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剑雄:下决心要把矿区生态环境建设好

吴剑雄 1991年任环保绿化公司主任工程师,1992—1998年任环保绿化公司副经理、总工程师。

治沙 育林 建苗圃

我原来在伊克昭盟鄂托克旗林业局担任副局长,后来调到伊克昭盟林业处工作。1988年4月调入东煤公司。当时东煤公司的副总经理田仓同志原来担任过鄂托克旗的旗委书记,他对我的情况比较了解,所以他提出来要我给矿区搞生态建设,筹建矿区苗圃。

神东矿区的环境基础特别脆弱,整个地区到处都是黄沙弥漫,在矿区走一趟,满身满脸都是沙子。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田仓问我:“你怎么样,行不行?”我说:“行,我这一辈子都是在爬沙,在鄂托克旗工作的时候就是毛乌素沙区,现在也可以去这个沙区。”

为了搞好环境治理,田仓建议公司先组织成立了环保绿化公司,郝立廉同志任经理,我任副经理兼总工。到矿区以后,我首先进行了深入调查,努力把神东矿区的环境情况掌握清楚。当时采煤提倡“国家修路,群众办矿为主,地方、部门、集体、个人一齐上”,办小煤矿是国家政策允许的。矿区基本上没有规划,小煤窑很多,大家到处挖口子,挖来挖去把资源破坏了,环境也破坏了。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先做了一次环境调查,然后在调查的基础上提出了一个治理方案。我在1990年就做了一个五年规划,计划在五年时间内治理风沙流面积达到100平方公里,平均一年20平方公里。

口述史|吴剑雄:下决心要把矿区生态环境建设好

矿区开发初期的治沙情形

我们正式揭开矿区环境治理的序幕是1990年的三四月份,那时候矿区的运煤公路断断续续,还没有完全通车,我们首先为运煤公路栽向导树,把这里的风沙堵上。同年冬天就种了松树,等到1991年的时候,就正式全面展开了风沙流的治理。我们这个地区在东胜公司这一侧就有三大片沙漠,有明沙,有流沙,有大的风口。这两个大的风口和三大片沙漠就是我们东胜公司最大的挑战。当时院良臣总经理特别着急这件事,因为他过去在伊克昭盟当领导的时候,分管过农牧,分管过草原,也分管过企业矿区,所以他对这方面深有感触。如果我们要搞矿区建设和煤田开发,不治理风沙是万万不行的。当时还有过这种情况,白天还好好的,一个晚上的风刮过来整个房子就被埋住了。何况当时小煤窑存在乱采滥挖现象,植被破坏得很严重,环境问题就更突出了。

我在地方林业局工作的时候,实实在在地也总结了不少经验。后来我到了矿区能做好工作,实际上跟自己过去的积累是有关系的。矿区开发初期的治沙情形来东煤公司以后,我们一边治理沙漠,一边开始筹建矿区苗圃。我们去华能精煤公司申请,1990年10月项目批下来了,当时给了80万元,那时候的80万元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为了加快进度,我们冬天就开始平地,三年苗圃就建成了。我在的那几年苗圃大概一共为矿区提供了200多万株苗木,花卉草木就更多了。

当时的条件非常艰苦,有时候车坏在路上了,打电话没处打,只能人走出去雇链轨车或者拖拉机给往出拉,这是常有的事。有一次,我记得那是在冬天,我们的车在补连塔那里陷进去了,由于冰滑,掉进去怎么也出不来,折腾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才回去。像这样的事情很多,我们经常遇到。另外,我们没有固定的吃饭地方,回到公路段才可以吃,想买点干粮吃都没有,供销社不卖,那就没办法。蔬菜基本上没有,当地也没有种蔬菜的习惯。再一个,那时候很闭塞,外地的蔬菜也运不来。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就这么顶着干过来的,很艰苦。

头两年我们先站住脚,就开始大面积治沙。主要采取的办法是用沙柳或者是沙蒿,将沙子一块一块像网子一样网住,然后再在网子里边栽树,像沙棘、紫穗槐、沙柳这些栽起来以后,这就是工程和生物相结合形成的模式,见效比较快,防风固沙的成效比较好。回想起那几年的时间,我们确实不寻常,当时甚至都很难保证吃饭睡觉。特别是在风大的时候种植树苗,埋不住树苗也不行,还得架枝,弄完后要把水都浇了,每天晚上都是在12点以后睡觉,早晨6点就得起来了,野外工作艰苦是可想而知的,中午也吃不上饭。那时候交通不像现在方便,当时给绿化公司配了一辆212吉普车,绿化公司片儿多,从马家塔、补连塔到哈拉沟沙口,全面开始治理。当时除了交通不便,也没有电话,一辆车又不够用,有事想要联系许多时候只能步行。所以,在工作上耽误不少事。不仅我们艰苦,工人也艰苦,工资很少,干多少活给多少钱。当时老百姓比较贫困,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想拿这点工资。那个时候,沙尘暴也多,隔三岔五就有一场,所以就是拼命加快绿化进度。我们所有的同志都是没日没夜地干,下定决心要在这种艰苦的环境中,把我们矿区建设起来。一边建设一边生产,主要是把环境建设好,这是我们的宗旨。经过两三年的艰苦治理,流沙基本治理住了。

讲个小故事,记得我给公路段门前种了几排新疆杨。这个新疆杨是比较漂亮的,按照当时的做法一定要把树头打掉,原因是当地风大,不打头不容易成活。我就坚持不打头,自己拿上剪刀上树去剪掉一部分枝,保证了成活率。后来院良臣对我说:“老吴,你真是为矿区做了大好事,我们在公路上种的那些树全都活了,一棵没死,所以人家说绿化公司种树成活率能达到99%。”实际上种这些树是有措施的,一是把树挖起了赶紧拉回来。二是那个树先在水里边泡根子,根子吸足水以后拿去栽。三是栽树的时候要浇水,先把水灌进去再放土,这就叫水栽法。措施都上去了,种的树自然就活了,功夫下到了自然而然就有回报。

口述史|吴剑雄:下决心要把矿区生态环境建设好

神东矿区外围风沙防治——巴图塔沙柳林基地

我还兼管了矿区的园林绿化,那时还没有“园林绿化”这个词,但是我们实际干的就是园林绿化的事儿。比如说厂区建起来了,没有花草树木不好看,所以想办法美化环境。我是搞林业生态的,虽然这方面我有点生疏,但还是有一些基础,同时也看书学习。因为那时候上不了网,所以通过看书再请教一些老同志、老同学,硬把它攻下来。我利用学到的知识,解决了一些环保问题,为矿区的风沙治理和园林绿化打下了一些基础。

经过几年的奋战,我们的治理工作成效显著,得到了国家水利部、煤炭部、环保局和地方上的肯定。我们单位先后被评为“内蒙古自治区先进造林单位”“全国造林三百佳单位”“全国造林先进单位”。

改进污水处理工艺

当时,我除了搞苗圃、小流域治理、沙漠治理、园林绿化以外,另外还干了一件让我难忘的事,就是建污水处理厂。上湾有个污水处理厂,一天能处理1500—2000吨污水。用氧化机械工艺,投资了1000多万元,建成后的运行费是每年150万元。当时背上了很大的包袱,因为只能处理1500多吨污水 ,达不到设计的2000 吨的处理能力。特别是到了冬天就更没法处理了,转盘上挂不上氧化膜,因为全凭膜氧化污水杂物,挂不上膜冬天基本就停工了。在这种情况下,公司计划在上湾建设污水处理厂二期工程,委托邯郸设计院设计,建设费用大概是2800万元。当时我就算了一笔账,觉得建这个厂投资太多,后期运行费用包袱太重,就找到院良臣总经理做了一次汇报。我说:“我们不能再背包袱了,原来的污水厂一年运行费用150万元,20年就得3000万元。这次建设二期投资2800万元,建成后运行费是每年300万元,20年就是6000万元。我也查阅了一些资料,建议找一种新的工艺,既解决污水处理问题,又能够给咱们节省点钱。”他听了我的建议觉得想法很好,说:“你带上污水处理厂的人出去考察,考察回来咱们再说。”于是我们就去考察,在贵州、四川、重庆、西安等地转了一大圈,返回来的时候又去了北京的一些研究单位和环保部门。考察回来后,我们综合外地的各种工艺,选择了氧化塘工艺向公司汇报。氧化塘工艺处理污水主要靠的是自然氧化,水出来以后自然流,一直流到最后就自然净化了,就是这种办法,不需要用机械,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将来可以搞生态建设,水还可以复用。

公司领导听了我们的汇报后,取消了在上湾建设污水处理厂二期工程的计划,批准了建设氧化塘这个方案。随即在马家塔露天矿原来的1000多亩露天采坑,修了净化池,矿井污水流经几公里自流净化,自然而然就干净了,水质达到了浇地用的标准。氧化塘建成后,水质达标了。有了水,公司又在复垦区建设了1个生态园,建了绿洲宾馆,搞了养殖场,养殖鹿、鸵鸟、羊、牛、猪、鸡等动物,还搞了种植场,种植花卉蔬菜,效益相当好。

这个氧化塘基建费是1100万元,给马家塔露天煤矿清障回填补了200万元,实际上氧化塘才花了900万元,运行费用一年也不到30万元,同时还安置了40多个职工。露天采坑复垦需要1000多万方土,按当时的价格一方土20块钱,1000多万方土就是两个亿啊。复垦的钱没有花,而且解决了污水处理问题,所以氧化塘这个工艺确实起到很重要的作用。

出版专著

我觉得当初我们制定的生态治理规划到现在也不落后,确实对矿区的绿化和生态建设起到作用了。我从1970年就在沙区工作,常年跟沙子打交道,知道该怎么对付它。

口述史|吴剑雄:下决心要把矿区生态环境建设好

吴剑雄(左四)向外国同行介绍治沙经验

有一年,我遇到了人民日报社的老记者刘燮阳。刘老先生给了我一本书,看了这本书以后我太感动了,然后我开始琢磨把这几十年积累下来的资料全部整理出来,也许对后人有用。说干就干,当时,我家里的炕上地下全是资料,摆下一屋子开始整理。因为那时候没写过书,知道写书肯定很难很难,所以想了很长时间,就根据积累的资料写成《鄂尔多斯衍生经济植物研究志》,主要内容写的是如何把植物的生态优势变成经济优势。但是,这本书的出版费筹集不起来。后来鄂尔多斯市政府说他们要编辑一本《鄂尔多斯植物志》,没有主编,就让我去那里主编植物志了,钱他们出,活儿我干。编这个植物志政府当时答应给我10万元的前期调研费,还有就是工作期间的稿费照常发。这样整个算下来我能拿20多万元钱,我心想这本书出了我拿上20多万元,我再写其他书就有出版费了。经过辛勤写作,《鄂尔多斯植物志》问世了。这本书对鄂尔多斯还真的有一些用。然后我又写了一本鄂尔多斯古树苗木的书,共收录了334棵古树。后来出版了《鄂尔多斯珍稀濒危植物》和《鄂尔多斯植物志补编》,还有一本是《鄂尔多斯园林植物》,现在各级政府都在争创园林城市,希望我写的这几本书对政府的这些工作能有所帮助。写书就是我退休后能为社会做的事情。

亏欠妻子太多

在矿区工作时,我的孩子都不大,最大的十四五岁,最小的十一二岁。我家在东胜,家里有3个老人,是我的养父母和生母,还有一个傻哥哥。这4个人全住在我家。因为我太忙,照顾这个特殊家庭的任务就交给了妻子。她也有工作,但没办法,只能她管了。我们家那时候生活比较艰苦,家里老人病了,只能让妻子照应,病的严重还得找大夫。当时找大夫也比较困难,没有车,只能步走,她就步走到医院去,大夫不愿意来,大夫出诊要求有车来接,或者把病人送到医院。我妻子到了医院以后大夫不肯出诊,就给大夫说好话、求情,最后医生被感动了,上门来给老人看病,治疗效果挺好,我们很感激。

我的养母瘫痪了以后躺在炕上,那时候照顾饮食起居都靠妻子,而且她还要伺候我的养父、生母和傻二哥,确实很辛苦,所以我感觉亏欠妻子很多。

来源 | 神东煤炭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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