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黑衣人

蕭笙見文依夢和濁渾飛擋下了戴青銅面具的那人,心裡惦念著白如軒,便使個身法,腳尖點地,如蜻蜓點水一般躍起,輕飄飄地掠了出去,落在白如軒身前。

原來客來客往、行人絡繹不絕的長街,此時此刻卻空空如也。唯有白如軒靜靜地躺在佈滿煙塵地地上,這場面甚是駭人。

聽到“心經的武功”這五個字出口,蕭笙先是一怔,可是就在他一症的功夫,白如軒的呼吸就已停止。這變化太大,一向以身法迅疾著稱的白如軒,居然只一招就死在了戴青銅面具的那人手裡。想到被困鄧府以來他們多受其指點幫助,蕭笙頓覺一陣惋惜之感,湧上心頭。然而他還未還來得及為之傷心,就聽到背後一聲長笑傳來:“白如軒啊白如軒,你落得這般田地,完全是你咎由自取。”

蕭笙聞言轉身,便看到一張久違的面孔——

鄧府公子,鄧君澤!

鄧君澤一步一步走來,身邊跟著一和服打扮的武士,這武士腰間懸著兩柄刀,每走一步都散發著咄咄逼人的寒氣。

這時濁渾飛和文依夢已跟了出來,他們站在蕭笙身旁,和鄧君澤對峙。

那五個黑衣人也走出來了,圍繞在鄧君澤周圍,與濁渾飛對視,目光絲毫沒有退讓之意。

鄧君澤在他們面前六尺處停住,眼神裡閃爍著無限的得意,他盯著怒目圓睜的濁渾飛,道:“你們是不是很不甘心,可是,本公子也不甘心。你們可是殺了孫玉,又險些和白如軒一起,毀了我的好事。”他的語氣裡充滿了怨毒,充滿了恨意。

濁渾飛的手又摸上了刀柄,他已知道這一戰不可避免。

“陳曙月是不是冤枉的?所謂的神刀大會是不是你設的局?你是不是要剷除風鈴的一切門派,然後稱霸邊陲?”

濁渾飛一口氣問了三個問題,鄧君澤在笑,獰笑。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鄧君澤道,“反正你們這些人,一個都不可能離開這裡。”

“看來鄧公子是決心要成就一番大事了。”文依夢突然笑了笑,那雙比女孩的眸子還要溫柔的眼睛閃著光芒,“文某突然想通了一件事情……”

鄧君澤打斷了他,道:“可惜你活不到說出口的時候了。”

還未待文依夢開口,那戴青銅面具的人冷冷道:“白如軒死了,凌素飛走了,丁謹廢了,以你們幾個,縱然明白了什麼,又能如何?”

濁渾飛喝道:“至少可以拼上一拼。”

“好,很好,不愧是朔方第一好漢。”戴青銅面具的那人讚了一聲,“但不知以你的武功,能擋我幾招?”

濁渾飛不答,他的額頭上已滲出點點汗珠。白如軒連他一招都難以招架,濁渾飛的武功,又不見得高過白如軒多少,與戴著青銅面具的人交手,不見得有勝算。

戴青銅面具的人見他不語,聳了聳肩道:“我倒公平的很,如果你們中有一位能擋我五十招,我便可以放你們走,如何?”

“不好。”空中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你不該殺白如軒的。”

這話自然不是濁渾飛他們說的,聲音是從風鈴客棧對面的屋頂上傳來的。

戴青銅面具的人抬頭望去,就看到六個人一字排開,他們都戴著氈帽,帽沿壓的很低,在街上站著的他們都無法看清這六個人的面目。

“你殺了白如軒,就是與將軍府為敵,恰巧我們正是將軍府的人,你說,要不要算一算帳?”方才那個低沉的聲音又在戴青銅面具的人耳邊響起,戴青銅面具的人卻不以為然,淡淡道:“本來黑將軍就不該派人來這裡,如果你們要為了白如軒與我為敵,後果會是整個將軍府遭殃。”

“哦?好大的口氣。”樓頂的六個人輕蔑地道。

戴青銅面具的人抬頭望著他們,右手摸到腰間,頓了頓,然後緩緩抬起手臂,攤開手掌,露出掌心握著的一個令牌。

“如果六位看不清楚,可以下來一探究竟。”戴青銅面具的人依舊語氣不變。

這六人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他們眼力極好,只看到一個“丁”字進入眼簾,同時臉色一變。

鄧君澤似乎是注意到那六人的變化,得意地笑道:“你們既然知道我們為誰效力,就該滾得遠遠的,別說黑將軍,就算西北王,這位大人都不放在眼裡。”

“這麼說是誤會了。”那六人中不知誰勉強笑了笑,“閣下可否允許我們帶回白如軒的屍體,好歹朋友一場,我們想為他辦場體面的葬禮。”

鄧君澤揚起手臂,戟指道:“不可以。”

戴青銅面具的人像是不理會揮了揮手,道:““無妨。”

“你……”鄧君澤顯是不滿,臉上已有不慍之色,但話到嘴邊,又收了回來。

戴青銅面具的人仍是不予理會,瞧著那六人從屋頂一躍而下,瞧著他們默默地抬起白如軒的屍體,瞧著他們慢慢地往遠處走。

“且慢。”戴青銅面具的人忽然喊了一聲。

那六人一齊回首,道:“閣下反悔了?”

戴青銅面具的人搖搖頭,笑道:“如果六位在將軍府待膩了,可以考慮加入我們,丁大人會表示歡迎。”

那六人應了一聲,轉過臉去,一言不發地走了。

目送著他們離開,文依夢發出一聲長嘆。

戴青銅面具的人將目光移向他清秀的臉龐,道:“幾位可是考慮好了?”

“丁大人,真是好熟悉的稱呼。”文依夢眨了眨眼睛,溫柔得眼神裡露出一絲殺意,“如果文某猜的不錯,這位能夠令黑將軍望而卻步的丁大人,一定就是丁謂了。”說到這裡,他的聲音轉厲,“效力於丁謂的,不用說就能猜到是甘露寺了。既然是甘露寺,就與文某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戴青銅面具的人好像明白文依夢在說什麼,回道:“事情雖並非你想象的全部,但也相差無幾。只是,你準備好了要和我交手了麼?””

“這甘露寺,和所謂的金風玉露樓,到底是什麼關係?”文依夢不答反問道。

不待戴青銅面具的人回答,鄧君澤搶先道:“你不會知道,因為本公子不喜歡將真相說給死人。”

話音落下,戴青銅面具的人已運起真力,只是他全身顫動不已,身形忽左忽右,飄忽不已。

文依夢反手拔劍,劍尖遙遙指著他。

梁月潔生平是習慣了自由的人,在方鐵禪的手下那裡待了這些天,覺得悶的慌,就帶上董羞月,以及沈小虎、殷曉風,到風鈴集市上轉轉。但是這天風鈴集市上不見一個旅客,不見一家商鋪出攤,著實怪異的很。

沈小虎邊走邊好奇地問道:“月姐姐,這裡怎麼一個人都沒有,是不是他們去參加什麼集會了?”

梁月潔道:“如果有什麼集會,方大哥的手下應該有所耳聞,但是他那邊並未得到消息,所以我也很奇怪。”

殷曉風接了一句,道:“我覺得又會有大事發生。”

這話音還未完全斷絕,梁月潔就感覺到一股殺氣悄然而至,令人毛骨悚然的殺氣,然後她霍然轉身。

一個一身黑衣的蒙面人隨隨便便的站在空曠的街頭,直勾勾地盯著他們。

殺氣如同奔騰地浪流,從黑衣蒙面人那裡洶湧而來,使得梁月潔他們都忍不住機泠泠地打個寒戰。

天上密雲遮日,陰冷的空氣中透露著肅殺之意。

梁月潔感受著殺氣,感受著不可抗拒的壓力。

這黑衣蒙面人絕對是個高手,或許她和董羞月聯手也不一定戰勝的高手。

梁月潔畢竟在江湖上混了多年,她雖然知道這黑衣蒙面人是有備而來,但還是故作鎮定,杏眉微展,露出一口皓齒,笑道:“閣下是來殺我們的?”

黑衣蒙面人冷笑道:“不是來你們的,難道是來敘舊的?”

梁月潔臉上微笑不變,道:“但是以閣下一個人,確定能敵得過我們四個?”

黑衣蒙面人望著梁月潔清麗脫俗、如若出水芙蓉的臉龐,笑紋在嘴角綻開,道:“誰告訴你我是一個人的?”

這句話就像一根尖刺抵上了梁月潔的心臟,她臉上的笑容驟然凝結,花容漸漸失色,這變化是逃不過黑衣蒙面人的眼睛的。

遠處傳來一陣從容不迫的腳步聲,腳步聲愈來愈近,彷彿撞鐘一般,在梁月潔的心上縈繞。

梁月潔回頭側目,瞧見兩個高高瘦瘦、一襲白衣長杉的人往這邊走來,他們走的很慢,足以令梁月潔看清他們的面容。

這兩人面容蒼白,完全沒有一絲血色,就像是從棺材裡走出來的殭屍。

梁月潔心頭一凜,猛然間想起了江湖上一個詭異的門派。

辰州,言家拳,活殭屍!

若他們當真是言家拳這一代的傳人,那麼他們一定就是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言大城、言小鎮。

梁月潔和董羞月聯手或許能跟他們拼上一拼,可是對面還有一個武功與他們相比只高不低的黑衣蒙面人。殷曉風以輕功見長,逃命尚可以,而沈小虎一點武功都沒有,他們兩個,又怎麼可能敵得過這黑衣蒙面人?

梁月潔呼吸變得緊促,她的心在收縮。

黑衣蒙面人道:“今日,你們是插翅難飛。”

“殺了你們,方鐵禪和沈虎翼就不能不來風鈴送死了。”那兩個蒼白麵容的人一齊笑了起來,放肆地獰笑。

“我明白了。”殷曉風若有所悟,“其實你們才是真正的金風玉露樓的人,陰陽無敵只是個替死鬼。”他接著道,“崔命追殺的那個人,正是因為得知了金風玉露樓的陰謀。而你們金風玉露樓的陰謀,也許從一開始就是為了殺盡邊陲幫派。”想到這裡,殷曉風感到渾身發冷。

黑衣蒙面人嘆了口氣,道:“你很聰明,可是……”他的語氣轉冷,“可是就算事情如你所料,你們還是一樣必須得死。”

“這倒不一定。”不知從哪裡飄來一個聲音,這聲音雖然不夠響亮,但是語氣充滿了希望。

希望是件美好的事情,因為它能在你萬念俱灰的時候,帶給你活下去的勇氣,哪怕這希望甚是渺茫,如同暗夜裡的一點燈芒。

這人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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