晚飯,奶奶便一人給他們下了一碗麵條,還特意放了雞蛋。

大伯說他永遠記得當時的場面,一碗香噴噴的雞蛋麵,和麵色凝重心不在焉的寸頭。

半晌沒有下筷子,寸頭突然說都是朋友一場,一起上山下鄉,沒想到出了這種事,三個人來他一個人回,臨走前,想帶這面去一趟廟裡,眼鏡最愛吃雞蛋麵,想讓他嘗一口,也好心安。

這要求很莫名其妙,但那穿中山裝的中年人竟然同意了,領著寸頭、端著那面,就往山上去了。

寸頭最後沒能活著下山。

後話,據大隊長後來說,當時寸頭用筷子夾著面,伸到眼鏡的嘴邊,本來只是個過場、意思到了就行了。

結果沒想到,當時為了保護現場,還掛在樑上的眼鏡,竟然順勢吸了一口,把面給吞了進去。

就這一下,活活把寸頭給嚇死了。

事後,大隊長加了自己的推測,認為寸頭去喂面時,可不是求什麼心安,而是衝著毀滅證據去的,他極有可能才是那個強姦的人、又弄死了眼鏡頂罪,只是可能留下了把柄,最後想去清理乾淨,沒想到把命送在了這裡。

而大伯至今耿耿於懷的,則是那晚躺在床上時,嚇得太過厲害,以至於聽清了對話,卻至今也沒搞清楚,哪句話是哪個人說的。不過可以確認的,這兩人誰都不冤枉。

只是可惜了鐘相宜。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