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这个东西

“命”是个奇怪的东西,能如愿以偿,就可以说是命好,不能如期所愿,便就是命不好了的。

这命对于出生在釜山村的阳子来说,可是个难以捉摸的东西,它时好时坏,时松时紧,时阴时晴。反正是该来的总会来,冥冥之中已有天定,确实是该走的也无法挽留,有时候就好像硬生生地从心头上撕下来一块肉,痛的撕心裂肺也不得。

“天儿凉了哦……”。阳子坐在门墩上,手里端着一碗酸菜面,用这句话跟来往的人们打着招呼。那思绪却情不自禁地回到了三十多年前……

一座四面是土墩,只有四个角是用砖头垒起的旧“砖瓦”房顶上爬满了拆房子的人。阳子的爷爷(其实是姥爷)要拆旧房盖新房了。

爷爷阳茂龙,弟兄五个,那时候家里人口多,上面要求非得有个人去当兵。弟弟们小,作为老大的他只好报上了名,具体当了多少年兵,阳子是不知道的,只听奶奶说过,他们一个排的七个兵躲在一个隐蔽的土窑洞里,一发炮弹下来,只剩下了排长跟他两个人,排长先醒来,发现爷爷尚有些微气息,就用钢盔接了点水,放在爷爷的头前,等爷爷醒来,排长已经离开,于是找不见大部队的阳茂龙自己返回到家乡釜山村。他回来的时候胸口还有弹片,大腿上也有碗口粗的伤疤。

不过,至少阳茂龙也算是个退役军人,组织上后来把他分配到釜山村所在的羽峰县棉麻公司,所以爷爷阳茂龙作为八零年代初的少数“拿工资”的人,手里还是多少有余钱的。他这次拆房就成了“甩手掌柜”,拖拉着一双漏风的布鞋,站在院子里指挥房顶上拆房的人们。

房顶上有二爷阳茂林,老舅韩秀城,还有其他远房亲戚。老舅平躺在斜斜的房顶上,脚后蹬着好长一摞子瓦片,用力一蹬,瓦片就从房顶落下,屋檐下的那口大水缸“啪”的一声被砸的稀巴烂,那声音越过院子里的豆角架,越过花椒树,越过院墙,越过山丘,飘得好远好远。也预示着一个新时代的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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