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你對北歐電影不太瞭解,但是你一定聽說過
英格瑪·伯格曼,他是瑞典導演、編劇、製作人,對於“英格瑪·伯格曼”這個名字,怎麼樣的介紹都顯得多餘。“導演”這一個詞就可以完美地詮釋這個名字所代表的人。李安拍《色戒》前曾是一段人生低谷期,去瑞典見到了他的精神偶像伯格曼,像個孩子一樣撲在他懷裡,感激他曾給過的處子般的震動,讓李安走完了他電影的一生。
李安第一次看到伯格曼的《處女泉》是18歲。“原來以前看的都是普通電影,為了讓觀眾感到不厭煩,電影裡的故事只能不斷髮展。”李安說。但伯格曼的電影卻用平和至極的暴力,與對上帝的質疑,讓他明白了電影為何而偉大。
在李安看來,18歲之前,他還是個喜歡電影的孩子,18歲之後,
他才想明白了自己究竟要做一個怎樣的導演。還有一位中國導演,餘華,他在北漂時看了伯格曼的《野草莓》,五雷轟頂,當晚就暴走了十公里回到住處。
伍迪·艾倫還曾說:“伯格曼的電影是任何一個電影人都想拍攝的,哪怕只能拍出其中一部。”光看伍迪·艾倫這一評價,就得以知道他有多偉大。
伯格曼的作品充斥著各種奇異構想,藝術性極高,晦澀難懂,不得不說睡過伯格曼電影的人比看過他三部以上影片的人多得多 。銀幕上,宗教、夢境、孤獨、時間、空間、生與死、人存在的意義等等各種。座位上,觀眾不知不覺地睡了一大片。
有的觀眾看過幾部伯格曼,完全能感受到他的偉大,但沒辦法被他打動,不可能跟著他的電影哈哈哈大笑或痛哭一場。有的觀眾直接被“伯格曼”這三個字嚇跑,害怕承受兩到三個小時的沉重。
不過,伯格曼誕生的這一百年來,在被不斷神話的同時,那個肉身下的真面目,卻愈發模糊了。今天就從頭向你介紹這位天才導演。
伯格曼出生於一個路德教牧師家庭,父母冷酷嚴肅,孩子們從小就被灌輸罪惡、懺悔、寬恕、謙恭等觀念。如果不循規蹈矩,等待他們的有兩種懲罰:鞭笞和關入櫥櫃。
伯格曼小時候若是哭鬧想要擁抱和親吻母親,母親只會毫不猶豫地給他一記響亮的耳光。
伍迪·艾倫說,出身於這種環境,要麼成為天才,要麼淪為瘋子。而伯格曼則是一半天才,一半瘋子。
弗洛伊德有句名言:人的一生總是在彌補童年的缺失。伯格曼的人生和創作,完美地詮釋了這句話。
在外人眼裡,伯格曼的父親是位受人尊敬的牧師,母親是位賢惠能幹的知識女性,他們組建了一個安詳平和、幸福美滿的家庭,但是這一切在他面前全是泡沫。
家庭的冷漠和虛偽,導致伯格曼自小多愁善感,缺乏安全感,在他的世界裡“愛是不存在的”,他“對任何人或任何事物都感覺不出有愛”。也因為愛的匱乏,他用盡一生在電影中追尋愛。
他所有的電影都是與地獄般的童年對話,伯格曼“我從沒遠離過我的童年”此言不虛。在他的電影,如《魔燈》《野草莓》《猶在鏡中》《秋日奏鳴曲》《芬妮與亞歷山大》中,忽視孩子的冷酷嚴厲的父母形象一再出現,兒時的痛苦經歷一再反覆上演。
終其一生,伯格曼都是個沒有走出童年陰影的膽怯敏感的孩子。
長大後的伯格曼便投入了戲劇的懷抱,憑藉出眾的才華很快脫穎而出,獲得了拍攝電影的機會。
代際衝突、兩性關係與永恆的孤獨是伯格曼電影中主要表達的主題。他也曾對生活充滿幻想,想要拍攝對愛的信心甚至是批判社會的意氣的電影,但好景並不長。
《開往印度之船》《愛慾之港》兩部積極向上的影片之後,生存是沉重痛苦的便成了伯格曼一成不變的主題。用他自己的話說,“不要要求我講別的東西,我做不到”。
《第七封印》,末日般的世界瘟疫橫行,死神無可逃避;《處女泉》,人類如野獸般自相殘殺;《猶在鏡中》,女主角精神分裂;《冬日之光》,牧師因摯愛離世信仰毀滅;《沉默》,姐妹失和,橫死異鄉……
孤獨、空虛、疾病、死亡和恐懼,始終與人物糾纏不休,而在他們備受摧殘的時候,上帝從未現身施以援手。生活的沉重與痛苦展現無遺。
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伯格曼這些電影,其實大多是他自身經驗的寫照。當人們人們驚歎於他對情感關係深刻犀利、微妙精確的解剖時,其實不難想象,現實中的伯格曼,活得和角色一樣。
這其中最令人矚目的,一定是一生有過5段婚姻,12個女人,9個孩子的感情經歷。
他一共有過5段婚姻,期間還和多個御用女演員發生過維持過為期不短的同居關係。他坦言,“我對婚姻的背叛,也許會遭到上帝的懲罰”。
他一生留下了九個孩子,對於他們,他同樣充滿了愧疚。總是不斷結婚,然後離婚,不斷拋棄孩子,也因為忙於工作,他是個非常高產的導演,他能記得自己作品的出品年份,卻記不清孩子的出生年月。
他最終也成了和自己昔日痛恨的父親一樣的父親,也成了他自己的電影裡批判的對象。
他曾對孩子說自己不是個好爸爸,孩子回敬他:“好爸爸?你根本就不是一個爸爸!”
1976年伯格曼莫名捲入逃稅風波遭到審查。面對不勝其擾的指控,伯格曼選擇了自我放逐,先是巴黎,然後是慕尼黑,最後則是法羅島。
法羅島是他1960年為拍攝《猶在鏡中》尋找外景時意外發現的。這個美麗的島嶼讓他一見鍾情。他直覺認定“這是我自己的家”。
稅務糾紛解除後,伯格曼就回到了法羅島度過餘生。晚年的他深居簡出,杜絕社交,他孤獨且享受。
2007年7月30日,這個多代導演人心中的大師,自己口中“無可救藥的惡棍”,在法羅島壽終正寢。
注:文中圖片來自網絡
配圖/茶茶
文字/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