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小徑(海德格爾與阿倫特)

1

  這是一座森林,林中充滿了密密麻麻的樹木,各種樹木的葉子,在風吹過時,發出沙沙的聲音。林中有鳥獸,但沒有路。

  在白天的時候,溫暖而明亮的陽光,透過潔白的浮雲縫隙,灑進這個充滿生機的地方。綠葉在微風中歡快的顫動著,猶如在光明中舞蹈,森林中的動物,在正午的陽光下懶散的散步和假寐。草地上有蘑菇,也有無名的小花,藍色的、白色的、紫色的,散發著清淡的香氣。

  林中雖然沒有路,但是卻有些天然的小徑,不知道是護林員,還是動物們年深日久踩出來的。條條曲折的小徑通向何方?無人知曉。白天,整座森林處在一種安靜的靜謐中,但森林裡的一切,都是充滿生機和活力的,如同自然那跳躍的光影。一到夜晚,林中沒有了光,一切在白天明亮顯現在世界上的事物,全都被遮蔽在神秘的黑暗中。樹葉依舊在風中沙沙的響,但卻給人一種如同怒濤在大海中翻騰的感覺。夜晚溫度下降,森林裡由於白天茂密而繁盛的樹葉,將溫度吸收了大部分,夜晚的林中就顯得倍加寒冷。

  2

  冬天,剛剛過了六點,天幾乎就全黑了下來。一個老人,個子不高,穿著一件厚厚的風衣,一隻手拄著一根彎曲的樹棍,另一隻手提著一隻煤油燈,在森林的昏暗小徑中緩慢的走著。

  他帶一頂黑色的老式禮帽,剛剛蓋住他那寬闊的前額,他的已經灰白的頭髮,在帽簷下顯露出來,這是老人一生滄桑歲月的印記,似乎帶著上個世紀的某種古老氣息。老人看起來,完全像本地的一個農民,他可能是林中的護林員。他在一條天然小徑上行走,幾乎不看腳下的路。煤油燈的光亮很暗,只能照見他周圍的一小塊地方。白天那些青翠挺拔的樹木,深深的退進了夜的黑暗之中,將其自身隱沒在自然的神秘裡。林中偶爾有動物的尖利叫聲,在樹林中迴盪。天上有一彎銀色的月,散發出潔白淡雅的微光。月掛在樹枝和葉之間,顯得是那樣的清瘦。


林中小徑(海德格爾與阿倫特)

海德格爾


  老人偶爾抬頭望望這孤單清冷的月,嘴角露出親切而滿足的微笑。老人對林中小徑似乎十分熟悉,一會就走出了森林。他手中的一點微弱的光,又照亮了前方的山坡。他拄著樹棍,有點吃力的向上走去。微微的喘氣,然而卻很高興,彷彿是到山上朝聖,又好象即將回到久違的家中。很快就能看到自己的妻子,兒子和女兒,孫子和孫女,或許還有一隻可愛的小狗。那點微弱的光在山坡上移動,在黑夜中忽明忽暗,最後在高山上,停了下來。煤油燈被放到了地上。

  前面是一個小木屋,那是一個簡樸的令人驚訝的小屋,除了窗戶上的幾扇玻璃以外,幾乎全是用木頭搭建的。老人輕輕的將小木屋的門打開,本來處於完全黑暗中的山上小屋,一下子出現了光明。屋子的門被啪的一聲,清脆的被關上了。然後窗口發出了柔和的光亮。小屋的上空,銀色的月牙,還依舊懸掛在蒼茫的天穹之中。幾顆星在她的身旁陪伴著,閃著美麗的眸子。

  小屋已經由原來的一片黑暗,轉而變為光明。一切被遮蔽在黑暗中的事物,都清晰的顯現了出來。一張書桌,上面堆了很多本厚厚的書。一個簡單的筆筒裡,有幾支筆。一些簡單的生活用品,沒有電器,沒有現代生活的一點氣息。我們似乎可以說,在這個山中小屋裡,沒有明顯的時代痕跡,它可以存在公元前的幾百年裡,也可以存在於二十世紀。

  3

  老人摘掉自己的帽子,把樹棍放到屋中一角,坐在了書桌前。他剛才略顯疲勞的神情,一下子振奮了起來。雙眼炯炯有神,一點也不像是一個已過八十歲的老人,倒像一個年輕人。他的雙目中突然浮現出一層迷茫,他看見了剛剛放到桌子上的那盞煤油燈。但瞬間之後,他又把目光移向了小屋的各個角落,他的眼神由迷茫變為呆滯,背靠在木椅上,彷彿在專注的思考什麼事情。

  這個小木屋,是他半個世紀以前蓋的,但今天他突然想到,他在蓋完這個小屋後,在裡面呆了幾十年時間,居然沒有一次好好的仔細看一看它的樣子。小屋的構造,那些木板的紋理,甚至窗口上的玻璃。每次走上山來,一到他這個自己可以安靜的思考和寫作的地方,他就坐在書桌前,要麼翻開一本厚厚的哲學書,沉浸在巴門尼德、柏拉圖、謝林、尼采的哲學裡,要麼翻開一本薄薄的詩集,迷醉於赫爾德林,特拉克爾的詩歌中。有時則奮筆疾書,把自己那不知從何而來的思想書寫下來。可是他卻從未真正的感覺到這個陪伴了自己五十多年的小木屋的存在。是啊,它一直存在著,但只是在剛才這一瞬間,他才發現了它的突如其來的存在。這個一生都在思考存在的人,卻一直忽略了這個小木屋的存在。

  五十年,在漫長的歷史中只有很短的時間,可以說是稍縱即逝的。然而對一個人來說,意味著什麼呢?一個人的一生,還是整個生命。或許,是他的存在。這個老人,他想到這裡,突然站了起來,他有點激動,彷彿心中受到了極大的震撼,這種感覺讓他忽然覺得自己很孤獨。他驀然想到,自己現在正孤獨的一人,在一個沒有人煙的山中小木屋裡,孤零零的一個。沒有親人、沒有朋友、除了他自己,沒有任何人,周圍一片寂靜。燈光微亮,月光清冷。

  4

  除了無聲的月光和煤油燈裡的那點微弱的火光外,老人周圍的一切,似乎都是靜止的,沉寂的。他只能聽見自己那並不均勻的呼吸聲,這聲音來自生命本身,與周圍的一片寂靜不同,這聲音代表著生命,時間的流動。他靜靜的傾聽,彷彿周圍的一切,都漸漸的在他的意識裡消失。最後,連“我”也都被那寂靜的沙漠淹沒。什麼也沒有,那又是什麼呢?無,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

  他正伏在地上,眼前一片模糊,鼻子聞到了泥土的清香,他感到微風在吹拂。

  “馬丁,你怎麼了,快起來,我們都在等著你呢!”

  他聽見了隊友的聲音,把眼睛上的塵土,用手揩掉,從運動場上站了起來。眼前不再昏暗,綠茵場上,足球隊員們,正在激烈的爭奪腳下的球,那個黑白相間的,在草地上滾來滾去的球,正在兩個球隊的隊員們的腳下跳躍著,似乎不受任何人控制,在人們的爭奪中自由的運動,馬丁的腿上,有一點皮被擦破了,這沒什麼,他想。馬丁向球所在的方向衝去,他做了幾個假動作,球在他的腳下,似乎從無規則的自由運動,納入了一條無形的軌道。

  前面是兩個後衛隊員,一個個子稍高,另一個矮一些,但他們都很強健,從左右兩個方向來包抄他。他在他們兩個幾乎同時接近的剎那,將球挑到了空中,足球在空中旋轉,在那一刻,時間彷彿被固定在一個點,因為,誰也不知道,十分之一秒後,球會在什麼地方。一隻有力而快速的球鞋撞向空中的球,足球急速的在人們的眼光中飛向球門。球門在那裡,在敞開著。守門員撲向那個向球門飛來的球,但對這個突如其來者,他無法阻止,球進網了。

  一片喝彩在全場響起,“我們進球了!”“我們贏啦!”“我們勝利的!”“馬丁好樣的!”馬丁的隊友們在球場上喊著,在歡呼聲中,隊友們相互擁抱在一起。而馬丁還在呆呆的站在原地,這時,足球向他飛來,他下意識的用手一接,但沒有接住,球砸在他的頭上。他被擊中了。“我被擊中了!”他說。那聲音只有他自己才能聽到。他將目光落在剛剛滾到地上的黑白相間的球身上。運動場上的聲音,漸漸的變小了,場上和看臺上的人,越來越模糊。只有那個在草地上的球,還在他的視域裡。


林中小徑(海德格爾與阿倫特)

海德格爾


  “馬丁,你在想什麼呢?多虧你剛才的一腳,我們才贏得了勝利。好樣的!”一個隊友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說。

  “你說這是什麼?”馬丁將一隻腳踩在球上,問身邊的隊友。

  “是足球啊!”隊友笑著回答說,他還處於取得比賽勝利的興奮之中。

  “那麼,我剛才被它砸了一下,它又是什麼呢?”馬丁問道。他的眼神中,充滿了迷茫。

  “足球,難道還是武器嗎?唉,你到底在想什麼,或許它什麼都不是。”隊友說完,走開了,和其他人一起去慶祝比賽的勝利。

  “什麼都不是。”馬丁重複著剛才隊友的話。又將疑惑的目光,落到腳下的足球上。這是足球,但用到別的用途上,又是另一種東西,那它到底是什麼呢?或者,他什麼都不是,不是什麼固定的東西,但是它確確實實在這裡,它“存在”著。

  “對,它存在著。”馬丁激動的喊道。球場的人,幾乎都散盡了。只有他一個人,孤零零站在空無一人的足球場上。還有,他身旁的那隻球,他彎下腰,把球拾起來。

  “你一直在我的身邊,而我卻忘記了你的存在。”

  他笑著自言自語,又好象在對著球說話,讓人覺得莫名其妙。他手中的球,突然亮了起來,發出光來,燃燒的紅色火光。

  5

  馬丁眨了眨眼睛,他的眼前是自己的小木屋書桌上的微亮的煤油燈,圓圓的玻璃裡,是一團燃燒的火,他從回憶中,又回到了現實。時間過的是多麼的快啊,自己在二十多歲時在足球場上贏得比賽的事情,彷彿就如同發生的昨日。不,好象一直在發生著,在某個地方,某個不屬於任何時間的地方。

  他又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用手翻動書桌上那一本本厚厚的大書,在這堆厚重的書籍中,有一本薄薄的小冊子,他把這本薄薄的小書拿起來,翻了幾頁,又放回原處。他再度從椅子上站起來,今天,心情為什麼這樣的不平靜。他抓起自己的帽子,拿起門邊的樹棍,輕輕的拉開木屋的門把手,走了出去。

  馬丁自從過了八十歲以後,來小屋的次數,就不像以前那麼多了。他的身體狀況一直不太好,但他今天還是一個人來了。因為只有這裡,才能讓他遠離人群,遠離喧囂的世界。他有他自己的世界,完全屬於他一個人的,別人無法進入和分享的世界。但是曾經有一個人闖入了這個世界。她是唯一在他的這個世界逗留過的人。老人站在小木屋外,嘴裡無限深情的發出了兩個字:“漢娜。”

  四十年前,已經快到不惑之年的馬丁,正在用他那獨特的,富於魅力的語言,向他的學生講課時,他的那雙深邃而狡黠的目光,突然發現了一個與眾不同的存在,在教室的後幾排中,有一個帶著時髦的仿灰鼠皮帽子,穿綠色連衣裙的年輕女子,她被馬丁那如同從天穹上傳來的聲音所征服,渾然不覺教授的目光,在她那因入迷而略顯拘謹的臉上那一瞬間短暫的停留。

  她一邊凝神的聽講,一邊認真的作著筆記。這個十八歲的猶太姑娘阿蘭特,從普魯士來到馬堡,就是想聽這位傳說中的馬丁教授的課。如今,她如願以償的來到了他的課堂上,眼睛裡閃爍著迷醉的光芒。


林中小徑(海德格爾與阿倫特)

阿倫特


  他們之間的戀情,持續了四年之後,馬丁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沒有和她見面。1914年,德國戰敗,這位馬丁昔日的女學生,已經成為了一個國際知名的哲學家,她發表了一篇對馬丁公開討伐的文章。他們之間的關係,似乎就這樣的結束了。但是,存在從來都不是什麼,它拒絕成為某種固定的什麼。愛情,就是世界上最奇妙的存在之一,阿蘭特在1950年,再一次回到她的祖國。她為什麼回來呢?是因為她很懷念這個她曾經出逃的國家嗎?她來到了弗萊堡,給馬丁寫了一封信,信上寫著她下榻的旅館地址。她這封信,是一種邀請嗎?

  當她來到預定的旅館時,令她驚奇的是,她又一次看到了那個熟悉而陌生的身影。以前神采熠熠,盛譽世界的大哲學家,那個與柏拉圖、黑格爾、尼采齊名的大思想家,如今已經兩鬢斑白,只見他眼神迷離,或許還有一點憂慮,如同一個落魄的,在貧瘠的土地上休憩的農民,正在大堂的一角,低著頭,彷彿在看著自己交叉在膝前的削瘦的雙手,又好象在看那雙腳下頗為破舊的皮鞋。他早已不是那個在足球場上馳騁的青年;不是踏著雪橇在皚皚白雪中滑行的壯年男子;也不是在那個在大學講堂上,魅力無限,令無數學生著迷的教授;更不是那個慷慨陳詞,發表弗萊堡大學校長就職演說的,充滿力量,雄心萬丈的海德格爾。如今,他只是那個心靈敏感而脆弱的馬丁,阿蘭特一直愛著的那個人。馬丁抬起了頭,他沒有了往日咄咄逼人的犀利目光,取而代之的是一雙充滿柔情的眸子,裡面閃著晶瑩的光。

  阿蘭特頓時忘記了她在1945年對他的憤怒,忘記了她早已想好的,對他的責問。她現在只是一個四十多歲,回到自己祖國的女人。而他,是一個需要人幫助和憐憫的,失去了工作、名譽的可憐的老人。

  6

  馬丁邀請漢娜去他的家,他和他的妻子,他的孩子的家。這個家,對他來說,似乎只是一個暫時逗留的地方,儘管他在這個家裡,度過了他的大半生。

  在馬丁的晚年,有相伴他一生的妻子,還有一個隔著大洋的情人。在他的心裡,到底誰更重要,除了他自己,沒有人知曉。或許,他自己也不知道,因為存在是永遠也說不清楚的,存在,只是存在本身而已,一如雲在青天,水在大海。

  馬丁現在已經年逾八十,他對往昔的記憶,有些已經模糊了。所以他要時常一個人待著,既不看書,也不寫什麼,而是回憶,或者說是追憶。他曾經是一個教哲學的大學教授,但他對於哲學,遠沒有對詩歌那樣的喜愛。他看著夜晚蒼茫的黑暗,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林中小徑(海德格爾與阿倫特)

阿倫特


  “這是世界黑夜的時代啊,世界黑夜的時代久已。”他突然覺得有點冷,又回到了小木屋裡,屋裡依舊是那盞燈火,一個普普通通的小煤油燈。但這燈發出的光茫,卻讓他有一種非常溫暖的感覺。在這個山間小屋裡,沒有任何現代化的痕跡,這間小屋和家裡可不一樣,家裡的一切,都顯得那樣的冷冰冰,沙發,廚房裡的餐具,精美的地板。還有窗外無休止的喧囂聲,從城市中傳過來,火車和電車的聲音,電視和錄音機的聲音,還有飛機穿過天空的聲音。人們在白晝裡不停的忙碌,在技術的白晝裡狂歡。俄國人和美國人,不斷的用最近的技術,來增強他們控制世界的力量,德國被一分為二,受他們的控制。為什麼人總是想著佔有,控制、爭奪。他們就不知道,無論誰佔有多少東西,無論是權力和財富,最終都要步入死亡嗎?人來自無,最後也歸於無,這才是本真的人生啊!

  他又坐到了椅子上,這回心情平靜了許多,眼前的燈火,還在跳躍著,這一團火焰,在不停的變換著形態,它在燃燒,能放出溫暖的光和熱,但卻沒有固定的形態,它即非某種物質,又不是精神,只是一種狀態,時時刻刻持續的狀態。然而,它總有熄滅的一刻,難道,這不就是生命嗎?生命也沒有固定的形態,但它卻有始有終,何止生命,萬物之中,凡存在者,皆是如此,最後都要歸於虛無。

  7

  人的生命是有限的,馬丁很早就知悉了這一點。他有先天的心臟病,身體一直都很弱,因此常常冥想的他,對於時間、存在、死亡、生命的本質,一直在不停的思索和追問。後來,他把人稱為“終有一死者”,就是從根本上對人的本質進行一種命名。

  該是看書的時間了,他又從書桌上,拿起那本薄薄的小書。然而,對他來說,恰恰是這本書,是他最難以理解的。這是一本二千五百多年前,傳說中的遙遠的文明古國中國的一位哲學家寫的。據說,這位哲學家寫成這本只有五千言的書後,就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而人們盛傳,他當時已經有二百歲了。

  老子,一生中只留下了五千言的《道德經》,和令後人無限感慨的傳說。他與他的那本《道德經》一樣,都神秘莫測。馬丁不懂中文,他只能看德文的譯本。他也曾經與一位中國學者合作共同將這部偉大的哲學著作議成德文,但沒有成功。他太喜歡究根問底,而“道可道,非常道”,中國學者無法向他解釋每個字句的豐富含義。

  他隨手將書翻開一頁,上面寫道:“天地長久,天地所長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是以聖人後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無私邪!故能成其私。”馬丁反覆的讀著,聲音很輕,雖然只有寥寥數句,但意旨是多麼的深遠,表達又是多麼的簡潔啊!自己一生要表達的思想,與這位中國兩千多年前的思想家,是多麼的相似啊!

  他想起來了,在自己年輕的時候,剛剛接觸鈴木大拙先生的禪學思想時,也曾為兩者的相似感到欣喜。日本的禪學思想源於中國,而“大拙”二字,正是出自《道德經》中的“大巧若拙”。這一切都是巧合嗎?自己在終結西方自柏拉圖以來兩千多年來的形而上學思想,而提出“思”的任務時,並且由“存在”的小徑,通往“語言”之家,又由“天道”,最終竟與二千多年前的中國智慧殊途同歸。不,這不是偶然,也不是巧合,而是一種必然,是“存在”的“天命”。

  馬丁拿起筆,在紙上寫下了一句話:“所有重要的思想家,所道說的,都是同一件事。”這同一件事,到底是什麼?存在、時間、語言、還是大道?馬丁沒有言明,但在他的等身著作中,一定會有所言說。馬丁寫完後,又拿起《道德經》看起來。小木屋中,煤油燈下,兩個相隔千年的思想,正在對話,融會,貫通。

  天上的月光與屋裡的燈光,交相輝映,融合在一起,照亮馬丁手中的書頁,他完全沉浸於語言帶給他的思考的喜悅之中,徜徉於時間之外,大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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