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書憶人憶調動
潘立成
巜麗水日報》首任總編李秀泉最近寄給我一本他寫的散文集《見山見水見人生》，我如飢似渴地拜讀，這不僅是因為書之內容佳文筆好，更因為我對作者的一種情懷，也勾起了我對37年前調動工作的回憶……
我1976年從廣西桂林冶金地質學校畢業後分配到江西冶勘物探隊工作，因思鄉心切，幾乎每年回家過春節都要跑到麗水縣或麗水地區勞動人事局等部門要求調動之事。
因我學的是＂地球物理勘探專業＂，家裡兄弟姐妹5個，妻子是江西人，故每次都被＂專業不對口，理由不充分＂兩句話所拒絕。
難道就一輩子當江西老表了嗎？我無數次在心裡問自己，但無答案。
1984年春節我回家過年，正月走親戚時聽聲鶴姐夫說，麗水準備辦報紙了。
我得知後懷著既膽怯又充滿希望的心情跑到麗水地委裡去尋找問問看。
走進《麗水日報》籌備處，見一位相貌堂堂、氣宇軒昂的中年男子端坐在那裡寫東西。
他，就是籌備組組長、後來的總編李秀泉。
我謙卑地作了自我介紹後，他一雙烔炯有神的大眼睛審視著我，說：＂你學的是理工科，我們報社記者需要的是文科，僅文科還不夠，還要有較強的寫作能力。＂
我說：＂我雖然學的不是文科，但十分愛好文科，所有的業餘時間都用在參加《山西青年》雜誌社主辦的刋授大學中文專業和北京漢語言文學自修大學的學習上，並積極練習寫作，在巜地質報》、巜江西日報》等報刊發表過小說、散文、詩歌。＂
他說：＂能否拿來看看？＂
我說：＂好的。＂
我回到鄉下家裡把平時寄回來給弟妹看的文章找出來，第二天一大早就往十幾裡外的城裡趕，李總認真看了後把文章遞給另一個人說：＂老王你看一下，他是在江西工作的，想調回麗水。＂
我後來知道，他是《浙江日報》麗水記者站站長王梅生，現在是籌備組副組長，後來是副總編。
他看完後說：＂寫是會寫寫的。＂然後抬頭打量了一下我問：＂你發表的就這幾篇嗎？＂
我答：＂在江西還有，這只是寄回來給弟弟妹妹隨便看看的幾篇。＂
他說：＂你回去把那些也寄來看看。＂
我說：＂好的。＂
李總說：＂不知那邊會放你走否？＂
我立即堅定的回答：＂那邊的工作我自己做。＂
李總說：＂你先回去安心工作。我們再商量一下，還要經過地區勞動人事局同意。＂
我說：＂好的。＂
走出辦公室，我滿心喜悅！因為他們沒有拒絕，特別是李總那句＂不知那邊會放你走否？＂這句話讓我回味無窮！
被麗水地縣兩級勞動人事部門拒絕怕了的我重新燃起了調動的希望之火，那年的探親假我沒休完就提前回江西了。
一到江西就迫不及待地尋找發表過文章的報紙雜誌，然後給麗水報籌備處寫了一封情真意切的請調報告。
為了表達誠懇和迫切的願望，我還專門用不太熟練的毛筆小心翼翼地把報告工工整整的抄了一遍，然後找了個大信封認真仔細地裝封好，跑到郵局去寄掛號。
平時寄信很怕超重加貼郵票，這天卻是一點都不怕超重，而且還覺得越重越好！
當年我們物探二分隊是在江西省德興縣工作。
一天，大隊部通知我回錦江隊部報到，二分隊職工議論紛紛作種種猜測。
我回到大隊部，兼任工會主席的黃副大隊長態度和藹地找我談話：＂聽說你要求調回浙江去？＂
我說：＂是的。＂
他說：＂別走吧！隊裡準備把你調到隊部機關來，在辦公室或工會工作，你考慮一下。＂
我說：＂謝謝領導關心！但我還是想調回家的。＂
他說：＂你別馬上回答，回去與愛人好好商量一下，你愛人是這裡人，你在隊部機關上班，以後還會有發展前途的，你認真考慮一下，過幾天再回答我。＂
我說：＂無需考慮和商量，現在就回答你，堅決要走。＂
他無奈地說：＂你們技術幹部調動是還要經過省公司同意的。＂
我說：＂省公司我自己去要求。＂
省公司人事部閔部長聽了我的調動請求後，嚴肅的說：＂你是國家培養出來的工程技術人員，現在是基層單位的技術骨幹，不能走。＂
我說：＂國家培養了我3年，我已在最基層幹了8年。家鄉人民從小學到高中培養了我十幾年，我也要回家鄉服務幾年。＂
他說：＂你那是改行了嘛！＂
我說：＂改行了，幹我自己喜歡的事會幹的更好。＂
他說：＂如果把你調到省裡來，你不走行嗎？＂
我說：＂如果是以前，我會很高興，很感謝你。 可是現在不行，你留得住我的人，留不住我的心。我已是歸心似箭了！＂
他嚯地站起來向我走來，我心裡一驚，暗忖：他是否認為我不識抬舉頂撞他而將我推出門外？
沒想到他是去拿熱水瓶親自給我杯裡加水！
我舒了一口氣，而他卻嘆了一口氣，說：＂好吧！成全你。＂
我欣喜地說：＂閩部長為我放行，成人之美，我永遠銘記！＂
他笑道：＂回家鄉好好幹吧！＂
1984年6月，我調到了巜麗水日報》社，回到了魂牽夢縈的故鄉，無比高興！
我問李總編：“關於我調動的事，地區勞動人事局那裡順利嗎？”
他說：“不順利。他們認為你專業不對口，理由不充分，跨省跨行業，如果把你調來，還要解決你的住房問題及你妻子的工作安排問題，根本不符合調動條件。我們說你會寫作，他們說麗水本地會寫作的人有的是，為什麼不在本地調？在一次有麗水地委副書記高忠勳參加的協調會議上，雙方各持己見，無法統一。最後是高副書記親自拍板，把你作為人才引進的理由才確定下來的。”
哦，真是太不容易了！我的工作調動雖然歷經曲折，但沒花過一分錢，一路上都有貴人無私相助；我的工作調動從企業到事業，從勘探隊員到新聞記者，實現了華麗轉身，在人生道路上樹了一個新的里程碑。
我要感恩機遇，感恩一路上遇到的所有貴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