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330餘個兒童性侵案件“一站式”辦案區建成
圖：劉麗代表發起的公益組織，圓了貧困孩子的上學夢。
“兩天前，我收到了來自最高人民檢察院對我的代表建議——《全面建設處理兒童性侵案件“一站式”詢問的建議》第二次答覆。”4月22日，全國人大代表、安徽省合肥市蜀山區劉麗健康諮詢中心技術總監、福建省廈門市麗行公益慈善會發起人劉麗對本報記者說，她拆開了這份答覆函，立刻從頭讀到尾。“目前，全國共建立環境溫馨，集取證、心理疏導、身體檢查等功能於一體的‘一站式’辦案區330餘個。”劉麗代表說：“全國檢察機關推動這項工作很努力。我本來是要在過年後到我們安徽的‘一站式’中心看一看的，因疫情還沒有去。”
劉麗代表一直關注未成年人問題。2018年全國兩會前，她專門作了專題調研。2018年3月，劉麗代表向大會提出了《全面建設處理兒童性侵案件“一站式”詢問的建議》（第1160號建議）。希望在最大限度防止對性侵案件被害人二次傷害的前提下，開展心理疏導、法律援助、醫療救助、司法救助、社會救助。2018年5月，她收到了最高檢落實這份代表建議的考慮和工作計劃，這是她第一次收到最高檢的建議答覆函。
最高檢重視
把代表建議納入檢察改革工作規劃
雖然事隔兩年，但劉麗代表對自己精心準備的建議記憶猶新。她對記者表示，在未成年人被性侵案件中，未成年被害人易因詢問方式不當或者反覆詢問而受到“二次傷害”。我理想中的圖景是這樣的，公安機關、檢察機關在辦理這類案件時，在專門辦案場所對被害人開展權利告知、詢問取證、心理疏導、檢查治療和其他救助。也就是建設一個“一站式”詢問、救助中心來處理這樣的案件。“我知道這需要很多客觀條件的配合，不是哪個機關一家能辦成的事，也不是個容易事，但我覺得能幫到那些可憐的孩子就該幫幫他們。我自己是農村出來的，我知道那些農村孩子孤立無援、特別可憐，就試著提了代表建議。”劉麗代表說，繼第一次收到答覆函後，我又收到了最高檢的答覆函，這第二份答覆函寫的是一年多來全國檢察機關在“一站式”辦案機制建設方面作出的新努力。
為什麼會第二次答覆代表？記者採訪了這份代表建議的承辦人、最高檢九廳三級高級檢察官李薇。李薇告訴記者：“代表提出的建議，我們將其劃為B類建議。這類建議的特點是，需要長期關注、不懈努力。代表所建議的這一辦案機制，已被最高人民檢察院納入《2018-2022年檢察改革工作規劃》，我們一直自上而下進行推動，已在全國選取山西、上海、江蘇等6個省（自治區、直轄市）檢察機關作為‘一站式’辦案機制創新實踐基地，並於2019年12月舉辦全國未檢創新實踐基地建設專題研修班，交流實踐經驗，提供示範指導。針對這些新進展、新情況，我們向代表進行了二次答覆。”
省級院打樣
全國首家省級“一站式”中心建成
最高檢寫給劉麗代表的答覆函裡，特別提到了重慶市檢察院的機制建設進展。不論是在功能劃分、硬件配備、社會力量支持方面，重慶市都做得很好。他們在2019年6月建成了全國第一家省級未成年被害人“一站式”詢問救助中心。
全國330餘個兒童性侵案件“一站式”辦案區建成
檢察官在重慶市檢察院“一站式”中心詢問被害人。
這源於一段全國人大代表與檢察機關的特殊緣分。重慶市檢察院檢察八部副主任方維告訴記者，重慶市中醫院副院長李延萍也是一位全國人大代表，她在應邀參加檢察機關“莎姐”活動中受到感動，主動提出要加入莎姐志願者併為未成年人做點事。不久，這家全市著名的三甲醫院，在病房十分緊張的情況下，撥出了半層樓，共計150平方米的區域作為全市未成年被害人“一站式”詢問救助中心示範點建設用地——
遠離嘈雜喧鬧的門診區，進入相對獨立靜謐的體檢中心，看到懸掛的“莎姐未成年人關愛中心”標識，就是給未成年人以安寧感的“一站式”詢問救助中心了。
救助中心設置有監控室、多功能大廳、詢問調查區、談心談話區、心理疏導區、檢查取證區等六大功能區域。
詢問區的建設嚴格遵照公安機關詢問取證場所的建設要求，還專門準備了兩個可用於輔助詢問的娃娃。這一男一女兩個小娃娃的衣物可以逐層脫去，內部有模擬人體生理器官構造的設計，對於那些語言能力有限、無法準確用語言表達事實經過的幼童，可以通過讓他們在娃娃身上進行指認的方式，來準確地還原案件事實，以期更精準有力地打擊犯罪。
心理疏導區用於對未成年被害人開展必要的心理安撫和疏導。對該區域的建設，檢察機關充分聽取了心理諮詢專業人員的意見，購置了沙盤等專業設施，並通過市中醫院與重慶市心理諮詢專家庫建立了合作關係。中心可以隨時聯繫專業心理諮詢人員同步介入，及時消除被害人遭受侵害後可能產生的恐慌、焦慮、悲觀情緒。對於那些遭受較嚴重心理創傷的未成年人，在詢問、取證結束後，心理疏導還將持續跟進，關注、呵護他們的身心健康。
檢查取證區主要用於對被害人進行身體檢查，提取毛髮、體液、殘留物等相關物證痕跡。為照顧未成年人的心理感受，這一區域的設置，在滿足醫療規範的前提下，也儘可能地進行了溫馨柔和化的處理。對這一區域，市中醫院指派專業醫護人員實行24小時輪崗制，保證有專業人員隨時協助辦案人員對未成年被害人進行身體檢查和證據提取。對於存在傷情、有繼續診治必要的被害人，市中醫院還將為被害人開闢檢查診治的綠色通道。
對此，劉麗代表表示：“將詢問場所設在醫院，充分利用各方資源，真正實現對未成年被害人的詢問、取證、檢查一次性到位，既保護了他們的隱私，又讓他們免受‘二次傷害’。”她特別提到，因為經歷了那些可怕的事情，未成年被害人心理上很難走出來，無法陽光地面對未來，所以在“一站式”辦案的時候檢察官要格外關注和處理他們的心理問題，儘可能帶給他們“新生”。
各地檢察機關用心探索
因地制宜創新方式方法
劉麗代表在答覆函中看到，各級檢察機關結合地區實際因地制宜創新方式方法。她感慨地說檢察機關真的是用心了！
答覆函中提到，浙江省寧波市鄞州區檢察院打造囊括“社會調查+合適成年人+觀護幫教+心理疏導+社會救助+線索舉報+預防教育”七大板塊的“鄞州智慧未檢”平臺，並在該平臺設立“一站式”預約模塊，將“一站式”詢問場所共享給公安機關與婦聯等部門。
在日常工作中，鄞州區檢察院第七檢察部主任陳祺一直緊繃神經。只要轄區內發生性侵未成年人案件，她就從公安機關聯網平臺第一時間收到相關信息。之後，第七檢察部檢察官會立即趕到設在鄞州第二醫院的未成年人保護工作站，聯繫醫院指派醫生為被害人檢查身體、提取物證，公安民警在工作站對被害人制作筆錄，檢察官提前介入指導。這個工作站面積約60平方米，擁有獨立進出的電梯和大門，佈置得溫馨舒服，可以使到此的孩子儘量放鬆心情。
劉麗代表表示，平臺系統方便數據留痕，建議通過後期數據分析可以找出更合適有效的權益保護、心理輔導、犯罪預防、觀護幫教等措施。“希望大數據能幫助到犯罪預防，搞犯罪預防需要馬上行動起來。在農村和城鄉結合部地區，那些年幼的被害人根本沒有法律意識保護自己。我在調研時，一名醫生告訴我2019年的不完全統計數據，他們院做了39個年齡在16歲以下的女孩的流產手術，年齡最小的虛歲也只有14歲，都來自農村。”劉麗代表說，這樣的數據聽得我起雞皮疙瘩，沒想到還有更讓人難受的個例，有個小孩14歲，快生了，才被爺爺帶到醫院。公安機關去調查的時候，一家人不願意面對，半遮半掩說了一些事情。所以我希望你們從源頭去普法，讓更多的大人和孩子知道，如果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可以採取法律手段保護自己，不是沒有辦法的！而且要通過普法鼓勵他們有勇氣採用法律的手段保護自己。
全國330餘個兒童性侵案件“一站式”辦案區建成
公安幹警在山西省太原市晉源區檢察院“一站式”辦案車內進行詢問。
劉麗代表也關注到了答覆函中提到的山西省太原市晉源區檢察院的探索，稱他們貢獻出了源於當地辦案需要的智慧點子。晉源區檢察院一邊建設“一站式”中心，一邊先行配備了一輛“一站式”辦案專用車輛作為輔助和補充。“這樣一輛可以移動的中巴車，可以提供醫療檢查、同步錄音錄像、電腦打印等技術設備，推動‘一站式’辦案機制廣泛應用。”晉源區檢察院第四檢察部主任宋靜芳告訴記者，他們的“一站式”中心設在一家醫院內，但這家醫院近一年來忙於建設新址，準備搬遷，所以他們就先改造了一輛中巴車，作為移動式“一站式”中心來使用。
全國330餘個兒童性侵案件“一站式”辦案區建成
心理諮詢師在海南省三亞市城郊檢察院“一站式”中心為被害人提供心理輔導。
全國330餘個兒童性侵案件“一站式”辦案區建成
被害人在海南省三亞市城郊檢察院“一站式”中心作心理測試。
劉麗代表對海南省三亞市城郊檢察院的“拓展”也很有興趣。除在檢察院設置“一站式”詢問室外，他們在三亞技師學院建立“一站式”詢問基地，幫助有意向的被害人進入三亞技師學院免費就讀，做好救助幫扶“後半篇”文章。“我想除了心理上的救助，應該還有一些被害人急需經濟上的幫扶。希望檢察官也關注到這樣的問題，及時給予特困被害人以救助。”劉麗代表提醒。
一個個規範文件出臺
專業化路子走得穩
劉麗代表對記者說，我在答覆函中看到，各地檢察機關一邊試建，一邊建章立制，專業化的路子走得對。
如上海市奉賢區檢察院在推進“一站式”專業化規範化建設基礎上，制定《關於未成年被害人“一站式”場所“一人一檔”建檔的工作規定》，針對家庭狀況、個性情況、心理疏導、醫療救助等要點詳細劃分，為未成年人被害人設置專門檔案，結合檔案情況對發現的不良行為開展矯正幫扶，確保及時跟蹤回訪及長效救助。浙江省寧波市鄞州區檢察院在制定《刑事案件未成年被害人“一站式”取證工作若干規定》的基礎上，同區公安分局簽訂了《關於建立未成年被害人詢問規則的若干意見》。根據不同年齡段被害人的思維方式、表達方式和心理特點，確立分年齡段詢問規則，對不同年齡段被害人的作證能力、法定代理人到場、詢問時長、詢問用語、輔助表達方式等作了個性化規定，提高未成年被害人陳述的準確性和完整性。
在各地積極探索和活躍實踐基礎上，2020年1月，最高檢召開了全國未成年人檢察工作會議，對“一站式”辦案作出了專門部署，並積極加強與公安部、全國婦聯等單位溝通配合，從全國層面努力推進“一站式”取證機制建設。
採訪最後，浙江方面傳來消息，省內又有一家基層院——湖州市南潯區檢察院的“一站式”詢問中心建成。“感謝你們對未成年人事業的責任心和行動力！”劉麗代表欣慰地表示。（檢察日報 王麗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