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基偉得總理召見,激動不已:穿什麼衣服?後又問:還戴領章嗎?

北京,1972年冬。

已經是仲冬時節,中南海的古松和古柏仍然像往常一樣,扶搖直上青天,凌空展開它的臂膀,所不同的是它那粗壯的主幹和枝杈上落滿了銀花,整個身姿都披上了銀裝。

中南海豐澤園,溫暖如春。毛主席坐在他心愛的書房裡,全神貫注地讀古籍《左傳》。

讀著,讀著,毛主席的眼睛落在一則故事上,臉龐也隨之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那書中的精彩字句用仿宋字排印得清清楚楚:

"子產之從政也,擇能而使之。"毛主席情不自禁地把這句話吟誦了兩遍,滿心歡悅。他知道,子產是戰國時鄭國的宰相,此人之所以鮮有敗事,就在於他肩負著為國為民識才選賢、富國興邦的歷史重任。因而,他比常人站得更高,看得更遠,觀察更細。他發現公孫揮"能知四國之為"(能知四方諸侯行動),裨諶"能謀",馮簡子"能斷大事",子期敘"美秀而文"。他就讓這四位能幹的人物脫穎而出了,果然大展雄才,立下奇功。

秦基偉得總理召見,激動不已:穿什麼衣服?後又問:還戴領章嗎?

"英逸之才,所識必用。"子產不把重任交給這樣的人,還能交給誰呢?這天,正當毛主席讀得十分盡興,而且正在細細咀嚼時,周總理從西花廳來到了豐澤園。一腳踏進毛主席書香濃郁的房間,周總理便關心地詢問:"主席,又在研讀什麼經典著作啊?"

毛主席毫不遲疑地回答:《左傳》!然後神采飛揚地指著《左傳》說:"恩來,這本書你看過嗎?"

"我過去在南開學校讀過的,那可是本不可多得的好書哇!……"周總理敏捷機智的答話博得毛主席的欣賞。

秦基偉得總理召見,激動不已:穿什麼衣服?後又問:還戴領章嗎?

"是啊",毛主席舉起杯子,呼了幾口茶,沉思片刻,接上週總理的話茬繼續說道:"這本書裡講的子產的故事,蠻有意思嘛!"

周總理默默地抬起目光,微微皺起眉心一會兒又展開,他想起了這個子產是怎麼一回事,趕緊表明了自己的看法他說,子產敢於用人,善於用人。"鄭國將有諸侯之事",向公孫揮求教"四國之為",與裨諶商量"使謀可否",同馮筒子合計國家"大事",最後令子期敘起操文告"使行之"。由於子產敢於和善於使用人才,故國泰民安?

"講得好,講得好。"毛主席不住地點頭稱讚著。

秦基偉得總理召見,激動不已:穿什麼衣服?後又問:還戴領章嗎?

話說到此,服務員進來給兩個人又斟了茶。毛主席慢慢地喝了兩口,望了望周恩來,頗有感觸地說道:"看來我們現在也有個識人用人的問題。"講完這句話,毛主席停住了。他點燃一支菸,輕輕地吸了一口。此刻,他的眼皮略微緊縮了一會兒,但很快就展開來,像是想起什麼似地說:"我看賀龍同志的案子假了,怎麼倒了那麼多幹部?"

敏銳機智的周總理,聽出了毛主席的意思。當時在清查林彪集團同時,糾正造成的冤假錯案,為大量被害的黨內外幹部恢復名譽和安排工作,已經提上了議事日程。於是,周總理抓住時機向毛主席建議:看來有一個落實幹部政策的問題,要設法儘可能把一大批幹部解放出來,恢復他們的工作。

毛主席點點頭,覺得周總理說的在理,於是下了決心,立即拍板:"對,這個問題就由你組織落實吧!"

良辰難再,人生中最關鍵的時刻,就是抓住任何有利的時,即刻採取堅定果決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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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南海毛主席的書房,一個關係著成千上萬人命運的重要決定就在這個瞬間果決地定下來了!

對於周總理來說,這是他思慮已久、渴盼已久的事情了。而現在,在毛主席的支持下,他主持中央日常工作,這就使他有了一定條件來設法使許多黨內外和軍內外的領導人復出。在他精明的戰略指導下,那些倒了的幹部和將帥能夠逐步恢復工作。

這裡,姑且不談周總理對中央國家機關落實幹部政策的關心,只說說他關懷軍內倒了的一大批軍以上幹部的事。

"特殊初期",軍內倒了的將軍多達數百人。落實幹部政策從什麼地方下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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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3年年初的一天,周總理在人民大會堂剛剛開完一個會議,便對身邊的秘書說:"請田維新同志到我這裡來!"

田維新將軍是總政治部副主任,接到周總理秘書的電話後,急忙趕到人民大會堂。

周總理見田維新進來,欠身並站起來迎接,卻被快步走過來的田維新阻止了。田維新神色緊張地詢問:"總理,你讓我來有什麼急事嗎?"

周總理用他那濃重的淮安口音回答:"我今天請你來談幹部問題,這件事不能再推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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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這話,田維新雙眉一揚,笑了。怎樣使軍隊被打倒的領導幹部解脫出來,這是他經常在思慮的。但沒有中央的指示,他怎敢擅自行動?現在由總理親自出面過問軍內落實幹部政策的工作,那真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我期盼著聽總理的指示啊!"田維新笑著說。

"不要講什麼指示,我們在一起談談就是了。"周總理也笑著說,"不過,光給你一個人說不好,你再找一個人來好了。"

於是,總政幹部部的魏伯亭部長接到電話通知便急步匆匆從辦公室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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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總理示意魏伯亭就坐後,深深地看了田維新和魏伯亭一眼,說:"找你們來,是談陳再道同志和鍾漢華同志的問題。"

這次談話最簡要的表述為:"落實幹部政策,上頭的'解放',政策就明確了;'標杆'有了,下邊就會跟著落實。難度大的,先從容身的入手;容易的解決了,難的也就容易了。"

根據周總理的談話精神,田維新與魏伯亭回到總政以後,立即著手調查甄別陳再道、鍾漢華同志的問題。

這兩位將軍是在武漢軍區司令員和第二政委的任上,因1967年所謂的"七二〇"事件被冤枉的,被打擊長達六年之久。

他們在蒙冤中等待平反昭雪。

終於有希望了。總政治部寫出了報告,送中央政治局。

中南海懷仁堂。70年代第三個春天裡的陽光把這座古老的皇家氣派的古建築照亮了,紅彤彤的宛如刷了一層金箔一樣。一輛輛紅旗小轎車在門前戛然停下,中央政治局委員周總理、朱德、葉劍英、李先念、李德生等先後步入這幢中南海紅牆裡的輝煌殿堂。周總理總理召集政治局成員開會,討論為陳再道和鍾漢華恢復名譽和安排工作的問題。

秦基偉得總理召見,激動不已:穿什麼衣服?後又問:還戴領章嗎?

當與會者到齊的時候,周總理清了清嗓子,開門見山地說:"今天這個會議,主要討論總政治部關於陳再道同志和鍾漢華同志的審查報告,這個報告會前已發各位委員傳閱,現在請大家談談意見。"

與會者的意見涇渭分明,形成了明顯對壘。對方先是沉默不講話,繼而拋出了一段話語:"陳再道和鍾漢華的問題可以討論,但不能忽略陳再道搞兵變的問題,更不能一風吹了……"

對方所說的"陳再道搞兵變",自然是指的"七二〇事件"。這本來是一件由偶然因素所促發的事件,其中中央派往武漢處理問題的王力作為事件的引發者,理應負主要責任。當時,舉行遊行示威的群眾既不知毛主席在武漢,也根本沒有危及他安全的任何自覺的或不自覺的行動,更談不上是什麼"陳再道搞兵變"。現在,對方仍解除此次大做"文章",千方百計阻止把陳再道、鍾漢華"解放"出來,足以見出用心!

會上,葉劍英、李德生等健康力量將對陳再道的種種、誣衊不實之詞駁得體無完膚。雖然對方等人扣了一大堆帽子,卻沒有什麼事實根據。

長時間的激烈爭論過後,會場上一片肅靜。主持正義的政治局委員們對出現在會上的不負責任的言論表示憤慨。他們默默地看著總理。

周總理抑制了一下憤怒的情緒,眼睛自然地環視一週,旋即溫和地問道:"你們還有什麼意見?"一陣短暫的沉默之後,周總理宣佈說:"根據多數同志同意通過總政審查報告的意見陳再道同志和鍾漢華同志的事就這樣了。"

秦基偉得總理召見,激動不已:穿什麼衣服?後又問:還戴領章嗎?

陳再道上將等雖然"解放"了,隨後也都安排了大軍區的領導職務,但其中的艱辛由此可見一斑。

對此,葉劍英曾寫過首《過橋》詩:"一匹復一匹,過橋真費力,多謝牽騾人,驅騾赴前敵。"這首詩寫出了周總理在解放幹部和將領中的艱難、辛勤和良苦用心。

關於落實軍級以上幹部政策的工作,謝國明同志曾撰文作了詳細的敘述。這裡摘錄一部分,也許長了一點,但卻有許多鮮為人知的細節,其內涵也是十分豐富的,讀來令人深思:

當時,在微妙的政治形勢下,軍隊軍級將領的"解放"工作,基本上是周總理點一個解決一個。周總理點的方式又總是十分巧妙的。

一次,政治局會議,周總理提出:"秦基偉、李芳到哪裡去了?"

秦、李在劉鄧大軍和志願軍部隊擔任過軍長,特殊時期時,秦是昆明軍區司令員,李是政委。賀龍元帥被誣陷後,秦基偉和李成芳立即被關了起來。

秦基偉是一員虎將,抗美援朝中上甘嶺戰役就是由秦指揮的。為了打倒秦將,林彪一夥到處散佈謠言說,秦是賀龍的人。

秦基偉得總理召見,激動不已:穿什麼衣服?後又問:還戴領章嗎?

其實賀龍元帥與秦基偉僅有的關係就是抗美援朝結束後,秦先後出任雲南軍區副司令員、昆明軍區司令員,而賀龍元帥是西南軍區司令員。

總政副主任田維新把調查情況向周總理作彙報,當說到秦基偉、李成芳被牽連的情況時,周總理指出:"他那兒是一鍋端,軍區六位主要領導全部被免職。"

田維新繼續彙報說:"根據我們調查掌握的情況,秦基偉被關在湖南,由廣州軍區負責。"

周總理當即作出指示:"那你們把他調回來嘛!"

秦基偉到北京以後,就恢復了自由,可以外出逛街散步,探親訪友。突然有一天,周總理通知田維新說,他要見見秦基偉。按理說這個時候,總政尚未給秦作結論,秦的工作安排還沒有定下來。在田維新的印象中,周總理召見尚未作結論的將軍,僅秦基偉一人。

秦基偉得總理召見,激動不已:穿什麼衣服?後又問:還戴領章嗎?

接到周總理指示後,田維新立即通知秦基偉,秦聽說周總理要見他,非常激動,在電話中問道自己我穿什麼衣服去?田維新說:"穿軍裝。"秦基偉問:"那我還戴領章嗎?"田維新說:"當然戴。

軍裝尤其是領章,是軍人的標誌。但秦基偉受害七年,被剝奪了穿戴軍裝的權利七年,此刻他剛剛恢復自由,還未恢復工作,所以他不能不有此一問。

田維新把秦基偉領到周總理的辦公桌後便走了,周總理與秦基偉作了一次單獨長談。

落實政策後,李成芳任第五機械工業部部長。秦基偉先後出任成都軍區司令員、北京軍區第二政委、第一政委、司令員,後又任國務委員兼國防部長。

就這樣,"九一三"事件後不長時間內,在周總理的直接領導和悉心關懷下,全軍175位高級將領從囚室、荒原、地牢走出,走上了領導崗位。這裡傾注著周總理幾多心血、幾多辛勤啊!

20多年的時光,彈指一揮間,那段艱難的歲月和艱難的歷程早已被歷史的塵埃所湮沒,但是白髮蒼蒼的田維新中將談起175位將軍的"解放"依然激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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