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來到一顆芒果的哲學世界
今天我們來講一下
哲學世界的一個終極問題：我們到底有沒有自由意志(free will)？
問過不少人，大多數朋友直覺都覺得自己是有自由意志的。理由大同小異，基本是說，自由意志嘛，就是我可以選擇自己愛幹嘛幹嘛。我現在想跟你說話就說話，我想打你一拳就打你一拳。
沒錯，這位朋友，這的確是對自由意志很到位的理解呀。
但是...以朋友你這種解釋的話，連螞蟻都有自由意志吧，感覺只要能主動動起來的東西都有自由意志，連你家掃地機器人，你不會也覺得它有自由意志吧？
先別覺得這個太無稽，或許真的，你就跟你家的掃地機器人差不多，頂多是你掃地空間更大而已。
當然，還有一些朋友會認為，我們是沒有自由意志的。我們處處被限制，就連我現在走在大街上，我就是想要往前走都沒辦法。因為就是紅燈呀！或是，我現在就是想要打那碧池一巴掌，我也不能打呀，因為大家都看著呢。
但是，這位朋友，你能呀。你想要直走，即便是紅燈你還是可以走呀，紅燈攔不住你想死的決心呀，碧池的臉雖然尖銳，但依然擋不住你厚實的手掌呀。
你還覺得你沒有自由意志嗎？那你就出手吧！！！
真的別~~~~開玩笑的~~~~~相信我，打不打下去跟你的自由意志真的一點關係都沒有！
那我到底有沒有自由意志呀？？？
可以告訴你，這個問題在還沒有哲學之前就開始討論了。
再讓那班哲學大神又喋喋不休地討論了超過兩個世紀之久，幾乎每個哲學大師都對這個問題有著自己的見解，到現在都沒啥統一的意見。
到這裡，你可以選擇崩潰，因為這是正常的。
就是因為它夠崩潰，不然你以為誰都可以是終極問題呀！
在說有沒有自由意志之前，先得說說什麼是自由意志？
一個最為經典的說法，源自古希臘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
自由意志就是能選擇去做自己理性判斷為好的行動。
思路大概是這樣的：人跟別的生物都會生長和繁殖，但總覺得我們人比較厲害呀，那麼我們人有什麼特別的呢？啊！我們比較聰明呀！
通過我們超強的智力，我們會判斷什麼是好的事情，智力(intelligence)再跟決定力(volition)加在一起，我們就可以去做好多好多對的事情了，這就是自由意志。
想起那位想去衝馬路的朋友，他想衝，可能是因為趕時間（或是想要表現一下自己很自由）。但是他想了一下後果，知道自己出去肯定會被撞飛，所以他沒有衝出去，這就是他智力和決定力的集中表現，也就是自由意志的表現。
聽起來好像蠻好懂的，簡單才叫經典嘛！
但是，只要有智力和決定力就可以有自由意志了嗎？
假設一個有智力和決定力的人，被另一個人操控了大腦，強迫他思考並給他輸入了一些慾望，讓他突然很想去做一些他根本不喜歡的事情，他照樣可以根據智力和決定力去做出判斷，但是，你會覺得他有自由意志嗎？
這個定義是不是又簡單的有點太空泛了~~~
然後就到了近代，一套更復雜並廣為流傳的說法在1982年出現了，來自一位來自美國普利斯頓哲學系的教授。
哈瑞·法蘭克福
Harry Frankfurt
他最有名的一本書叫做
他認為，我們人類和動物最不一樣的東西是，我們人類有能力思考我們的慾望和信仰，並形成關於它們的慾望和判斷。
例子：
你好想吃一個冰淇淋（他稱為：一階慾望first order desire）
但你又不想自己想吃那個冰淇淋（稱為：二階慾望second-order desire）
因為你知道吃冰淇淋會發胖呀，然而你最近又胖了十公斤，所以你剋制住了自己沒有去吃。
根據法蘭克福這套說法，你這種“想吃又不想吃”的想法，讓你擁有了“二階慾望”，擁有“二階慾望”就是擁有自由意志，“二階慾望”反映的就是真實的你。
到最後你真的沒有吃那個冰淇淋，那就是你實現了你的“二階慾望”，也就是你不單單擁有了自由意志，你還有了行動的自由。
你有沒有發現，這個“二階慾望”，其實就是我們常常經歷的所謂“糾結”，朋友們下次糾結地犯選擇困難的時候，不妨可以好好感受一下，自己原來是多麼的自由~~~~~~
再說一個經典的例子：
一個上癮者是不是自由的呢？
一個對酒精上癮的人，他常常會想要喝酒（一階慾望），但是他又不想自己喝酒（二階慾望）。因為他知道酗酒傷害身體，他產生了“二階慾望”，他是有自由意志的。但是最後他還是喝了，他的“二階慾望”沒有驅使他行動，所以他沒有行動自由。
一切又似乎很清晰也合情合理...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憑什麼這“二階慾望”就比“一階慾望”來的重要？
憑什麼“二階慾望”就是真我了？我就覺得想吃冰淇淋才是真我呀！
但是這樣的話，就回到一開頭那樣了...
“一階慾望”只要是動物都會有吧？自由意志是隻要動物都有的東西嗎？那麼行動自由就是實現“一階慾望”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承認吧，你其實跟掃地機器人真的沒什麼兩樣。
當然還有一個更致命的問題，“二階慾望”來源於“一階慾望”，而“一階慾望”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如果沒有合理的說明，那“一階慾望”也有可能是我被操控或是我被洗腦之後產生的。在這樣的情況下我也能有“二階慾望”，從而被說是有自由意識和行動自由，但你想想是這合理嗎？
這不討論了兩個世紀，還是跟第一套說法有著同樣的問題嗎？
究竟自由意志有沒有一點靠譜的解釋！？
就跟你說這是終極問題，有靠譜答案能算終極問題嗎？你可以再次崩潰，因為這是正常的。歡迎來到哲學的世界！
自由意志，這個我們很多人都不太懂乃至都沒怎麼聽說過的詞彙，這個連點靠譜的解釋都沒有的東西。卻是我們每天每天都在說，每天每天都在關心的那些概念的根本。
最先來說“自由freedom”吧，如果我告訴你，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自由意志，那你還談什麼行動自由呢？你頂多就是一個扯線娃娃。
然而你連最基本的行動都不自由，你還談什麼別的人身自由，更不用談什麼更廣泛的自由了。
還有我們最關心的“道德責任moral responsibility”。一個人去偷東西，我們都會譴責他，但是如果這個人是被人要挾著強迫他去偷東西的，我們不單單不會譴責他，還會同情他。就是因為後者的不道德行為不是出自他的自由意志，說如果我告訴你，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自由意志，你還會譴責誰？
還有“自主權autonomy”，一個人連意志都不自由還怎麼定義自我？連自我都沒有，還談什麼自主？
還有“創造力和成就creativity/achievement”，你的意志都不自由，你連自己想什麼都控制不來，還談什麼創造？你的成就，怕是跟你本人也沒啥太大的關係吧！
更不用說什麼“愛和友誼”了...
那你的意思是不是，在還沒有搞明白自由意志是什麼，和還沒有搞清楚到底有沒有自由意志之前，啥都不用說了？
對的！
但，你還是可以說，因為我們人不就一直是這樣不靠譜的生活著嗎？自己每天說的想的幾乎每一樣東西每一句話都沒啥靠譜根據，最可怕的是這樣的你卻不知道自己其實是有多麼的不靠譜，也不願意去認識自己有多麼的無知。
不然你覺得那麼有智慧的蘇格拉底，為什麼會說，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他一無所知....這是大智慧呀~
只要你夠敢想，你就知道你啥都不知道。
喂喂喂~那所以到底有沒有自由意志呀~~~~~~
唉，下一期再說吧——
下期預告，“自由意志和我們的宿命”，你相信宿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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