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尕慫出圈的背後,或許開闢了民間音樂的新出路

作者 | 柳成枝 編輯 | 範志輝


在2020年來臨之前,大概沒有多少人會想到,春節前後的一個月會是那麼的漫長。待到慌亂、迷茫、無聊時,許多人甚至開始了倒數開學、復工的日子。"一覺醒來之後,假期又延長了XX天"、"如果學校還不開學,我 "、"早知道在家待了這麼久,我 "類似這樣的句子,成了許多宅家出不了門的網友相互調侃的日常。


#早知道在家待這麼久#話題,其實是來自一個網絡爆紅的短視頻。視頻中,一位男子身著土氣棉襖、頭戴皮帽子、留著大鬍子、拿銀行卡撥著三絃,哼唱了一首叫做《早知道在家待這麼久》的歌曲。


張尕慫出圈的背後,或許開闢了民間音樂的新出路


出乎意料地,視頻一經上線就在短時間內發酵並收穫了近4萬次微博轉發、超100萬的快手最高點贊、超140萬的抖音播放量,而#早知道在家待這麼久#話題更是登上微博熱搜榜,獲得了2.9億的閱讀量。


張尕慫出圈的背後,或許開闢了民間音樂的新出路


"早知道在家待了這麼久,我也不會只買兩包紅蘭州"、"早知道在家待這麼久,我就應該多拉拉妹妹的手"、"早知道在家待這麼久,我也不會花500去燙頭",頗具生活感的的歌詞更切中了眾多"宅家長毛"者的心境,被人吐槽又好笑又心酸。


而視頻中的這位男子,就是西北的民謠音樂人張尕慫。


張尕慫出圈的背後,或許開闢了民間音樂的新出路


《甘肅有個大夫叫霞霞》:"泥土味兒"深處聽溫情


張尕慫,原名張建煜,"尕慫",這麼一個怎麼看都不像是寓意吉祥或正面的名字,是他的藝名。


他的家鄉在甘肅白銀靖遠縣,是一片廣袤的西北小塬和偏僻的山莊,有王之渙《涼州詞》的"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也有馬蕭蕭《黃河鉤沉》中"將先人粗糙的石器/和炎黃的嗚咽/深埋"。那是一個面朝黃土背朝天、人人都會信天游的地方,也是張尕慫音樂萌芽的地方。


張尕慫出圈的背後,或許開闢了民間音樂的新出路


作為在黃河邊上土生土長的新時代青年,張尕慫和他的祖輩一樣對腳下這片土地懷有深情,他做的民謠音樂也都充滿了滿滿的"泥土味兒"。無論是《談戀愛》中 "你把哥哥的腰抱上/我們浪新疆" 這樣輕鬆有趣的歌詞,還是《黃河尕謠》中"高高山上一清泉/流來流去幾千年/人人都吃泉中水/愚的愚來賢的賢" 略帶的一點哲學思考,抑或是《隔壁的王媽媽》中講述村中鄰里關係的"村路口私設關卡/門外裝鐵欄",撲面而來的都是那塵土飛揚的黃土地,彷彿蹬起腳尖就伸手可及的藍天和隨風飄動的麥穗。


張尕慫出圈的背後,或許開闢了民間音樂的新出路


張尕慫的每一口西北鄉音和那些穿越千年的傳統樂器,都提醒著聽歌的人,這些從民間土壤中生長出來的音樂,具有如此美妙的生命力。


而他最近發的新歌《甘肅有個大夫叫霞霞》,也在淡淡的方言演唱中打動了疫情中的人們,意外登上了4月25日微博熱搜榜的第19位。據張尕慫在微博中介紹,這首歌的靈感來源是他在武漢前線抗疫的姑姑張榮霞,也是寫給所有像霞霞一樣勇敢又平凡的抗疫戰士。


張尕慫出圈的背後,或許開闢了民間音樂的新出路


張尕慫說,家裡人都把姑姑叫做霞霞,"沒事就在快手上發視頻,自拍耍寶唱歌彈鋼琴",語氣中充滿了家人間的親暱和調皮。"吐槽"完自己的姑姑後,張尕慫又唱道:"中國有一群大夫也叫霞霞,不曉得名字也看不清她們臉",更是點出了平凡生活中的偉大,這些身在前線的"霞霞們",並非是天生的英雄,不過也是你我身邊一個個挺身而出的普通人。


從《甘肅有個大夫叫霞霞》中的溫情與大愛,還是《姐姐》中的少年無奈,抑或是《談戀愛》中為愛吃醋的思春少年郎,歌曲的題材跨越愛情、親情和家國情懷,但其中不變的是記錄平凡生活的真實,不抬高也不去煽情,僅僅只是如實記錄和訴說,卻仍舊充滿感人至深的力量。


張尕慫出圈的背後,或許開闢了民間音樂的新出路


張尕慫民謠的另一印記則是濃厚的西北民間音樂元素,譬如說西北民間社火小調(秧歌)、戲曲、青海花兒、秦腔、賢孝、青海越弦平弦、皮影戲、蘭州鼓子、打攪兒、眉戶戲等。以《防疫·宣傳標語記錄(1-3)》《疫情·民間愚人娛事》為例,其採用的是西北的三絃伴奏曲藝"賢孝",訴說內容主要以說唱英雄賢士、忠臣良將、孝子賢女等故事為主,教化人們"處世為賢,居家盡孝"。而《早知道在家待那麼久》《姐姐》則分別改編自青海花兒小調《雪白的鴿子》《挖蟲草》,《騷情哥》改編自甘肅武威小調《十道河》,此類作品都出脫於傳統民間音樂,但都在原有的基礎上進行了現代化的呈現,更容易被動當代年輕人所接受。


張尕慫出圈的背後,或許開闢了民間音樂的新出路


某種意義上來講,張尕慫的民謠不止是一首首音樂作品,更體現了音樂人在新時代如何傳承和發揚民間音樂和文化。他唱的就是他的生活,大西北的日常,而張尕慫在當下社交媒體的"出圈",更是西北民間音樂在新時代的復燃。


民間音樂的時代回聲


每一個時代的音樂,都應該是特定時代的回聲,在歌唱中記錄時代的美好或疼痛。而短視頻、直播等新興媒介的出現,也讓這個時代的民間音樂具備了更強大的傳播能力,也更真實地被呈現出來。


張尕慫出圈的背後,或許開闢了民間音樂的新出路


以快手為例,據音樂先聲觀察,除了唱西北民謠的張尕慫,陝北的說書表演者貳強、河南的豫劇人李樹建、貴州的"浪漫侗家七仙女"、教嗩吶的陳立寶、玩四弦的格桑芝瑪、打安塞腰鼓的三哥哥,以及眾多僅限於愛好的普通人,都在快手上玩得不亦樂乎。可以看到,隨著互聯網向大眾圈層的普及,民間音樂也從傳統的口口相傳和麵對面的唱山歌,在助快手等新媒介的助力下走進了更廣闊的大眾。


根據《快手:走向更好的自己——2019小鎮青年報告》《快手非遺報告》等數據顯示,2019年快手上非遺作者為200+萬人,上傳的非遺作品達300萬條,其中平均每3秒就誕生1條非遺視頻,其中最受歡迎的十大非遺內容分別是秦腔、社火小調(秧歌)、麵人兒、豫劇、火把節、廟會、象棋、晉劇、二人臺,西北民間音樂佔據前列。同時,在快手上,標籤為"秧歌"、"民歌"的作品則分別超過30萬、16萬,標籤為"青海花兒"、"民間音樂人"的作品也分別超過了4萬、3萬。換句話說,分散在全國各地的民間音樂,也主流市場面前或者體量不夠大,但最終卻在快手上得以百花齊放。

那麼,為什麼民間音樂會在快手廣受歡迎呢?


首先,民間音樂在快手的大火與短視頻的興起密切相關。一方面,短視頻模式的高滲透率,大大拉近了用戶之間的距離,可以讓民間音樂人足不出戶或者在山間原野上就能完成自己的音樂表演,而短視頻的傳播特性,也推動了民間音樂的花式改編和演繹。以張尕慫《早知道在家待這麼久》系列作品為例,接地氣式的穿著和原生態的背景實則與音樂融為一體,也讓人在聽覺、視覺上達成互通,提升了歌曲的共鳴感。


張尕慫出圈的背後,或許開闢了民間音樂的新出路


另一方面,快手等短視頻平臺注重激發用戶的UGC潛能,大大降低了用戶創作內容的門檻,在這種信息公平流動、賦權弱勢群體、創造社會平等的文化表達氛圍和普惠公平的分發機制下,每個人都可以成為創作者,從而也給予了民間音樂、民謠歌手新的空間和機遇,打破了現實中沒有舞臺的困局。


再者,去中心化的算法和尊重每個個體的價值觀,也推動快手平臺上形成了豐富多元的音樂生態,為各種類型的音樂提供了生根發芽的土壤,也反過來為民間音樂提供了創作的靈感來源。譬如說,張尕慫的《《甘肅有個大夫叫霞霞》》《防疫·宣傳標語記錄(1-3)》《疫情·民間愚人娛事》都是由疫情期間的民間大小事串聯,在快手等互聯網渠道採風而來。


而近期火起來的"青海花兒"熱,也是最初也是快手引爆。一位青海的朋友告訴音樂先聲,他們村幾乎人人都在玩快手,很多人都在上面唱"花兒"。這種鮮活的生命力從灶臺到舞臺,從草原到荒漠,從鄉村到城市,都在快手上找到了舞臺,充滿了野生野長的衝擊力和感動。


張尕慫出圈的背後,或許開闢了民間音樂的新出路


也正是因為有了快手這樣的新媒介平臺,民間音樂在新時代的這些聲音,也能被更多人聽到,在轉發、評論、點讚的互動中參與到民間音樂的保護傳承裡。或許可以說,民間音樂在快手的火爆恰恰體現了快手對於普通人的記錄價值,它不但記錄著芸芸眾生的喜怒哀樂,也承載了音樂等文化內容分發傳播的新陣地。


結語


不可否認,民間音樂作為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在當代的傳播困境早已不是新鮮事,而對於民間音樂的質疑之聲、什麼是主流、什麼是"下九流"的爭論,更是不絕於耳。


從專業性來說,民間音樂人們的作品或許並沒有那麼成熟,他們的音樂素養可能來自於一代代的口耳相傳,音樂或許時髦也並不新穎,但與這些歌曲背後映射的浮生百態,卻足以讓人歎服。如果這都不是藝術,那麼什麼才是?


張尕慫出圈的背後,或許開闢了民間音樂的新出路


四年前,方勵導演為《百鳥朝鳳》的花甲一跪讓無數人看到了民間音樂的悲情;四年後,張尕慫從西北帶來的傳統藝術則讓我們看到了民間音樂更多的可能性,而百鳥朝鳳電影裡嗩吶的原聲演奏者陳力寶,也在快手收到了上百萬學費,找到了自己的新天地。


這一切或許也在預示著,在去中心化的時代,一度被遺忘的民間音樂也能迎來"百鳥朝鳳"的高光時刻。


排版 | 安林

本文為音樂先聲原創稿件,轉載及商務合作,請聯繫我們。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