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故人故事之初恋时我们不知爱谁

小说(连载):故人故事之初恋时我们不知爱谁

“除了我,你真的再没爱过其他女人?”

“说过多少回了,真的没有。"

独生女儿读大学去了,平常家里就只有他和妻子。妻子爱看言情电视连续剧,他无事也会无聊地陪着看一会,然后顺势躺在沙发上,去看自己爱看的书籍、抽烟、喝茶。留下妻子独自一人,在电现机前独自悲欢离合,一会笑一会哭。近来,不知是自觉人老珠黄缺乏自信呢,还是受剧情的影响,或者是更年期提前了,妻子总是这么追问他这个问题,他也总是这么回答她。

“我不信,你就没个情人?没个小三?没有初恋什么的?”

“你还想我有个小三?你最近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老是问这些无聊的问题?”

妻子一听他这话,立即闭嘴了。他见了心里暗自好笑,都五十的人了,还情人?还初恋?他留下妻子一人在客厅,起身走进卧室去,躺在软软的床上,抓起床头柜上的一本书翻看。

自己真的没爱过其他女人?结婚以后的确如此,这是他敢对天发誓。哪么结婚以前呢?哪么她呢?算不算初恋?为什么她会常常在自己的梦中出现?

他扔下手中的书,拉过被单来盖在身上,点上一支烟慢慢地抽着。

她叫白兰兰,是他三十年前的高中同学。他清楚的记得,他和她相识,是75年的9月1日下午,在周家公社的樟树中学的新生注册室里。樟树中学是附近8个公社唯一的一所高级中学,凡是初中毕业后,经群众推荐,公社党委批准而进入高中学习的学生,都在这所学校读两年高中。

他一人带着竹席来到新生注册时,只见一个平头男教师的桌前,围着五六个女同学。其中一个女同学特别引人注目,主要是她的长相和穿着与众不同。她白白的瓜子脸上有着青春的红晕,少见的凹额脑下,有一双晶晶亮的眼睛。初秋季节,其他女同学都是光脚穿塑料凉鞋,她却是白丝袜白凉鞋。

“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我叫白兰兰,今年16岁。”

他听着她拖声嗲气的回答,知道了她的名字和年龄。后来他们却分在了同一个班读书,成了同班同学,那个脸相萎缩,蓄着平头的中年男教师,姓王,则成了他们的班主任老师。姓王的班主任原来是一个大队的支部书记,因为贯彻毛主席的“五.七”指示,农村由贫下中农管理学校。把他安排进樟树中学来任支部书记兼副校长,管理学校。王校长还是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知道自己是初中毕业,教不了高中的数理化和语文,便主动要求教政治。

他万般没有想到,这么两个人,后来会给他造成那么大的痛苦和伤害。

入学后,他对白兰兰这位女同学并无什么好感,其他男同学们都对她极有兴趣,常在背后议论她,品评她。说他娇生惯养,乔装打扮,看不起家庭条件不好的同学,自命清高,像资产阶级小姐,一个个都表现出很是看不起她的样子。他则是听着像没有听到一样,从不掺言掺语。然而说归说,只要一见到她,一个个男同学都像换了个人,都巴结着白兰兰,都愿意跟她说上几句话。

那个时代,学校是贯彻的开门办学方针。学生是以学为主,兼学别样,不但要学文,也要学工、学农、学军、也要批判资产阶级……因此,到了初中,尤其是高中以上的学生,学文化知识倒在其次,主要是学好三大本领,高中两年几乎如此。

一是大批判。先是批林批孔,儒法斗争,后是反击右倾翻案风,最后半年是猛批四人帮。这些大批判活动,平常是在小组里进行,每个月在班上进行一次,每个学期全校开展两次,由各班代表上台发言,声嘶力竭,猛烈开火。墙报、板报、标语、校内广播,同时进行。人人赤膊上阵,个个口诛笔伐。批判文章开头一般都是“东风吹,战鼓擂,现在世界上究竟谁怕谁?”或者是“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中间是“某某妄图让我们吃二遍苦,受二茬罪,我们一千个不答应,一万个反对。”结尾一般是“我们一定要学好为人民服务的本领,做到又红又专,做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接班人,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生。”

二是开展文体活动,德智体全面发展。体育活动,主要是班与班之间进行篮球,乒乓球,赛跑,拔河四项体育比赛,也与学校附近的大队,与周家公社的社一级单位,本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精神进行比赛。文艺宣传则紧密结合政治形势,用舞蹈,歌曲,快板,三句半等形式演出,一个班,一个班,依次演出。也到附近的大队,到周家公社去演出。开幕前的报幕千篇一律,都是“某某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演出,现在开始!”

三是每周到分校去劳动一天至二天,开荒种庄稼,进行学农的实践。学校附近没有工厂,没法学工;学校附近也没有驻军,没法学军。所以只好重点去学农,到广阔天地,去大有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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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们最反感的是教条式的大批判,最喜欢的是玩耍似的文体活动,最痛恨的是服苦役一般地到分校去劳动。

本来,绝大部分教师学生都是农家儿女,本质都是农民,从事农业生产既不陌生,也不觉得可耻,为啥会痛恨到分校去劳动呢?因为分校在二十里外的大山上,每个班都在人迹罕至的千米以上高山上,开垦有十多亩稀稀落落的山地,春种包谷秋点小麦,有的班还种茶叶。班与班展开竞争,看谁垦荒多,产量高,收获大。而贫脊的山地要想多收粮食,唯有靠多下肥料。所谓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而那个时候化肥是难得一见的稀罕之物,学校自然是不会有的,学校的肥料的来源,只得依靠学生自己生产的肥料一一人的粪便。同学们最痛恨的就是这个事了。

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虽然是生在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里,可也一样爱美怕艰苦。每个学习小组5个人,上一次山,必须从学校挑一担干干的、黄黄的、臭臭的大粪上山去。到山上兑上清澈的泉水后,淋着包谷苗和小麦苗的根下。有时一周六天,天天上山,天天挑一担大粪。又臭又累,令人反胃,人人都觉得痛苦不堪,在心里无数遍的暗骂着学校姓王的校长。大约不恨姓王的校长的学生,全班只有白兰兰一人。高中两年,她从未挑过粪便,她那个组的挑粪任务,都给男同学包了。每次上山,她只是甩手甩脚的跟在后面走就行了,有如踏青野游一般,惬意极了。

两年时间很快就要过去了,到了七七年的上半年,也是最后一个学期了。虽然还在写文章猛批四人帮”,但是学校老师教书,学生读书的时间多起来了,而其他活动的时间明显的少了,好几周也不组织全校师生上山去,到分校去劳动了。

他也已经满了18岁了,心理生理都起了变化,是哪一天哪一月起的变化,他也不甚了然。但是他开始喜欢看女同学了,喜爱同她们混在一起。他再不觉得说话嗲声嗲气, 唱歌尖声脆嗓的白兰兰讨嫌了。他变得爱看她了,爱听她的声音了。他突然发觉,白兰兰红红的脸,晶晶亮的眼睛,乌黑浓厚的头发是那么漂亮美丽。她的性格是那么开朗活泼,她的语气是那么优雅得体。总之,他觉得她无处不美,无处不雅,无处不令人心悸。他觉得她就像蓝天上飞翔着的白鹤,其他女同学却如泥灰的麻鸭。他渴望着看着她,渴望着跟她说话,渴望着跟她交流。而白兰兰对他与平常一样,没有什么不同,该说还说,该笑还笑。既没对他特意地看一眼,也没跟他说过有寓意的话。每当她从他身边走过,他的心里便咚咚直跳,呼吸加重。每当她跟他说话时,他就全身颤栗,手心出汗。

糟了,我怕是喜欢上她了。他在心里哀叹。

他明白学校是严禁学生在校期间谈情说爱的,这是老师和校长三令五申,教育学生的主题思想之一,所以他把自己的感情深埋在心里,不敢向她表露,也不敢让其他同学窥探到他的心思,一个人默默的忍受着相思的痛苦煎熬。

他端起床头柜上,由原来装咖啡的玻璃杯子改成的茶杯,喝了一口茶,又点上一根烟吸起来。

6月20日临近毕业,性急的同学们已经在准备毕业证上的照片了,班上的男女同学明显来往得密切了,他感到有几个男同学在频频接触白兰兰,他心里着急起来,心想,如果再不抓紧向她表露心迹,恐怕别的男同学就抢先了,自己就不会有机会了。于是他写了一张表达爱意的短信,折成燕子形的纸条。吃过夜饭后,一个人最先来到教室上自习,悄悄地走到白兰兰的书桌前,将纸条押在白兰兰的数学书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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